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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太孙风波,不争是争
    于是两人密议了一回,梁升这才告辞离去。
    第二天早上就是大朝会,启泰帝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果然成功引出了一堆奏立皇太孙的臣子。
    看着戴权呈上来的联名折子,又瞧着下头发言的大臣,一个个仿佛不立皇太孙就要动摇国本一般。
    启泰帝心中冷笑,记清楚了这些人的样子,直到他们停了下来,这才开口道:“都说完了吧?还有没有要附议的?”
    站在前排的承恩公岿然不动,仿佛此事与他无关。同样在前头站着的贾赦、贾珍虽然人混了点,可贾珠早就跟他们说过此事危险,不能掺和进去,所以也鸟悄着不出声,只当没听见。
    太子熟悉他爹,此时就觉得启泰帝似乎不像是赞同的样子。
    果然启泰帝见大殿里没人出声,立刻沉声道:“朕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此事朕不同意。
    太子眼下虽无嫡子,日后难道就不会有?现在就立皇太孙不合适。况且朕已立太子,实在没那个必要再立太孙了。”
    说罢,启泰帝瞥了一眼儿子,就见太子面色煞白,嘴抿地紧紧的,正低头看着面前的地砖。
    和他有同样做派的就是瑞王了,但这个儿子一贯面无表情,此时看起来身体放松,似是不被此事所扰。
    启泰帝目视下方,见御史台左佥都御史路铭还要说话,不由冷哼一声:“此事不必再议,朕不会答应的。”
    说罢他目视戴权,戴太监会意,立刻喊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瞅着下面诸臣没人再奏事,启泰帝一甩袖子,起身便离开了含元殿。
    说起来因着串联之人不少,启泰帝很是生气。不仅因着他们想逼自己下旨,而且经过此事,眼看着阿润和自己的关系又要受影响。
    这些离间他们天家父子的人,一个个都该狠狠惩治!
    可启泰帝气了一回,平静下来也知法不责众的道理。自己又不是昏君,自然不会因着这些人上了这么一道折子就把他们降罪贬谪。
    他们为什么想立太孙,启泰帝不是不晓得。无非是看阿清现在办实差、又封了王,太子和自己的关系还是那样不咸不淡,去年到现在也没被委以重任罢了。
    想起太子的身体,朱楹又是一叹。罢了,总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此事也不能怪他。说不得他事前并不知道呢?启泰帝不免有些自欺欺人起来。
    不过此事最可恨的就是那承恩公府!别以为自己看不出来,这定是他家搞的事。要不是张家为元后母族,自己尚念一丝旧情,此事定不能罢休!
    不过思来想去还是生气,碰巧有御史弹劾张启行事不检、索要贿赂,启泰帝借此将其从一等公降至二等,申饬一回又罚了对方一年俸禄,这才作罢。
    但朝臣们从此事中闻着味儿,就知陛下不仅知道主谋之人是谁,而且十分气恼。
    于是近来一个个十分老实,那些就太孙之事上了折子的大臣们后悔的也不是一个两个,都觉得此事还是鲁莽了。就算要站队,也不该是现在啊!
    不提朝中之人心思各异,东宫里,朱熠过完年已是十岁。平日里服侍的宫人常巴结他,言语间都是太孙如何如何。
    他自己也很清楚此事对他的重要性,难免有一丝野望,想着把这个名分真正定下来。
    没想到请立他为太孙的折子被皇祖父否了,甚至皇祖父还公然表示自己不是嫡出,配不得太孙的名头!
    朱熠本就脾气暴躁,听闻此事在东宫大发雷霆,将屋里能砸的都砸了。太子本是来看儿子的,在院中听到这动静,硬生生收住了迈开的脚步。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走罢,让他发泄发泄。于此事,他又何辜?不过是被人捧的太高了。”
    说罢,只让人将这屋里的事封锁消息,一个字都不许透露,这才带着贴身内侍走了。
    太子妃听说了朝堂之事,在佛堂给菩萨上了柱香,脸上露出个嘲讽的笑来。看吧,就算你再喜爱那女人,她也没命享福,她的儿子也当不了太孙!
    罢了,自己无儿无女,倒是轻省自在。于是拜了菩萨,太子妃心情颇是不错,面上却无波无痕,任由宫人搀扶着回了内室。
    不提宫中风起云涌,宫外,四皇子也在府中叫了长史和亲信来,叮嘱大家今后更要安守本分,众人连忙应喏。
    等其他人都下去了,严将军才低声问:“太子一势显颓,殿下何不趁势而上展示自己,反而要我们都老实些?”
    四皇子知道严奎虽然忠心,但思想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于是也耐心点拨了他一句:“不争是争!”
    见他还是似懂非懂,朱清无奈:“伯武,不必担心。本王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今天的话,唯你我二人知晓,切记。”
    严奎见他一脸严肃,连忙拱手应了:“请殿下放心,属下必守口如瓶!”说罢躬身一礼,告辞离去。
    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四皇子默默叹了口气。阿严虽忠于他,但自己身边还是缺人手,凡事都得亲自谋划,难免有时力不从心。
    他从去年就开始观察贾珠,几件大事都有他运筹帷幄,果然此人是他们那一科里最出众的。不仅父皇喜欢他,自己也很欣赏。
    但眼下尚有太子,贾珠不会这么轻易倒向自己。拉拢这位不是那么容易的,得找个契机才好。
    一念至此,他又想到承恩公府因着此事被削,也算是打击了太子的势力。但父皇罚了二哥的舅舅,眼下就不会再允许别人欺负他的太子。
    所以之后怕是有段时间,自己除了分管户部,没什么额外差使做了。
    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斜靠在迎枕上,缓缓露出个笑来。无妨,虽然自己是被父皇推着和二哥打擂台的,为的是打击太子身后势力。
    但只要能站在上面,想让自己下去就没那么容易。太子的势力尾大不掉,只要二哥不狠心自断臂膀,自己就不可能被赶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