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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果然,她没有为十克拉的钻石等他,而且还真的留了联合劝募的帐号。
    距离那天,已经过一个多月了,尽管这段时间南北奔波,每每看见办公桌上那张简单字条,还是打从心里浮起笑意。那个女人除了勾起了他的挑战欲外,还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连钻石都无法打动她,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诱惑她?如果连他的笑容和挑逗,她都能挣脱,他还有什么法子让她投入他的怀抱?看来,想掳获她,他那富可敌国的财势、迷倒众生的伎俩,根本派不上用场!他得想个出奇致胜的点子。
    望着资料夹里的资料,他思索有关擒获她的方法。
    这是自己破天荒的这么想要一个女人。
    “择,在想什么?” “公事。”女人不出声,他完全忘了身上有个女人在摩蹭。
    这女人号称是他的第二十号远房表亲,得到他母亲的批准,来纠缠他。
    “你已经快三十岁了,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我们老人家着想。”那剽悍得连父亲都要忍让七分的母亲,是这样说的。“你不想结婚,我们可想抱孙子,不快找个正当人家的女儿交往,和那些莺莺燕燕搅和什么?明天就把那些情妇遣送回去,我会替你找对象。”没反对并不是害怕。
    没有商量余地是其一;不想忤逆母亲,引发家庭战争是其二。他自小和父亲养成闭口如蚌的同样习惯。“我会告诉她们,谁先生了儿子,谁就是我家的媳妇。”
    父亲是白手起家,母亲是典型传统妇女,说出这种话,”点都不意外。
    “还有,阿择也不准逃,让我知道你哪天没乖乖回去,小心我去砍人!”
    此后,他的金屋里藏满了令人作恶的“春娇”
    不知是他母亲的品味令人不敢恭维,还是那些女人一看到他,就会自动变成浪女淫娃,简直比酒店的公关更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那么令人作呕,怎么可能激起他的性趣?半年过去,他连碰也没碰她们其中一个。他母亲热情不减,把各种不同面貌,却同样搔首弄姿的可怖女人,弄进他各大别墅。眼下,他连最后一间别墅也被母亲派“远房表妹”进驻,他变成了房子一堆,却无家可归的可怜虫。比起那些来路不明的庸脂俗粉,他想他比较渴望包艾竹的体贴和细心。
    “择,又在想什么?”在他身上摩蹭,却完全没有收获的女人又问。
    “开会了。”靳择霍地从皮椅上站起来,衣衫不整的女人应声落地。
    这个女人是他母亲派来“增加生产力”的办公室芭比,每天惟一的工作是挑逗他。“呜我要告诉表婶,你一点都不配合。”女人哭哭啼啼。
    靳老太太有交代,要是她儿子不配合,尽管去打小报告。
    “除非你不想活。”靳择威言恫吓。
    老实说,他是有本事使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但,他就没本事惹他娘。“我”女人被他瞪得直发抖。“就算我不说也有别人去说”姐妹那么多,状早就告了三十六回,这下只差他母亲下十二道金牌把他调回去海扁。所有人都知道靳择看起来刚硬如生铁,却没人知道他对靳老太太一点法子都没有。靳择冷眼一瞪,那女人就这样吓昏过去。
    可恶,这群女人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还老搞这一套?!不行,他得在事端引发前,先下手为强,让那些女人再也不敢开口。
    深知母亲厉害的靳择,一路飙车回“春娇”聚集最多的别墅。
    dreamanrkocr靳择一打开别墅大门,就有一个大嗓门杀过来。
    “靳择,你居然还敢回来!”
    他剽悍的母亲,挥舞着锐利的菜刀砍过来。
    靳择闪身让开。
    她居然专程来别墅等他?!“还闪?敢不听话,就不要闪!”双刀继续朝他劈下。
    这种戏码从小演到大,靳择早已练就利落的身手。
    “给你安排了这么多对象,你不是三天两头出国去,就在公司加班,连碰都不碰人家,你要我几时才有孙子抱?!”靳老太太真是气翻了。说老太太,是她买那分威权稳重感,要下人这样称呼;其实她还不到五十岁,正值身强体健。“妈!”靳择喊着,又往旁边躲去。
    刀刀来势汹汹,难不成他老妈来真的?“叫什么叫?限你明年七月以前,生个孙子给我抱,否则,我就一刀劈死你!”靳老太太又追着砍过来。“妈!这根本不可能!”靳择握住母亲挥下来的手。
    他再不把话说清楚,恐怕这辈子的幸福就这样断送了。
    “什么叫不可能?!”靳老太太大吼,一举压过儿子的音量。
    “罔市婶仔、罔腰嫂仔、招弟姨仔、阿士伯仔、阿勇兄仔的女儿,有什么不好?人粗勇、屁股大、能做又会生,有什么不好?”靳老太太细数出一大堆优点。“问题是”靳择终于知道母亲的标准,也终于知道那些女人怎么那么粗勇。“有什么问题?她们来之前,我可是煞费苦心,安排她们到酒店去见习公关的婀娜妖娆,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她又举着刀劈过来。儿子眼光这么挑,让她在老乡亲面前很难交代,她非逼他就范不可。
    “感情的事,怎么能这么草率?看到她们我就想吐,叫我怎么碰?”靳择顶着忤逆的罪名,终于实话实说。“想吐?你是说你娘的眼光让你想吐?!”靳老太太这下真的毛了,双刀劈得更狠。“你这兔崽子,枉你娘把你养这么大!我不管了,我点了谁,你就马上给我进礼堂,不准有意见!”她气死了。“叫我在这种情况下结婚,你不如杀了我!”靳择豁出去,逃也不逃、挡也不挡了。“你以为我不敢?!老娘可是能被你恐吓的?”靳老太太高举右手,就朝他的身体劈去——一道血柱就那样喷出来。
    “你”靳老太太顿时吓得没力气握刀,刀子应声而落。
    她明明没有很用力、明明没有砍得很准,他明明躲得开这种情况明明从来没发生过“这样你满意了?”他冷冷的问。
    “你不要说话,快躺下来,我去叫救护车。”靳老太太慌得手足无措。
    “不用了。”他冷冷的从齿缝挤出几个字“我不会再回来了。”
    原来她的张牙舞爪并不是虚张声势,原来她真的会六亲不认的砍下来他移动脚步,艰难的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啦?血流成这样快回来啦。”靳老太太拼命想把惟一的儿子拉回来。“再见。”他往外跨一大步,身形踉跄。
    “司机呢?司机在哪里?快送少爷去医院呀。”她急得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司机追出去,但很快又回来。
    “少爷不让我载” “怎么这样?怎么会变这样?”靳老太太哭倒在地上。
    她无心的,她根本不是真的想砍他。
    怎么没人告诉她,张牙舞爪迟早有天会出事?怎么没人告诉她,坚持己见会失去儿子呀?老天爷,她的剽悍到底闯了什么祸?dreamanrkocr把“亿万富婆”美梦的重责大任时时谨记在心的艾竹,理所当然也很忙碌。“艾姐,你要的货,我替你带回来了。”
    “唉呀,这正是我的客人在找的,谢谢啦。”艾竹对名牌和流行趋势很敏锐,精品屋的老板很信任她的眼光。艾竹没有摆摊子,也不够资本弄一家自己的精品店,幸好她可以趁飞到国外时,办些货回来卖,起码赚个两三成。这些酬劳加上实习所赚的薪资,使她的帐面数字美丽动人,实情却是——缴了学费后,邮局存款簿里的金额,往往不超过一千块,让她又得利用假日,苦哈哈地去餐厅打工挣钱。不过她一点也不以为苦。
    人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相信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会达到目标。
    半个月前下机后,实习生活结束,学生生活开始,她过着规律的一谍、下课、找货、打工的生活。日子风平浪静,如果不是她家门口来了个从凶杀案现场逃出来的男人事情发生在某个晚上十点,艾竹刚好打工回来。
    “喂,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就算有几分狼狈,艾竹仍一眼就认出那义大利西装、义大利皮鞋、义大利钻表、义大利同样的——没好感!这不是那个硬要给她锦衣玉食、华厦名车的登徒子?!他找来这里做什么?“包艾竹。”那浑身沾血的男人低哑唤她,伟岸的身躯直直朝她倒下。她终于回来了!他等得脚好酸。
    他被那任性胡来的母亲气得离家出走,躲到这里来,就算准了即使老太婆有个水晶球,也找不到这儿。“喂,你怎么了?”艾竹用尽全身的气力撑住他。
    他好重,几乎要把她压扁。
    “你受伤了?”她看见他衣服上的血迹“我替你叫救护车。”
    台湾的医疗设备这么好,他又那么有钱,该去的是医院,而不是来她家!艾竹掏出钥匙打开门,想打一一九叫救护车,却因他太重而举步维艰。
    “不,我不想去医院”靳择装出“惟有靠着她,才有站立的力气”的模样。他是故意让那老太婆砍的,轻重都在他的算计中,现在他只是使计混进艾竹家而已。这女人既然不被他动人的条件吸引,他花些力气勾引她,是必要的。
    再者,他也要让老太婆知道,他有主见、有思想、有行动力,不是任她摆布的玩偶。“受伤的人不去医院,难道想去殡仪馆或葬仪社?”艾竹没好气的撇撇嘴。快把这讨厌的有钱人送走才是正事。
    她再怎么无聊,也不想拖麻烦进门,更何况他还是个霸道的色狼。
    “没良心让我进去。”他低语,让自己看起来很虚弱。
    送他去殡仪馆?这女人的良心被哪只狗啃去了?亏他一直以为她温柔体贴,有副柔软心肠!不过,她倒和之前拒绝他时一样果断。他忍不住多嗅几口来自她身子的甜甜香气。“不要!”艾竹直接拒绝。
    “难道你要看我这个受伤的人就死在这里?”这妮子,难道牛点侧隐之心都没有?“我只能替你叫计程车。”想赖上她?门儿都没有。
    “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咳咳”见她这么难以说服,他努力装出一副快咽气的虚弱模样。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妮子很难搞。
    “我为什么要救你?”他是她的谁?呃,他咳成这样,要不要紧?“咳咳咳咳”靳择继续用力表演虚弱。
    “喂”看他咳成这样,艾竹非但无法再度严峻的拒绝,太鸡婆的手甚至自作主张地伸去拍他的背。天啊,她在做什么?艾竹赶紧缩回手,她现在该无情的把他推出去,才不是表现侧隐之心的时候“你答应让我进去咳咳咳”见这招见效,他装得更可怜。
    “只能待到你伤好。”话出口,艾竹才知道自己的好心肠闯了大祸。
    唉,都怪她老妈,少生给她一副铁石心肠。
    可恶,现在话都说出口了,她还能怎么收回来?老天,她可不可以瞬间变成雕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开门把他扶进来。
    气死人!她心不甘情不愿。
    “啊,你轻一点”靳择呻吟连连。
    简直就是直接把他拽进屋里,难道她不知道他是受伤的人吗?这粗鲁的家伙。“不满意就出去。”艾竹没好气。她已经很气自己了,他还哕嗦什么?“哎哟,好痛”见她发火,靳择很聪明的唉叫几声。
    “好啦好啦,你自己也小心一点。”艾竹的同情心又泛滥,手的力道减轻不少。“小声一点嘛,这么大声,我的头好痛。”靳择得了便宜还卖乖。
    “意思是,你头痛是我害的?”艾竹对这一身名牌的登徒子,印象就是不好。“不是只是我太虚弱”这妮子很难拐,连几句温言软语都拐不到。“好了,你就睡这里。”艾竹尽量小心的把他放在沙发上。
    “这里?我是病人”哪个女人不是把他当贵宾迎进闺房,这女人居然要他睡沙发?“不满意?你有两个选择。”艾竹一手指阳台,一手指大门。
    “满满意咳咳咳”当下之计,是先赖下来。
    “哪,自己把伤口处理一下。”艾竹把急救箱递给他。
    弄得一身是伤,是很可怜啦,她也很想帮他,可是,看见那身名牌,她就很火大,什么好事都不想做了。“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我记得我并没有得罪你。”靳择觉得自己并没有顾人怨到这地步,她这么容易生气,一定有理由。他笨手笨脚的表现出无法自己处理伤口的模样,艾竹果然看不过去,替他代劳。“你是没有,是你这身名牌得罪我!”艾竹对这点毫不掩饰“这世上饿死的人很多,有钱就去乐捐,别花在这些没意义的东西上!”她要他把身上的衣服脱掉。
    “只是这样?我把名牌换掉,就行了?”居然有女人不爱穿名牌的男人,怪胎。他艰难地把破烂的衣服脱掉,露出纠结的肌肉和那道不大不小的伤痕。
    幸好这一刀伤痕不浅,否则,刚刚的虚弱就像无病呻吟了。
    “不只这样,我对有钱人就是看不顺眼,所以,你伤好了就快走。”艾竹据实以告。本以为有钱人都是弱不禁风,想不到他还有点肌肉,体格也不错。
    只是那些伤实在惨不忍睹,让她忍不住想好好照顾他。
    “你怎么知道我是有钱人?”她连他的名片都没看。
    药擦到痛处,他忍不住吸气连连,只见她很心疼的在伤口上吹气。
    他并没有看错人。心中有个很明确的声音说。
    “看你连名片都烫金就知道了。”艾竹理所当然的回答,只差没拿刚刚的话再训他一遍。“好吧,那我算是全台湾最可怜的有钱人。”靳择叹口气,装出满腔无奈。既然知道她的想法,他就有法子攻破她的防备。
    “哦?有可怜的有钱人吗?穷人才可怜吧?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艾竹又想训人了。心里有气,手头就不自觉的加重,痛得他龇牙咧嘴,她又满怀歉意的吹吹。“穷人会被追杀成这样?会随时有仇家找上门?”栽赃给黑社会也好,总不能说是被他家老妈砍的。“好了,我要去做自己的事了。”艾竹替他的伤口擦好药后,拍拍手站起身。他说的这些话好像很有道理,不过她要花些时间想想。
    “谢谢你替我处理伤口。”靳择又露出少有的微笑。
    这妮子真执拗,看来他得多花些时间打动她才行。
    “不客气,记得伤好就快走。”艾竹就是无法给他好脸色。
    哎,他的笑容真迷人,如果他不是有钱人,她说不定会卯起来倒追他。
    “这是你的棉被和枕头。”她从房间拖来棉被。
    “这么硬”他忍不住抱怨。想不到居然还有品质这么差的枕头和棉被。“你说什么?!”艾竹咬牙切齿又训了他一顿“这世上有多少人连棉被都没有,你竟然说这种话,不盖就算了。”说着,就要把棉被收回来。果然是她最讨厌的有钱人。
    “不我是说谢谢你拿这么好的棉被给我。”他赶紧抢被子。
    既然想追她,就要融入她的生活,他还是将就点好了。
    “这才像话。”艾竹不再理他,径自去忙自己的事。
    把房门上的锁栓紧,再三检查后,艾竹才能安心。
    开玩笑,外面睡的是个怪色狼,虽然受伤,她还是小心点好。
    忙了一天,她已经累瘫了,一洗好澡,躺上床,就睡得不省人事。
    dreamanrkocr这沙发真不是人睡的!靳择不是没睡过沙发,起码这些日子他就睡在公司的沙发上,但与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道。他怎么也想不到世上居然有这么硬的沙发。
    老实说,这地方的简陋,简直令他难以接受和想象。
    “真是昏了头了。”靳择啐自己一句。
    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不理智的事。
    他该先仔细的做一番实地评估跟调查,再离家出走,而不是贸然行动,让自己吃这些苦头。“若不是她的吸引力让人难以抗拒”这下意识的一句话,解释了靳择的鬼迷心窍。没错,一向冷静的他,难以抗拒她莫名的吸引力,难以抗拒想拥有她的渴望。他的嘴角浮起了笑意。一想起她的笑容和面貌,一切都可以不计较了。
    这就是恋爱吗?他的笑容里有青少年的腼腆。
    跟她谈恋爱,也许不是件太无聊的事。
    至于公司,他会让小森暗中罩着;而老太婆那边,等他心情好再说。
    现在他要专心的赖定包艾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