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当候鸟。与内地比起来,这里就跟夏天似的。”陈子华斜躺在遮阳伞下面,身上披着浴巾,手里捏着一杯冰镇啤酒,慢慢的吸入口中,没想到海南这边艳阳高照,北方还是冰天雪地,这里却已经跟盛夏没啥区别了。
“是啊,我打算在这边也买套别墅,以后冬天就到海南来。”向利平只穿着游泳裤,肩膀上披着浴巾,这会儿正在收拾鱼竿,虽然啥也没钓上来,不过却依然兴致勃勃,早上一下飞机,他们俩人就被杜翰亲自接到了游艇之上,根本就没到酒店去。
陈子华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向利平,都不知道这位三公子是怎么想的,到了这边,根本就没有问过一句关于房地产的事情,直接就让杜翰送他们俩上了这艘豪华游艇。游艇上面的人不少,男男女女的,不过,陈子华一个也不认识,据杜翰说,这些人非富即贵,都是前往赌船上玩了,大家白天在游艇上自由玩乐,今天晚上就去赌船。
杜翰与陈子华一起躺在遮阳伞下面,笑着说道:“没想到陈少还精通水里面的功夫,第一次来海上玩的,可少有人敢这么下水的。”这里已经远离海岸线,纵然有不少高手负责救护,也不是谁都敢下海里游泳的,而且,还不带救生圈。
陈子华回过头来道:“这也算下海游泳?”不过是在游艇附近下了次水而已,周围早就探察了无数遍了,想来这里的水域经常作为游艇停泊点的缘故,否则的话,也不敢让游人下水玩,在这里要是沉了下去,连尸首都没地方找。
杜翰哈哈一笑,道:“有兴趣的话,等回去了,咱们到假日海滩去玩。”
陈子华从桌子上拿过烟盒,掏出两支雪茄,递给杜翰一支。道:“去赌船上玩,似乎有些不大妥吧?”对于跑到公海上去赌钱,陈子华心里还是相当抵触的,哪怕去澳门,都比这样偷偷摸摸的去玩要安全的多,依照杜翰这些人的手段,拿到去澳门的旅游签证,似乎不难。
杜翰笑道:“放心吧,去赌船上玩要比直接去澳门还要安全,而且赌船上的这种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加上内地人占多数的缘故,玩法也更加多样化,比如扎金花,赌船上就比较流行,别的花样更是应有尽有。”
陈子华轻轻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道:“听说杜先生对翡翠很有研究?”
杜翰道:“谈不上研究,就是喜欢玩,盛世集团下面有专门经营珠宝玉器的分公司,负责人是我妻子,所以对翡翠什么的。接触的就比一般人多一些,怎么,陈少对翡翠有兴趣?”
陈子华道:“嗯,也说不上有兴趣,不过听三少说起玩赌石的事情,觉得有趣罢了,有心想去见识见识,也开开眼界,总比跑到赌船上赌钱好得多吧。”
杜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沉吟了一下道:“若是陈少想见识赌石的话,倒是有个机会,就是不知道陈少有没有时间。”
陈子华笑答:“别的没有,时间嘛,最近大把的有。”
跟邢云峰谈过之后,陈子华已经想过了,最近干脆就在外面玩得了,权当给自己放假了,想必林安东和曾华都乐见其成吧,反正他们是知道自己要在海南考察学习一段时间的,最起码在毕业论文完成之前,没时间顾及别的事情。
至于林安东安排给他的考察任务,那不过就是个给他放假的借口,他已经让吴浚上班后帮他请假了,同时也隐隐的向林安东透漏出歇息一段时间的要求,那天许泽华给他出的主意,让他想了好几天,觉得最是恰当,既然没有啥实权了,占着常务副厅长的位子还不够人笑话。而且也挡了别人进步的路子了,干脆去做一名巡视员。
这层意思,他昨晚已经在电话当中跟林安东汇报了,林安东也已经从京城回到了省里上班,陈子华觉得这个时机比较合适,取得林安东的同意之后,又打电话跟曾华也谈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曾华很爽快的就应承下来。
本来曾华和林安东还在为陈子华的事情头疼,春节期间先后都接到陈子华送去的有关姚庭光案件的材料,俩人虽然都做了一些准备,并让陈子华不要插手,但对陈子华的性子都有些了解,怕他不顾大局,胡乱搅合,背后又有李家的势力,所以整个春节期间两人没少因为这件事情私下沟通过,甚至都打算跟韩冰尘提说这件事儿了,没想到陈子华忽然主动提出让位,还要去海南那种地方考察学习,所以都松了一口气。
至于陈子华的工作调整,不管是曾华还是林安东,实际上都没怎么放在心上,用或者不用。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意思,临时闲置一段时间,也是一种磨练,以后机会有的是,也不在乎暂时沉寂一段时间。
因此,两人都以为陈子华想通了,或者是春节期间在京城受到韩冰尘的点拨了,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应承下来,等上班后,就对商务厅的工作进行调整。
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姚庭光的案子已经另起波澜,把更多的人物给卷了进去,否则的话,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意调整陈子华的工作,给自己找了不少的麻烦,致使局势很快陷入了被动,当然了,林安东更不会想到,这些,都是陈子华在背后暗中推动。
杜翰眯着眼睛,看到向利平又溜到船舷上去钓鱼了,侧过头道:“向三少最近头寸有点紧,想指望这个翻本呢,陈少不会不知道吧?”
杜翰是个非常精明的商人,跟向利平也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他的盛世集团需要几大银行的支持,对于国家关于财政金融等方面的政策也极为敏感,目前海南经济的过热情况并没有把杜翰的脑袋吹昏,他时刻关注着上层的一些政策动向,同时,盛世集团是一个标准的家族企业集团,下属子公司不少,涉及的行业更是五花八门,因此,经常需要与京城中的一些权贵保持关系,而向利平,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绿岛俱乐部,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专门为了给杜翰这类人牵线搭桥的,一边结识权贵,一边拉拢富豪商人,向利平这些公子少爷斡旋其中,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跟那么多的各地富豪商人捻熟,人脉也越来越广,但绿岛俱乐部不是向利平一个人弄得起来的,他只是出头露面负责日常运作的。所以,赚取的钱财有限。
陈子华倒是真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便向杜翰请教起来“他不是经营了个绿岛俱乐部吗?”他曾经去绿岛俱乐部玩过,当然知道里面的奢华程度,那里面的客人非富即贵,那个人的年费不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还不算其他的收入,要说这些贵介公子没钱,他不信。
杜翰笑答:“那不是他一个人的,”顿了顿接道:“向三少虽然也有一些别的收入,但抵不住他开支也大啊,再说了,你跟他关系不错,想必也多少了解一点他的为人,虽然胆大包天,却还是有些原则的,不像有些二世祖,什么东西都敢沾手,谁的钱都敢收。”
陈子华回想了一下,默然点了点头,听杜翰说过之后才知道,京城里面做向利平这种事儿的人很多,但绿岛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独占鳌头,跟向利平这个人还是有很大关系的,杜翰就说过,若是别的人,像那天在地下钱庄里面的赌资,中间人可以不用掏一分钱,赢了是自己的,输了由求人办事的一方付账,不管事儿办没办成,这些钱是非掏不可的,但向利平却没有,他宁愿自己不玩,也不会让杜翰这帮人替他输钱。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例子,只能说这个公子哥虽然纨绔,却自有一套行事的标准。
“他最近钱很紧吗?”陈子华奇道,虽然知道向利平在到处筹钱,却不晓得他到底紧张到什么程度,而且,向利平并没有向他张口,他有钱也不能主动去借给人不是,而且,陈子华认为,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种可以进行经济往来的地步,尤其是在官场上,他不想贸然做出一些有可能引起误会或者留下后患的事情。
“不是最近钱紧,是一直都比较紧。”杜翰闻言笑了起来,道:“向公子喜欢赌钱,但赢钱的时候太少,若是没有几分赚钱的本事的话,这几年早就输烂了。”
陈子华瞥了一眼船舷那边正在聚精会神学着钓鱼的向利平,心里暗暗觉得奇怪,这都什么人呐,向利平虽然喜欢赌钱,又经常输的一干二净,但从来没有欠过赌债,只要输光了,立即就能收手,等啥时候有钱了,再继续赌,这在赌徒里面是非常难得的,所以让陈子华很是好奇,想起他跟地下钱庄董老大之间的关系,心里隐隐有些猜疑。
其实那天晚上离开地下钱庄之后,陈子华一直都非常疑惑自己在里面受到的待遇,所以打算跟李倩蓉打听有关地下钱庄的事情,却不料李倩蓉已经回单位了,他又是早上的飞机,因此便错过了机会,这两天李倩蓉一直没有跟他联系,陈子华也就渐渐的把这件事儿给忘了,但随着他对地下钱庄的了解越来越多,心里的狐疑就越来越重了。
叹了口气,陈子华道:“这么说,他这次筹措了一千万资金,就是上赌船翻本了?”
杜翰“嗯”了一声,道:“差不多吧,要是这次输光了,估摸着他又能老实多半年吧。”
陈子华不禁有些好笑,从杜翰的话里话外不难听得出来,他与向利平的关系似乎不浅,否则也不会了解这么多,但对向利平的态度,却让陈子华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不过这些已经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了,换了个话题,道:“杜总刚说的是什么机会?”
杜翰道:“这几天正好打算去中缅边境那边进点儿货,弄点儿原石,陈少要是感兴趣,倒是可以跟过去看看,那里玩石头的人可就太多了,而且机会也多。”
陈子华笑了笑,道:“行,反正没啥事儿,权当旅游了。”
他原本只是想找块原石看看,是不是能探察里面的玉石,不过既然有这么个机会,倒是不妨去看看,自从大学毕业之后,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松松神经。
向利平显然没有什么钓鱼的天赋,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没有钓到一尾鱼上来,反而是杜翰跑去弄了几条烤鱼过来,在海上自然是吃海鲜了,不过陈子华却对海鲜一向不怎么感兴趣,随便吃了点儿东西,换过衣服之后,就等着上赌船了。
真正上了赌船之后,陈子华才认识到什么叫真正的赌场,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些电视当中的赌场相比,这里还要奢华喧嚣好几倍,听着杜翰在一边低声介绍,他对这里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赌船共分为五层,他们现在所处的是最大的中间一层大厅。
“明天晚上这里会举行一场大型的生日宴会,到时候会有很多权贵巨富到场,实际上不少人现在已经住到赌船上了,”杜翰轻声说道“这里花样繁多,陈少要不要全部见识一下?”
“不用了,”陈子华只是开始的时候有些眼花缭乱,但一会儿功夫就镇静下来,但身处这种陌生而又烦嚣的场合,他还是非常的不习惯,加上这是在公海之上,他的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仿佛会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咱们还去玩扎金花吧?”向利平笑嘻嘻的问道,他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赌钱,别的啥也不在乎,若是今晚输光了,可能连停都不停,转身就走,这次故意拉陈子华过来,就是想沾沾他的运气,前几天在地下钱庄,他可是给吓着了。
“那种玩法最快?”陈子华沉吟了一下,他可不想在赌船上多呆,这里给他的感觉太差了,但又不能直接说走,所以就想找一个玩法最快的,让向利平要么输光,要么尽快翻本,最好能提前返回游艇,这里却是一点儿也不想久留。
“最快?”杜翰瞥了陈子华一眼,有些明白过来,笑道:“当然是牌九了,尤其是不限注的那种,一千万不够一把输的。”
陈子华苦笑了一下,道:“可惜我不认识牌九,就认识扑克牌。”
杜翰道:“没关系,赌船上的牌九两种都有,认识扑克牌就可以了,三少,咱们要不去推牌九?”他倒是无所谓,这种地方隔三差五的经常来,输输赢赢的,没有多大的瘾。
向利平迟疑了一下方才道:“行,牌九就牌九,输的痛快,赢得爽快!”
杜翰道:“行,咱们先去换筹码。”
赌船上面既有用现金赌的,也有用筹码玩的,不过大额的基本上都用筹码,那样要方便得多,到了换筹码的地方,陈子华方才明白,这里居然有地下钱庄的工作人员,凭借地下钱庄的贵宾卡,可以直接兑换筹码,由地下钱庄担保,结算也由地下钱庄负责,就跟一个银行的分支机构一样,怪不得向利平他们都会提前把钱存入地下钱庄,然后空手过来玩。
杜翰换了五百万的筹码,向利平换了一千万,陈子华没想怎么玩,所以只换取了一百万的筹码,俩人等于都是陪向利平玩来了。
跟着杜翰和向利平,陈子华转转悠悠好半天,才来到赌船的第三层,进入一间极为奢华的赌厅,一张台球桌大小的赌台,周围坐满了人,庄家的位置除了一名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漂亮女荷官之外,还有两名专门负责打下手的人,一男一女,穿着整齐的侍者服装,打着领结,看上去似乎非常的专业。
大致规则方才杜翰和向利平已经跟陈子华讲过了,所以,他只是默默的跟着两人在赌台旁边找了位置坐下,别看人很多,但下注的时候却有条不紊,每次庄家打出骰子之后,众人便开始在顺门、天门、地门三个位置下注,然后荷官发牌,由三个位置上下注最多的人看牌,庄家吃大赔小,押多少,吃赔也是多少。
陈子华看了几把之后,心里多少有点谱系了,但还是有一些细节不大明白,比如下注的时候,有的人会分成两部分,然后根据牌的大小决定输赢的多少,比如庄家的牌是天杠,就可以全吃全赔,若是对子或者杂牌,即便是吃注,也只能是一小部分。
不过这些对于陈子华来说,是不是了解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每次庄家换了一副新扑克,洗牌、掐牌之后,他就已经将所有的顺序了然于胸了,下注,简直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