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为什么对我好呢?”蔡苞歪了歪头,看向苟思辰,半眯的眼睛,直直穿过他眼睛仿佛要看入他最深最深的地方,将他所有隐藏的或许他也不明了的情绪全部挖出来。
苟思辰眼中墨色一收,一句话到了唇边,却始终说不出口,他只觉得呼吸一下子被人抓住了,被面前蔡苞的清可见底的眼睛给抓住了,他该如何说?喜欢?
见到苟思辰迟疑,蔡苞微微一扯嘴角:“不要告诉我你只是为了完成你家小王爷的任务,你家小王爷没说你保护我帮我成长细致到要告诉我吻是怎样的程度吧?”
苟思辰看着蔡苞,只觉语塞,他现在这个不稳定的身份,决定了他无法给蔡苞承诺,他也无法相信蔡苞真的会对现在的自己动情,她是故意的试探还是根本无心一问呢?如果,她真喜欢上现在的自己,那那个苟思辰,她,能接受么?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又该作何解释?
“包子关于那个吻”是他真的想吻她,是真的。他喜欢她
可苟思辰说不出来。
“是什么?”蔡苞又离苟思辰近了一步,语音微扬,带了些伶俐到恰到好处的妩媚。眼睛一眨也不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她在等,或许他的一句话,就能让她的感情定下来,这半天发生的事,她想她已经感受到了些不同,可是,她在等他帮她做最后的确定。这份与众不同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她希望他告诉她。
“对不起,包子。”他不是不承认他的感情,只是他需要先恢复他的身份,再重新来爱她。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面前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去,像夜中忽然被风吹熄的灯,可是也正在此时,她唇边升起了冉冉笑意。
“丑男!哼,终于肯对我道歉了!知道最近我躲着你的原因么?就是闹别扭呢!有你那样吻的么?吻的我嘴皮都破了!还不道歉,哼哼”蔡苞一扬下巴,娇蛮地说,说完就转开了脸“还有啊,你不要以为你一句道歉就完了,让我好好想想要怎么报复你,你最近小心些哟,别来惹我生气!”
“包子”苟思辰眉头深蹙,心里突然而来的空荡,不是放松,而是失落。失落从何而来?他模糊间已经辨不清楚,那眼神的一明一灭,会是自己的错觉么?眼前的包子,说的都是假话吧
呵,他多么无耻,自己暂时不能说他爱她,却希望她喜欢自己。如米小媚所说的,她不能喜欢自己不是么?喜欢,意味着以后更重的伤痕。而抛开皮相,现在的“荀四”或许也更值得她喜欢,除了帮她,无所顾忌,除了在她面前,没有多的面具,没有伪装的笑容,故作的纨绔与不务正业。
可以后的事,谁能做个保证?他不能保证他被原谅,他也不能保证以后的自己,还是否有幸能够拥有眼前的包子。
蔡苞听到他喊她,回头,满脸提防:“干嘛?想让我为咬了你道歉啊?休想!不要以为你今天帮了我就是我欠你的情哟,反正你是你家小王爷派过来帮我的不是?这些都是你分内之事,你哪天没有做好,小心我去你家小王爷那里告状。”
苟思辰沉默,心也渐渐沉了下去。他该恨他易容么?如果没有的话,现在他是不是可以直接那个强作坚强的她在怀里,可如果没有,他能有机会站在她对面么?以她对王公贵族高门大院的敬谢不敏,他永远也无法接触到这么真实的她,那感情又从何而来?
“干嘛不走?该回去了”蔡苞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难道还真怕我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来折磨你啊?你放心吧,没那么快,我得好好想想,认真想想,使劲想想!哈哈哈!”说完就大笑着转身,可一转身,眉眼间的因笑而起的愉悦便消失无踪,整张脸死沉着,可唇里犹自发出了笑声。短短时间内,那无数纠结的情绪,终是让她明白了,她喜欢他。最终还是他帮她确定了感情,却不是个好结果。
回到院子中的时候,院中悄无声息,米小媚和孟越之的房间都点着灯,可是听见他们回来也并没有出门迎接。蔡苞打了个哈欠:“丑男,我要睡了,晚安。”
说完就走进房间,关上门,也不点灯,就靠坐在了床头,窗子仍然打开着,她坐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仍站在院中的他。房中漆黑,他自然见不到她,可今夜虽只有零散的几粒星子在空中挂着,蔡苞却觉得那光足够了,足够她将他看的清清楚楚。
她真的是有病,喜欢上了丑男。
那么丑的人,她蔡苞喜欢上了,可人家却装傻扮痴。如她第一眼见到他那般,明明丑还那么狂妄,不懂收敛。他凭什么不喜欢她?
不喜欢么?
手抚上唇,她读懂了那个吻的意思,愤怒而嫉妒。明明是真的吃醋,那就或者是喜欢,却凭什么不肯跟她在一起?
她蔡苞哪里不好了?她不嫌弃他长得丑,他却嫌弃她?身世?身材?或者,他还真的是喜欢男人?
哈哈哈,想到这里,蔡苞禁不住笑了。对,才不是她包子不好呢!是他的问题,他不找她,不懂得珍惜她,就等着后悔吧。
拍了拍床,愤恨地磨了磨牙,手指比准院中的人,在空中虚点了点:“你,一定会后悔。”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动了,挪出了她的视线,敲门声响起,蔡苞疑惑,他回自己的房间还需要敲门?
“进来吧。”
米小媚的动人声音,在此时的蔡苞听来,却仿如轰轰雷声。将她那些幻想,那些安慰,劈了个粉碎。
“包子呢?”
“睡了。”
“哦,门关了进来说吧。”
关门的声音响起,蔡苞下床,近乎是扑倒窗口,却只见到门被掩上后微微的晃动,手指不自觉扣紧了窗棂,直到指甲折弯入肉的痛感传来,她才放手。
“呼呼”吹了吹手,她真是的,又跟自己过不去了。
值得么?当然不值得,她蔡苞是谁啊?多半也就是中邪了,才对丑男产生了某些误会,切,没事没事,等到她真的喜欢上谁了,这邪不就过去了么?
突然觉得有人正在看自己,蔡苞抬眼,对面的窗户大开,孟越之一袭白衣,在他背后的灯光的烘托下,那白色就如被描了一道金色的边,描的功夫显然不好,时粗时细,毛毛的,可却让他失了那冷硬的气息,变得温暖了起来。
蔡苞看的好久,直到眼都花了,才闭了闭眼,心中微定,打开房门,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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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吧,我也想睡了,没时间陪你在这干坐着。”米小媚看着眼前呆坐在那儿沉默的苟思辰说道。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讲起,”苟思辰自嘲地笑笑,手搁在桌上,身体却离了桌子一个臂长,他的目光斜斜下落,就刚好落在他指尖。
“我若是你,真想再易丑,我会把睫毛剪了,手指也给弄粗点,”米小媚笑着说道,见苟思辰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当然,最好眼睛也给捅瞎了,不过,以包子奇怪的欣赏水平来说,你即使变成这样,她也指不准还是喜欢你。”
苟思辰看米小媚的目光中的惊讶愈盛,眼前的女人,在他们身边,却将他们之间的一切都看的那么清楚?
“干嘛那么惊讶?这不是你来找我的原因么?旁观浏览器上输入w-a-p.$16k.c-n看最新内容-”者清的道理,放之四海皆准,何况我还是个过来人。”米小媚白了他一眼,满脸不耐烦。
苟思辰倒也不与她的无礼计较,想了想说道:“如果她问我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是指什么?”
“她喜欢上你了,而且希望你告诉她你喜欢她。”米小媚眉眼不抬,语速极快。
“是真的喜欢么?”苟思辰不自主就随着米小媚的尾音追问了出来,却换来了米小媚斜挑着而满含鄙视的目光。
米小媚讽笑,转过身来面对着苟思辰:“小王爷,你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其实你心里明白只是说不出口而已?你在推卸责任吗?想把自己对于这段感情不敢负责任的态度变成你根本误解了包子意思?是,像包子那样的人,你如果没有明确的答复,之后她的表现会让你怀疑,她不是喜欢你,而只是凑巧问了这样一句话罢了。可是你再动脑筋想想,包子那人本就是情窦初开,她自己或许也不大明白她的感情,只需要你稍微主动一点,去帮她确定而已,可你呢?在包子伪装自己之前,你的退缩才是决定了现在这个场面的罪魁祸首,明白么?就算包子不伪装,你能说出你喜欢她么?”
“不能。”苟思辰沉默良久,才终于诚实的说了出来。
“这不就对了么?”米小媚重新转过头去,掩住唇打了个哈欠“你们还是别在一起了,这完全是段不可能成功的感情嘛。”
“为什么?”虽然在苟思辰的设想中,也该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当听到这样笃定的论断时,他还是不由觉得不服气,所以没有经过过多的思考,他便问了出来。
“还用问为什么?你这关久久过不去,而包子又有那么好的孟越之喜欢”说到这,米小媚支着下巴,满脸花痴“我的孟越之啊,又好看又有个性,武功好,家世好,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不喜欢我呢?”顿了顿,似是反应了过来,又嘲讽地看着苟思辰“你啊,还是认输吧,差孟越之那么远,也不知道包子怎么想的,不过我估计包子对你感情也不会深到哪里去,她现在肯定不会多找你了,跟孟越之在一起久了,你说谁能不喜欢他呢?”
歪了歪头,看着苟思辰眼中渐起的风暴,米小媚微微一笑:“我告诉过包子,谁的态度明确一点,就选择谁,你不要怪我不帮你哦,我说了,谁对包子来说更好,我就帮谁!你啊,还是好好调整下自己的心态,跟我一起祝福他们吧。”
苟思辰霍然站起拉开了门,走了出去,米小媚目送他背影,起身关门,如自言自语的嘀咕,却用了明知道以他的武功能听得到的音量:“唉,若是一开始就对包子好点,就算确定下来这段感情,以后说清楚也不是没可能的,关键是自己退缩真可惜。”
关上门的米小媚,靠在门上,眉梢一挑,唇边媚笑嫣然:“还真是经不得激。”
而站在院中的苟思辰,将她刚刚的那句嘀咕听在耳中,微微垂首沉默了一会儿,就大步走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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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苞走到孟越之门口时,房门就已经打开了,他就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她低着头一步步走过来,就往门边让了让,将她让进了房门。
轻轻将门关上,孟越之看向已经坐在桌边,有些失魂落魄的蔡苞:“怎么了?”
“越之,你”蔡苞不知该怎么说出口,该这样开门见山地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会不会过分了些。
“你今天去见丐帮长老发生了什么?”孟越之坐下来,这大半夜了,他从壶中倒出来的茶居然是热的,这个时候蔡苞才发现,他今晚居然没有喝酒。
蔡苞微微舔了舔干裂的唇,喝了口热茶,热气从喉头一直暖到胃,将入秋后的微凉天气赶的个干干净净,却将那些准备好的话冲回了腹中,半晌才道:“我要去比武。”
“怕了?”孟越之淡淡问道。
蔡苞抬眼看着他,满脸苦涩:“能不怕么?学艺不精,上去丢死人了。”
“如果打不赢武功不好的,是丢人,可是如果胜不了武功好的,并不丢人。”
“那我岂不是该企盼自己遇到武功高强的?”蔡苞扁着嘴,脸因此而微微嘟起,平日里瘦削的脸,这个时候却显得圆圆的可爱。
“其实我也怕。”孟越之凤眸稍稍垂着,语调平缓。
“你怕什么,你那么厉害!我听别人说过,你可是天下第一剑,虽然平时我从来没有看到你的剑在什么地方”蔡苞无法理解。
“我当然怕,而且我躲了好几年了。”孟越之带着浅淡的笑意,缓缓诉说这样一件事实“今年不是你,我仍然不会来。”
“为什么因为我?”蔡苞问出来后才觉得一阵心虚“不,你还是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怕吧。”
孟越之似是对她的心虚慌乱不以为意:“我爹想我当武林盟主,一直让我来比武,可我并不喜欢这个位子,所以就想避开,”说到这里,抬眼看向蔡苞“而我今年不想躲了,因为”
“因为我虽然不想当帮主可是还是当了帮主给了你勇气是不是?”蔡苞帮他接了下去,眼睛鼓得圆圆的,直直地看着孟越之,唯恐他说出什么其余的理由来。
“不,”孟越之将她的慌张收在眼底,唇边浮现了些轻嘲“是因为我想,我来了,无论我有没有当第一,或许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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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思辰找到那家衣衫铺子,冲进门去,对已经准备关门的老板娘道:“我要买衣服。”
“来,量尺寸,选料子,三日后来拿吧。”老板娘打了个哈欠,见苟思辰穿着一般,脸上便满是懒散与毫不在意。
“什么,还要订做?”苟思辰的衣服都不是他在打理,衣裳铺子从没进过,哪里知道那么多。
老板娘用看怪人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当然要订做,你以为你是谁啊,衣裳铺就该准备现成的你的衣服?”
“我要的急,有没有做好的?或者城里哪里有卖成衣的?”苟思辰整整一小锭银子啪的放上柜台,近乎晃花了老板娘的眼。
老板娘马上变了脸色,赔笑道:“现成的只有样衣,尺寸多半不合,你说说吧,买给谁?”
“个子很小的女孩,很瘦,皮肤白,性格活泼”
苟思辰拎着手上的包袱从衣裳铺中出来时,回想着蔡苞的笑脸和她看到别人穿新衣服时的满脸渴慕,再想到自己的决定,心里似被什么撑的满满的,连做这些傻事,也只觉充实。
可当他悄悄将衣服从打开的窗子放在蔡苞桌上,却没有见到本应在床上睡觉的蔡苞时,那种充实转眼就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