“是！没错！”
    面对虞汐颜步步紧逼，苏云缨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胸膛，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她。
    “早在青阳城时，我就投奔了老大，你大胤南方七大州水患，也是我求老大去帮忙解决的，
    但我并没有想过老大会把如此天大的功绩安在我身上，也并不想要这虚无缥缈是名声，
    我只想天下间，少一些因为天灾人祸而家破人亡的悲剧，仅此而已。”
    最后，苏云缨顿了顿，再度开口:“但凡你当时能及时控制住水患，现在大胤南方七州，也不会听到我苏云缨的名字。”
    虞汐颜瞳孔一缩，苏云缨最后这段话就是赤果果的在打自己脸，几乎是明牌的那种。
    她是在笑话我对灾害处理的不及时？
    她在笑话我是个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君？
    苏云缨，你是怎么敢的！
    虞汐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看向苏云缨的眼眸中充满了冷意。
    “够了！也就是说，你和沈昭一起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是也不是？”
    “刚才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和老大更早时候就在一起了，还要听我怎么解释？”
    “也就是说，你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勾引沈昭，你不觉得勾引一个有妇之夫的行为非常贱么？”
    “女帝大人，你脑子最好清醒一点，如果我猜的没错，老大这一世根本没和你成亲，哪来的有妇之夫说法？真是莫名其妙。”
    苏云缨懒得跟虞汐颜继续辩论，抄起孤雁就向密室外走去。
    “离开沈昭，离的越远越好。”
    忽然，苏云缨耳畔响起虞汐颜的声音。
    说这句话时，虞汐颜十分平静，神态几乎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苏云缨止步，深吸一口气，回头坚定的对虞汐颜说道:“除非是老大赶我走，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他半步的，
    以前不会，现在，我知道老大曾经经历的磨难，更加的不会！”
    虞汐颜:“你一定要逼朕么？”
    苏云缨:“我逼你什么了？你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害老大的事，
    还指望老大跟以前那样依旧当什么都没发生的呵护你，照顾你，这可能么？
    女帝，请你清醒一些，但凡你以前对老大好一些，
    他也不会在这一世离你那么远，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
    不是靠什么弥补就能挽回的，当一个人心死的时候又能拿什么去挽回？
    更何况，老大从来就不需要你的弥补！”
    虞汐颜娇躯微微颤抖。
    苏云缨的话，让她心中感到一丝强烈不安。
    “苏云缨，朕再跟你声明一点，这是我和沈昭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个外人来掺和。”
    “到了现在你难道还没认清现实么，老大是铁了心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不跟我在一起，难道跟你么？”虞汐颜反问，“论气质，你和朕根本不可相提并论，论地位，朕乃一国之君，
    论才华，诗词歌赋朕样样精通，你不过就是一个连身世都不清不楚的散修，凭什么认为沈昭会跟你在一起？”
    面对虞汐颜这般咄咄逼人的话，一般人可能会知难而退。
    但苏云缨却是淡定的回复:“是，没错，我是一个身世不明的散修，
    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可这是自我出生就存在的问题，并不是我个人原因导致的，
    我是没你有气质，有才华，也没你那样强大的背景和出身，
    但我可以学，为了老大，我会努力去学好诗词歌赋，
    气质，我也可以慢慢适应，努力变成老大喜欢的那个样子，
    我一直以为，只要真心的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定会为他做出全力改变的，
    而不是消耗已有的身份和优势，慢慢将另一半的好感消磨殆尽。”
    虞汐颜不由捏紧了拳头。
    苏云缨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但……
    所说的内容，确实让她感到万分的难受。
    看着苏云缨坚定从容的眼神，她脑海里再次升起那个可怕念头。
    绝对不能让她活下去。
    “荒谬！”虞汐颜轻喝一声，“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觊觎他人丈夫的事实。”
    此话一出，苏云缨只觉脑袋忽然一阵恍惚，似乎有许多本不存在的记忆涌入了脑海。
    片刻过后，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你说前世，那我承认，我的确对沈哥哥有非分之想，
    从我赶到长安得知他与你成亲开始，我就一直默默关注着他，
    但从始至终，我都未曾主动现身与其相认，
    因为，我从没想过破坏你和他之间的夫妻生活，
    只能将这份对沈哥哥的爱，一直埋藏在心底，
    即便，他可能早已忘了有我这个人存在，我也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虞汐颜一时哑口无言，的确，上一世她从未察觉过苏云缨与沈昭之间有任何联系。
    但……
    这世上真有这么痴情的人么？
    “可是，女帝大人啊，沈哥哥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践他呢？”
    苏云缨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指虞汐颜。
    “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沈哥哥？
    为什么，你要屡次三番的让他难堪下不来台？”
    “我……”
    虞汐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雪域冰原上，你为何要放弃近在咫尺的沈哥哥，却去救百步外那丝毫没有危险的林峰呢？”
    “你……当时也在场？”
    虞汐颜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苏云缨。
    本以为这个秘密重生后也只有几个人知道，但万万想不到，苏云缨竟然也在现场？为何自己就没有察觉？
    “当然在，亲眼看到你带着林峰，头也不回的向山脚跑去，任凭沈哥哥被暴雪淹没，你可真是无情啊！”
    “不是的，我那是……”
    “不要辩解了！”苏云缨忽然神情严肃，“我都看的一清二楚，若非是我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虞汐颜脸上带上一抹愧疚，但还是强做镇定道:“是，
    我当时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放弃沈昭，但我后来还是回去找他了，我真没想过让他死！”
    结果，苏云缨再次发出灵魂拷问:“你是指等过了两天，才想起沈哥哥被埋在雪山下，是么？”
    虞汐颜呼吸开始急促，不确定地问了句:“你这两天一直在山上？”
    “是！没错！”苏云缨用力回道，“我一直陪在沈哥哥身边，是我把他从冰冷的雪域漩涡中拉了出来，是我……”
    说到这里，苏云缨自己也一怔，目露一丝不可置信。
    随后她俏脸微微一红，低声道:“也是我，为沈哥哥取的暖……”
    同时心道:我居然和老大有过如此亲密的，真的假的？羞死人了。
    虞汐颜根本没有注意到苏云缨脸上那怪异的表情，而是完全被她说的这些话给震惊了。
    “也就是说，沈昭能从雪域脱身，是你的杰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听你的话的意思，看沈哥哥没死，
    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那日你该不会是来为沈哥哥收尸的吧？”
    “你胡说！我是来救他的！”
    虞汐颜气的是瑟瑟发抖。
    “救他？你要真在乎他就不会把他一个人孤零零丢在雪域了！”
    “不是的，我那是……”
    “不用解释了，虞汐颜，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对的起沈哥哥的付出，现在重活一世，你还不想放过他么？”
    苏云缨态度逐渐强硬，身上的气势也骤然改变。
    “我是因为林峰缘故才会这样的，对，是因为林峰，
    是我鬼迷心窍，被林峰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错，都是我的错，
    但这一世，我再也不会犯相同的错误了，我会努力挽回沈昭，努力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
    他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他，只求你，苏云缨，不要插足我和沈昭之间，可以么。”
    虞汐颜是真的怕了。
    如果是沐秋瑶，她根本就不担心沈昭与她之间会发生些什么。
    但苏云缨……
    她是实实在在为沈昭付出了许多许多，更是为他献出自己的性命。
    试问自己是沈昭，这一次回来知道苏云缨的付出，还有可能回到自己身边么？
    就在虞汐颜惴惴不安时，苏云缨再次开口了:“虞汐颜，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真的认为这一切都是林峰的错？”
    虞汐颜低下头:“也有我的错，我不该听信他人谗言对沈昭抱有敌意，更不该辜负沈昭的付出。”
    不想，苏云缨却摇摇头:“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虞汐颜，你与沈哥哥之间之所以会变成这样，
    从来都不是林峰和他人谗言的问题，说到底，
    其实你最爱的那个人，永远只有你自己！”
    “你说什么！”虞汐颜猛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云缨，“不，我是真的爱沈昭，十分十分的爱！”
    “你不爱，你若是真的爱他，期间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离谱的事！”
    苏云缨再次深吸一口气，随即开始了新一轮的灵魂拷问。
    “其实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林峰也好，沈哥哥也好，你对他们两人都算不得是爱，
    你只是享受把这两个男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成就感罢了，
    对你而言，林峰其实就是一条听话的狗，它能努力讨好你迎合你，唯一的用处就是解闷罢了，
    至于沈哥哥，因为他能力太强，强到远远颠覆了你对寒门的认知，强到让你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生怕有一天皇位旁落，沦为他的陪衬，所以你不得不防范，在他面前摆出高冷不可亲近的态度，
    却又给他一些似有若无的念想，强迫他留在身边为你办事，
    林峰其实就是一个用来刺激沈哥哥对你有念想的最好工具，
    说到底，无论是林峰还是沈哥哥，都不过是你稳固皇权的踏脚石而已。”
    苏云缨这段话，如同一道惊雷，直接将虞汐颜的脑袋炸的轰鸣。
    “不，不可能！”
    她极力否认。
    “我是真的爱沈昭，他不是踏脚石，他就是我夫君。”
    苏云缨:“我相信，你心里确实爱着沈哥哥，但相比你的皇位，这份爱廉价的不值一提，
    因为，你更爱的，是享受权力巅峰带给你的成就感，
    上一世，三千宗门、九幽跪服、万国来来朝，齐声赞颂胤天皇朝的盛世景象，
    你敢说自己重活一世，就不向往么！”
    “我……”
    虞汐颜很想说不想。
    但话到嘴边，脑海里回荡着万国来朝、龙凤齐鸣、千臣跪伏的盛世景象。
    那种场面，那种站在顶峰俯视蝼蚁的感觉……
    实在是难以让人忘怀。
    虞汐颜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的嘴角已经浮现一抹淡淡地弧度。
    只要沈昭在身边，那么这一切肯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