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街道上少有车辆行人，斑斓的灯光不断略过眼帘，聂空静静的坐在出租车后座，浑身提不起一点劲儿。给聂雯回过信息后，伸手探出车窗，感受着秋风的萧瑟，街道旁老树交替的光影使他的面部忽明忽暗。
    自从加入了二特，他的心性变了很多。
    比如对下午任务中阵亡的五名二特成员，有人要忙着为他们的家属发放体恤金，有人会为他们中某人的个性再也不见而悲伤，也有人会因他们的死而嚎啕大哭，但聂空的内心毫无波动。
    离开梅沁雨办公室的时候，聂空跟她握了手，读魂术探查了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很好的女人。
    窥探朋友的隐私，如果是以前，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但今天下午他施展读魂术的时候，言谈之淡定，面部表情之自然，让他自己都害怕。
    刀姐对自己很信任，聂空不知道这信任和好感从何而来，但这次突然提出委托照顾小刀的要求，却反而触动了聂空心底的警戒线，看起来是一种信任，但被他敏感的神经解读成了一种……
    攻击的信号。
    读魂术一如既往的探查到了东西，也一如既往的没有被对方察觉。
    让聂空心怀内疚的是，她对自己说的一切，都属实。
    她的履历、心态都没有任何问题，下午的宴会任务被中途泄密，导致她连张茂楠和老狗都开始怀疑，而且更倾向怀疑老狗一些。
    老狗是协动组的boss，同时也负责二特内部的‘除虫’。这人太厉害，他是长安本地人，但在虫降之前，他几乎一直在外地工作，国内国外到处跑。在国内特工界算是大哥级的人物，在国际特工界、佣兵界也赫赫有名，是个硬茬。
    至于张茂楠，作为技术组的三名高层之一，她的身份一旦有问题，对整个二特的影响绝不会这么简单，造成的破坏会更高端，更内敛，更恐怖。
    二特的其他人，梅沁雨也有怀疑，不光是因为聂空的这次任务，以前也一直有这种情况，老狗前段时间处理了一批人，但眼下看来，内奸的级别之高、身份之隐蔽，要超乎想象的多！
    聂空的读魂术在检测人心这方面太过强大，他也想过主动帮助二特‘除虫’，但心里却隐隐感觉这样做会很危险。
    读魂术，窥探一个人的内心，这么强大的能力一旦曝光出去，恐怕自己就要陷入险地。
    圣堂和异虫都来源于宇宙，万一被异虫知道地球上有自己这个神圣裁决者，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还没到暴露的时候。
    下午和梅沁雨只是快速的握了握手，聂空心虚之下甚至都没敢进行言语诱导，除了这些信息，他还试图窥探梅沁雨对自己的好感来源。
    但聂空在她内心探查到的东西，却让自己有些惘然。
    没有理由。
    只是对自己的长相和行为举止有好感。
    这算是什么？聂空半天都无法接受这条信息。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眼缘？人可以单凭借一个人的长相和行为，就对这个人产生好感，断定这个人的身份是安全、可以信任的？
    这确定是第二魂武特工局的高层领导，而不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于正编故事都不敢这么编吧？
    再说，眼缘这个词很多情况下其实就是看人家漂不漂亮，话说这个词应该跟自己没啥关系啊？
    或许是时间太短以及没有进行言语诱导的原因，大部分梅沁雨埋藏心底的东西无法窥探到，在聂空看来，她对自己的好感应该还有一些潜意识方面的原因。
    但不论如何，聂空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以后就算有再方便窥探的机会，他也不打算继续做这种事了。
    聂空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镜头里的自己很是严肃，但……
    真的普普通通呀。
    “说不定打扮一下就好看了。”聂空把镜头调到45度，发现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明星气质，但脸型长的也算挺好吧，反正看着挺舒服。
    哎？万一刀姐突然有一天，跟自己表白了怎么办？话说应该男的主动点吧？不过跟刀姐谈合适吗？人家那么漂亮，感觉咱配不上啊？嗯，桥的麻袋，她对自己的这个好感到了感情这一步了吗？自己刚才也没感觉出来。话说人家年纪不算小，30岁，女人真正绽放魅力的年纪，比自己穿越前大4岁。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呢？呃……不管怎么感觉都是血赚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啧啧，太有面子了……
    聂空的目光在空气中游离，脸上有点红，偶尔不自觉的傻笑一下，连出租车停了都半天没反应过来。
    下了车，在夜路上走着，小风儿那么一吹，聂空冷静了很多。可走路还是有那么点颠儿，有一种成功人士的感觉。
    好感毕竟只是好感，跟择偶观是两个概念，比如你喜欢一条狗，你能……
    啊呸！
    心情有点好，本来想去超市或者饭馆儿买点好菜，犒劳下自己，可自己住的这一片不算太市中心，这个点已经没开着的店铺了。
    西装随便搭在肩上，聂空的影子在昏暗的街道上被路灯拉的老长，很自在的一段漫步。
    现在才九点出头啊，好想回到从前，周围有开着的各种各样店铺，热热闹闹的水果摊，有大爷大妈在路边闲聊，有美女毫不害怕的穿过寂静街道……
    聂空一边上楼一边往下拨硅皮面具，拿钥匙开门进去，温和的灯光让他身体的防御机制瞬间消除，聂雯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空气中有饭菜的香味。
    经过一天激烈的对战和疑神疑鬼的思考，这熟悉的香味能杀死人。
    “怎么微信说着说着就不理人了？”聂雯用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低，噘着嘴不开心的看了他一眼。
    聂空换上拖鞋，解释道：“我当时都上楼了啊，还说啥……”
    “那你也应该……”聂雯话没说完，端起旁边水杯耷拉着拖鞋走过来，把聂空身上外套扒下来挂在衣架，小声埋怨：“朋友圈刷到好几条小视频，都是市中心空中魂武者大战的，我看那个人……被一下子打飞那么高，后来才知道是你，当时心都疼死了，喘不过来气了……”
    聂空接过水杯，看见她的眼眶似乎有轻微的红肿，沉默了一瞬，用讨好的笑容道：“姐，没事儿，我现在可厉害了。那个对手是我故意让他的，其实就算灵魂武装被打穿，我的速度也特别快，长安没人能留得下我，你放心吧！”
    聂雯质疑道：“我见你身上冒出了那种光，不过也看的不太清楚，是灵魂武装被打穿了？”
    聂空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闻言猛摇头：“不是，怎么可能，那是我的一种护盾，当时那人你别看他咋咋呼呼的，其实打我根本都不疼，挠痒痒似的，真的。”
    “是吗？”聂雯把他袖子别起来检测手臂，看有没有伤口，又把聂空衣服的领子拽开踮起脚看里面，无视聂空满脸的尴尬，拍拍这摸摸那，半天都不放开。
    聂空苦着一张脸：“我……饿了。”
    “喔，那先吃饭吧，我做了好吃的。”聂雯愣了愣，扭头钻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