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大人，那我回去之后，就去制定补偿政策。只是这银子，该从哪里出？”
    安静伸出手，问潘小安要钱。
    “问你姐姐要。她不是管着咱们的钱袋子吗？”
    “她呀，最近都快穷死了。我还不如跟月如姐姐商议呐。”
    “安心怎么穷的？”潘小安追问。
    “她一会就过来。你还是问她吧。”安静转身离开。
    “金州府库，没有银子了吗？”潘小安疑惑。
    “小安哥，喝杯茶吧。”莫前川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莫前川这些日子，过的也不顺心。
    他在安海岛遇见自己的父亲李莫白。两人在岛上相处了一段时间，父子的隔阂消除了很多。
    但莫前川对于李莫白还是有点怨恨。
    此次，他们一起回金州。
    潘小安住在旅顺，而莫前川先陪着李莫白回家。
    “前川。你娘没有为难莫大叔吧？”
    莫前川摇摇头，“娘对他一点记恨没有。见到他，高兴的很。”
    潘小安点点头，“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再次重逢，也是美好的结局。”
    莫前川没有回答。对于父母的爱情，他不能说太多。
    他心里虽有芥蒂，但一家人能够团圆，总是好的。
    “小安哥，安心姐求见。”
    “让她进来就好。还有啊，以后别说求见，就说来访好了。”
    莫前川却拒绝。
    “小安哥，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下面的人，也想要一点威势不是？”
    潘小安叹息。
    莫前川说的对。潘小安可以不要这些权利附加值，别人可不像他这样想。
    只一个取消跪拜，受益的和不受益的都来反对。
    那些乡绅，学子都反对取消跪拜。取消之后，他们在庶民之前，就失去了优越感。
    乡村族老也反对。没人向他们跪拜，就不能突显他们在族里的位置。
    很多庶民也反对。他们说这会乱了纲常，失了尊卑。
    在这件事上，潘小安没有让步。
    除了喜事丧往，逢年过节之外，有胆敢让人跪拜者，一经发现，就杖打三十。
    如此半年，这股风气才慢慢刹住。
    而言语上的恭敬用语，潘小安只能慢慢改变他们。
    “小安大人”安心行礼。
    “安心，不用多礼。坐下说话吧。”
    安心把一捆账册放在桌上。她拿下来最上面的一本。
    “小安大人，你看出来什么门道了吗？”安心上来就发问。
    潘小安打量着安心。
    半年未见，这女人消瘦很多。她原本爱笑的面容，现在越来越严肃。
    “安心，辛苦啦！”
    突来的关心，让安心有些害羞。她为自己刚才的气势汹汹，感到惭愧。
    “小安大人，我不辛苦。我刚刚…”
    “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我有在好好听。这两摞账册对比明显。
    这捆高的账册是支出，那本薄的账册是入账。对吧？”
    安心点点头。
    “小安大人，金州府的收支严重失衡。现如今，之所以还能勉力维持平衡，还是靠着早先的老本。”
    “安心，你说说哪方面的支出最大？”
    安心指着账本说道：“各级官吏，军士的月利银子，这项开支最大。
    再有就是军器的打造，支出也很大。四方都在战乱，原材料的收购，运输都需要大笔的银子。
    还有就是基建。道路的铺设，城墙的搭建，房屋的修缮等等。
    另外，那几所学校花费的银子，也不在少数。
    最后就是各种福利院，赈灾等等。”
    安心说了很久。这个女人是个有条理的。很多事情，她说起来一丝不乱。
    “小安大人，能不能在某些地方节流一些呢？”
    潘小安应道：“那就把官府部院的修缮，往后挪一挪。这应该能节省一笔吧？”
    安心苦笑：“小安大人，咱们也得要点体面不是。”
    “不需要。体面不是体现在建筑上，体面在公平公正上。”
    安心无奈。“那好吧，坏人我来做。”
    “明日我便出告示。不会让你难做。好坏皆由我一肩挑。”
    “咱们的收入呢？秋粮收获的怎么样？”
    安心摇摇头，“很不理想”
    月如姐姐管理农桑。咱们的粮食收获，多数都在官田里。百姓给咱们的，只是种子粮。”
    潘小安挠挠头。
    “分田之后，三年免赋。这是永例，不可更改。
    咱们不能失信百姓。其他还有收入吗？”
    “只有少量的商贸税”安心摆摆手。
    “就这些吗？”
    “是啊。历来税收来源于土地和人口。你不许收田税，又不许收人口税。
    甚至于，你连路税都取消了。咱们肯定没有营收啊！”
    “安心，你别急。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小安大人，我是不急。可这么多人，都来问我要银子。
    我要是不给，或者给的慢了，他们就会笑话我，嘲讽我，我好难啊…”
    安心还是哭了出来。
    莫前川默默退出去。
    潘小安拍拍安心的后背，替她擦了擦眼泪：“别哭。总会有办法的。”
    “你说的轻松，咱们哪里去寻银子？”安心嘟着嘴。
    “明年春日，金辽之地便会再起兵戈。
    咱们给他们出口武器，军粮，以及相应的军用物资。到时候，会有一大笔银子收入。”
    安心却觉得不妥。
    “小安大人，若是他们用武器攻打咱们，咱们要再多的银子有什么用？
    咱们蜗居在这点地方上，能抵御住他们大国的铁骑吗？”
    潘小安被安心问住。
    在这乱世谋生，以潘小安这点地方，这些人口，想要负担起千年之后的文明，显然是痴心妄想。
    只有经济体量增大，人文素养上升，在经过岁月磨砺，科技文明才能实现。
    潘小安想到了王莽。
    这个被称为穿越第一人的“皇帝”，就是因为意识太过超前，才让他的新朝被东汉取代。
    潘小安似乎也走在了这条路上。
    “安心，你说的对。给我两天时间，我在考虑考虑。”
    安心有点过意不去。这个男人，应该比自己更烦恼吧？
    她抱住潘小安的腰，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小安大人，我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你会不会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