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曹阳出言不逊,但对太子而言,他如今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了。
东宫门客不少,依附太子的朝臣亦有许多,但这样隐秘的事情,他也不便昭告众人,只得寄希望于曹阳的身上。
更何况,常靖的手书之中,已有解决之法。
只是对太子来说,并非万全之策,所以才会将曹阳找来,看看是否有保全自己的办法。
“孤亦是被常靖蒙骗,说到底,孤亦是受害者。”
曹阳看着太子:“每年田庄出息,常大人将银票送来的时候,殿下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太子涨红了脸:“孤只知他兼并了周边的土地,将庄子扩大了数倍,他也向孤保证过,所有佃户均妥善安置,百姓没有丝毫怨言……孤怎会想到他能犯下这等死罪?”
堂堂一国太子,在自己的属臣面前,几乎要用上赌咒发誓的手段,来证明此事与自己无关。
曹阳冷眼看着,许久才道:“此事太子若真未参与其中,倒并非一定会被牵连。”
“哦?”太子眸光闪闪。
“此事事发已半月有余,威远侯一直没有动常大人,便说明皇庄在做此勾当时,常大人并没有将身份泄露人前。只是春旺在侯爷手中,早晚会将实情告知……唯今之计,需要常大人推出一名常氏族人一力承担此事,而常大人则需担当殿下这个角色,推说自己毫不知情,被人蒙骗,方才有效。若连他都是被人蒙骗的,那太子不知情便理所应当了。”
“你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太子点了点头,“但依父皇的性子,只怕常靖还是会有罢官之险。”
曹阳:“……”
他看了太子许久,喃喃道:“殿下!常大人犯下的是灭人性的大案,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若想全身而退,是万万不能的!”
“孤知道……”太子笑笑,“那边按你说得办吧。”
曹阳见状,心中恼恨。
在这个象征着太子信任的内书房里,他只觉得如坐针毡。
见太子没有别的吩咐,便寻了借口匆匆离去。
他刚一出门,屏风后面便闪出一个暗卫:“此人待太子不敬,又知晓了此事,可要灭口?”
“他还有用,先留着吧。”
“是!”
“你派人去趟南郊,看看穆戎是不是真的陪着那个便宜县主在玩耍,若又异动立时来报!”虽然他觉得曹阳说得有理,但多一重小心亦不为过。
“属下明白!”暗卫应下后,又问道:“皇庄一事,殿下是准备听曹大人的建议?还是常大人的建议?”
太子笑笑,从匣子中抽出了常靖的另一半手书。
这部分只有寥寥数语:
兹事体大,请太子务必查出春旺下落,伺机灭口。
另,于家村中的证人不日将会进京,请太子出面半路截杀。
这是常靖捎来的解决办法。
他是文官,便是豢养了一些私卫,数量和手段亦不能与东宫相比,因此他才请太子出面。
毕竟在东宫之中,武艺高强的暗卫数以百计,杀掉几个不懂武功的人,不在话下。
太子将手书掷入火盆之中,看着他们燃尽。
然后笑笑:“若孤想两个人的意见都听取,你觉得如何?”
“殿下是想既传信给常靖大人,命他从族人中挑选一名合适的人,用来挡罪;同时派人将人证在半路截杀?”
太子点了点头:“常靖这些年,替孤做了不少事,若直接将他推出去,难免他不会乱说什么,自然还是要帮他收尾的。但若此事闹大,真的无法收场,朕还是要以自保为先。”
“属下明白,这就派人去献州!”
“还要问问常靖,那名传信之人是否真的回去复命了?”
“是!”
入夜,一名暗卫悄悄潜出东宫,出城而去。
……
徐容容久未活动,雪人刚堆到一半便有些气喘。
看着她娇俏红润的面庞,穆戎微微一笑:“你去旁边休息一会吧。”
廊下摆上了桌椅,为了防止久无人坐变得冰冷,都过上了软软的紫貂毛皮,在雪地的对比下,典雅大方煞是好看。
桌子上不知何时已摆满了糕点,想来皆是穆戎安排的。
洛书站在廊下掩着嘴笑。
徐容容面颊微红,她看着穆戎:“谁说我累了?我还没玩尽兴呢!”
说完,她团起一个雪球,兜脸朝穆戎掷了过来。
少女的力气并不大,而穆戎又身手绝佳,原本可轻易躲开。
但谁曾想,他竟然脚下一滑,被雪球正中面部,四散开花。
莹白的雪糊在脸上,原本是有些滑稽的,但配上穆戎那张俊美无铸的面容,竟让人感到一种破碎的美。
徐容容也没想到自己竟能轻易得手,对上他略带哀怨的眼神,下意识问道:“可砸痛了?”
在战场上带伤冲锋的一品军侯,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看着徐容容,认真的点了点头。
众人:“……”
而站在不远处的穆艾见状,此刻只想把脸藏在雪地里:
真的,没眼看!
徐容容踮起脚尖,将穆戎脸上的碎雪一一拂去,幽怨的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舍得躲?”
“只要容容给的,我都愿意受着。”他的情话张口便来。
徐容容一时怔住了,她垂下头想要收回手,便被穆戎一把擒住。
见自家小姑娘的脸上不复刚才的光彩,穆戎深知她又想缩回去了,于是笑着问道:“难道容容不愿信我?”
徐容容抬头看他,半晌后:“松开,大家都看着呢!”
“哦?”穆戎挑眉,“谁敢看?”
徐容容回头望去,院子里的人不知何时都已背对着他们而立。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她有些尴尬,她红着脸嗔道:“别闹了,青天白日的!”
“可晚上,容容又不让我进你的闺房。”
徐容容:“……”
这人,是怎么把话说得这么无耻又自然的?
果然到了庄子上,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吗?!
好在,穆戎还没起飞,穆陆便一溜烟的跑了进来。
他刚刚站定,便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
穆戎的目光中仿佛射出了无数柄飞刀,快要将他戳成窟窿了。
徐容容趁机将自己解脱出来,跑到一旁。
“何事?”穆戎沉声发问,他的手背到身后,指尖还残存着少女柔荑的余温。
“京……京城有消息来……”一向伶牙俐齿的穆陆,此时有些磕巴。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