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四章潜龙云藏母子长安行
    第四章潜龙云藏母子长安行
    四鬼巡仰身倒地,再无声息!
    被敖天都一掌击毙!
    剩下来的五鬼扑上来接应时太迟了些,在心里都对这漏网之鱼,有些大意!
    在夜黑风高中敖天都有心欺敌,他也摇肩甩头像是两败俱伤,有如醉酒,脚下跟舱。
    东倒西歪似的向后退下!
    他身后便是五鬼、六鬼两位难兄难弟!
    四鬼巡之一蹶不起,造成大震撼,心中明白已雁行折翼,仇恨之火在狂燃!
    两把鬼头刀已夹击冲上!
    敖天都觉得背后金风压体,是时候了,猛的大转身!
    藏放腹前的那把由四鬼手中夺来的鬼头刀,倏往上升,迎向挥劈而来的鬼头刀!
    双方的速度都奇快无比,几乎在瞬息之间即已碰上,但闻“铮”一声暴响传出,在火花进射中!
    六鬼手中的鬼头刀被强大无比的压力所震,握刀之手的虎口撕裂,自己刀上所输出的功力被比他更强的劲力封死!
    刀身上扬,中盘门户大开,口中吐出一声“啊!”的惊呼!敖天都手中的那把一无阻力的鬼头刀,如魔鬼似的长驱直入,疾闪似电,弦月流光似的华芒飞泄,朝六鬼头上飞去!
    但闻“噗!”的声轻响,六鬼那高大身躯上端,飞起一具因球,朝大鬼巡飞去!
    敖天都身形暴旋,手中的鬼头刀这时已失去了光华,为鲜血所浸染。
    说时迟那时快,身随刀走,黑影超前三步,晃闪之下人已出现在五鬼右侧,又够上出刀的位置了!
    五鬼巡眼看他的六弟的人头已腾空而去,狂吼长啸,相差只有两步距离,便未能联手出刀,心中五味倒翻,遗憾悔恨!
    那是因敖天都大翻身之时,横移中变化了位置,令他们失去了合击之利!
    这时他弹身上前,心雄胆横,而敌人又已转至身侧,令他休目心惊胆寒。
    立即顿步停身,手中鬼头刀招出“奈何桥上探亲人”急行吞吐翻扬二十四刀!
    这招刀法与一般刀法,多些变化,便是“回头望月”而已!
    一道道冷焰流烁,仿佛爆开了一枚烟花球,在他周身流转!
    侧身而施,守多于攻,他在保身待援!
    时光是稍纵即逝!
    敖天都不能等待他们四鬼合围,急行伏身探进,手中鬼头刀乃血淋淋的带着六鬼巡项上余血,宛如一条黯然的匹练,回旋出一流紫电寒芒,弧线排发,余血沥刀中“喀!
    喀!”两声脆响传出!
    他的人影已超越而出,斜身远去五鬼身后两丈,回转身压刀前望!
    五鬼巡整只腿俱被这一刀砍断,口中发出惨厉的凄号,扑坐在血泊中,双腿大动脉已断,血如泉涌着向外进射!
    “我的腿!”
    这可能是他最后的言语了!人便晕了过去。
    他的那把“奈何桥上探亲人”尚未施展完的鬼头刀,已抛出丈远去了!“铛啷啷”翻滚横卧在路边上!
    刀身也稍稍尝到了点它主人腿上所喷出的血珠子,被污染了个大花脸!
    就在这同一时间,另外站着的三名鬼巡,他们采出包围的形势,探身压刀,交相掩护着扑奔上来!
    他们心里明白,现在是阴沟里弄翻了船!不得不稳下阵脚,共同进退!
    原来是六比一,十拿九稳的局面,这甫一接触,喘口气的当儿,已被敖老狗掠倒了一半去!再不知机,那便不堪设想了!
    这老王八在扮猪吃老虎,兄弟们血魂在地,是不是白流了,端在他们三人手上了!
    一切的想头,都是白搭,一切的自我判断,都属虚幻不实!是该梦醒了的时候!
    这老小子壮得很,哪里像个身受重伤,只剩下半条命的狗杂碎!
    简直像只窜流跳跃、凶恶狠毒的魔豹!
    敖天都一口气刀、掌齐施,连杀三人也用出了全力!
    他不知敌人深浅,招招都用上了全力,令他衷心庆幸,这三个月的时光没有白过!
    不由胆气更壮,对体能状况与战斗力,信心十足“羊霍草”的潜能发挥出来了!
    大鬼巡双手棒着他老六的那颗血淋淋的毛头,放落桥上,鬼头刀微微上挑,满脸聚煞,厉声此道:“敖老儿!算咱们兄弟招于不亮,轻看了你这头夹尾东藏西躲的老狗!咱们虽剩下一半兄弟,还想领教!你有这个种,六碗刀削面便一起吃下去!”
    “呵呵!不算多,老祖宗吃得顺口顺心,那一阵子,只弄了个半饱,可是软不拉西的!作料不足,没甚味道,剩下来的,也不见得是货真价实,作料十足!”
    这揶揄讽刺,真够挖苦人了!但有三分人性,怎能受得了呢!
    大鬼巡被拨撩火啦,拉开粗大的嗓门吼叫着道:“兄弟们,‘三堂会审’招呼上!”
    于是!
    三把鬼头刀分扬,泛出森冷的三道流光,一阵光削的锐风骤然由三方涌到!
    每边劲力都是一般无二,分不出强弱先后!
    这是他们练之有素的刀阵,一旦对敌人缠成圈,便不死不休,你算来算去,他们也多出两倍的力量,两把刀来!令你顾此失彼!相形见拙!
    战搏便是这般奇妙,一接触便得生死立判!
    这可不是平日兄弟朋友们互相引证喂招,你招式运用错误,只有等着挨宰了!
    敖天都在这三个月中,夜里宿在松树上,在每日跃上纵下之间,练成了招“天外来鸿”身法,已自演化得出神入化!
    这时正是演化这一式身法的最佳时机!否则,敌人这三方聚力的一击,实难应付!
    一声长啸,手中鬼头刀打个旋花,旱地拔葱,纵起空中四丈!直上直下!
    身躯已倒转个筋斗下扑!
    首当其冲的是大鬼巡,右手刀光一劈,但,却上虚招,待引得大鬼巡扬刀上架时,左掌猛然下击“碎碑手”本是“庐山”绝学,掌下十二成的功力,击实了!
    “噗!”的声响,一个大毛头被打得四分五裂,红血飞溅!
    敖天都相当满意他的成就!挟其余威,身在空中如怪蟒翻身,游龙舞爪,右手刀朝另两个鬼巡头上飞掠而出!
    破空的刀啸森然,如天出长虹,—显即隐!
    在两鬼巡心神一颤思退之时,两个毛头已被刀气所震,悚然中滚了出去!
    这意外来得太快!
    倒使敖天都苍眉打结,怔住了,这便宜拣来是太轻松,可能么!
    两颗人头已滚出好远了!他尚在胡疑不定!未免那个那个
    他却不知,那六鬼巡的老大,功力比另外五鬼高出很多,二、三两鬼巡眼见那颗平日里敬畏有加的头颅,被一掌打不见了,心头怎能不惊恐!已震怵得手足无措!
    怔仲茫然,尚未生出适当的反应,那刀已临头,只有随着他们老大走向黄泉路!
    敖天都抛下手中的长刀,呼出一口长气!
    四顾一眼,星云没天,寂寂长夜,许是四更初口巴!
    桥下滚滚河水东流!
    他也回转身踏上了石桥,脚下蹒跚独行,身影渐行渐杏!
    “落魂谷”的“六鬼巡查使”死了五个,活着的是那断了双腿的五鬼!
    待他回醒过来,已是不堪回首了!
    他自待封穴止血,命悬一线,直待一个时辰,传达消息的信使来到,才获得包扎与安置,并收拾残局!
    敖天都南归的讯息,也飞快传出!
    第二天晚上,胡二楞子与小曲曲蛇儿已接到撤走的指令!
    据说:“庐山松友”敖天都——老山羊,在霸桥头上被暗卡堵住了!
    一场搏杀展开——“落魂六鬼巡查使”被他赤手空拳宰了五个半!已大摇大摆地南归了!
    “落魂谷”不敢再追下去!
    魏天平装疯卖傻了五六天,才渐渐松去戒心i待秋末冬初,牧草枯黄凋零,大羊多已卖掉,剩下的小羊,只能在羊栏里牧养,他便有多余的时间潜入墓穴中去探究壁画上的武功!
    老山羊传授他些基本手脚功架,再揣摹壁上的画像,发觉每一巨幅数百个对打的场面,便是两种武功的连环招式图式,各种动作一目了解,生动易明!
    山中无岁月,墓中潜蛟龙!
    六年后!
    魏天平由一个髻发牧童儿,变成了个英挺的少年,羊血与“羊霍草”的长年服用“卫”家别走—径的内功心法化育之下,使他比平常人多了些超越的潜能!
    这种潜能,凝固在他的五脏六腑中,有待触机进发,名扬江湖!
    十八岁的小伙子,身材体魄比一般人壮得多了!
    每天同三百只羊混在一起,不干点正当的事,有些不像话!每月只能赚三两银子!
    连自己都养不活!不过,田老爷准许他再多养二十只羊,卖了贴补他的工资之不足!
    屯子里一些当年一起疯疯闹闹的同年龄的孩子们,算是青梅竹马之交!一众女娃娃已出落得春花也似的娇艳如滴!朵朵鲜花儿,都到了该采的年龄了!
    大姑娘对他这雄壮体魄爱煞,在有意无意中向他搭汕!乞求能生吞活吃了他!
    可惜!
    他怎的不解风情,心中喟叹不已,这只大油瓶是个白痴!偷望着他那雄狮虎豹的背影,是又爱又恨!他不吃饵,不上钩!怎的钓也钓不到怀中来!你说气人不!
    他见了任何人也是卖痴扮傻,为的是能在“卫陵”中多待几年,将武功学全!
    全屯子里的人,不论老少,都望着他的背影叹息,有些可惜!
    只有他那娘亲毫不介意,对她这呆儿子,可痛爱着哪!
    他弟妹们也已长大,可以替他去牧羊了!他有更多的时间潜入墓穴中沉思学习!
    这天——咸阳古城北,霍家屯魏骐的家里,从长安来了一名客人,是赶着辆马车来的!是“兰阳车行”魏骐的同事,传来了凶讯!
    魏天平的养父——魏骐,护车赴兰州,在回长安的路上车队出了事故,货车被劫,车行中的护车们伤亡五十余人!
    魏骐还算幸运,没有被人给宰了,只是内腑重伤,腿折外伤,已被送回车行中,内伤沉重不易搬运颠簸,故派人通知家属,速行前去照料!
    这变故已震乱了一向平静无波的草窝!
    魏天平的同母异父的大妹妹已十三岁了,小弟弟也十一岁了,比他当年去给人家放羊时还大一岁,平时也随大哥哥去放牧过。
    羊群便交给他们姊弟俩人放牧!拜托隔壁邻舍凌大婶来照顾着他们的饮食生活。魏天平回到家中便陪着惊恐哀伤的娘亲,跟随来人速赴——长安。
    “兰阳车行”——总行栈设在长安,西通兰州,东下洛阳,故名“兰阳。”
    近年来商贾们交通西域各国,不再是胡商们专有的行业,汉人们也逐渐渗入!
    不过,交易的方式与胡商们略有出入,已将货物的吞吐点转移至兰州!
    势力不强大的胡商们,则不必东下长安,或东主来长安看货之后,要求汉商货发兰州交割,因这一段路程,胡商常会被汉人强盗劫杀!而货物之运送,一般商家是养不起这般庞大的人、马、车,三位一体的武力!
    除非是属雄据一方的武林世家!
    如是“兰阳车行”应运而生,在长安便有两千余人,生意兴隆,信誉卓著。
    魏骐已被提升为护车,名位相当于镖局中的三级末流镖师!比趟子手、大掌鞭已高了一级了!
    相对的有了劫车事故发生,也得抽刀搏命开杀!争个你死我活!
    车行比漂局是次一级的跑江湖卖血汗的行业,凡是有身份名位的客人或贵重的金银财宝都由镖局包揽了去!
    因为镖局的镖头们的武功比之车行中的护车确实高明得多!
    总镜头与局主的江湖地位也比车主地位高!
    只有普通的旅客、百货什物,是由车行保运!
    车行的地位虽低一级,利润也薄,但出车的次数频繁,因之,出车的风险少,获利的机会多,总利润并不比镖局差!是属大众化的客、货两用的交通工具!
    所能吓住的便是些小股歹徒,对大股匪徒便得交些规费,大家相安无事!
    干车行比镖局,也有些有利的地方,有些颇具声望的绿林巨孽,占山称王的帮会寨主们,便不会以他们为下手作案的对象目标!
    客人不会将珍宝托付给他们武功低下之辈去冒险!
    而绿林巨孽们也不会去劫持他们几十车日用杂货,有失身份,劫来不易处理。一般打杠子背老娘的的小毛贼,又没有他们的功夫好,望着他们只有干瞪眼的份!
    车行发车一百辆,便有两百人的护车,一百名大掌鞭!三百人上路,已是浩浩荡荡的了!另有车主、总领队、老少护法们!
    因之,这武力是够排下一个阵战的场面,防守有强弓利矢,出击有铁马斩刀!
    日子混久了,兹不免要点花招,投机取巧,走私假带!
    暗中秘密的抢些镖局的生意,暗藏珠宝,企图蒙混过并,获得暴利。
    有时也会被他们轻易得手,这次出事,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出车兰州是由二车主带队,一百辆货车,有两百匹护马随行保护,一般而言,这武力算是雄厚的了!
    数年来的风平浪静,胆子越来越大,所谓:忘了自己是老几了,上下之间的情报不够灵活,差错便出来了!
    二车主“混元掌”在兰州与胡人接头,揽下一票五百万两的珠宝,保送长安!
    他却不知这支有两百人众的胡商队,沿途已被人杀得落花流水,逃回兰州只剩下不足三十人,他们自觉无力东行,才找上了“兰阳车行”托运!
    屠亮不察,为厚利所诱,暗中接下了这支烫手的山芋!
    事实上这批胡商早被河套地带的“铁剑盟”的劫匪们盯牢了!
    自从他们冒上来之后,已搏杀过数次“铁剑盟”的人也伤亡惨重,已向道上的朋友宣告,他们对这批胡商们,誓言要赶尽杀绝,任谁不得插手多事!
    车阵东行至娘娘坟被“铁剑盟”的人圈上了,珠宝被劫,人员护车伤亡溃散!
    魏骐还算幸运者,只被人打成重伤,折断一条腿,内伤虽严重,总算能逃回来与妻儿相见一面!若死了还有人替他送终料理!
    魏天平随母亲来到车行中魏骐的养伤处所!
    魏骐的断腿已经接合,不难复原,唯有内伤不易调理,人已奄奄一息。
    夫妻相见,自是悲痛愈恒,人在苦难中才倍增亲情之可贵!
    疗治内伤的葯物贵重,不但车行内受伤的人多,而他的地位低微,就是有些灵葯也落不到他嘴巴里去。
    像车主、总领车、护法之流的人物,才能获得特别照顾!
    像他们这种护车之流的三级人物,只能略尽人事,任天由命而已。
    若死亡能将尸体运回来发交家属,已算车行仁德了,否则,死在那里,人便是凭空在世间消失了!此乃江湖通例!
    娘亲只领到部属重伤抚恤费三百两银子,若是死亡后加发五百两!眷属无依无靠者,尚可由车行中另外安排生活,以兹补救!
    例如:住处较远者,可每年按季接一批车行中上下人等的服饰针线活计来做!住在附近的,则可领些换洗衣服清洗,以维持生计,过几年将子女拉拔大了,又可加入组合活动!永替不休!那时,看你家子女的成就如何了!
    魏天平先给他养父以内力推拿了些时,令伤稳定下来,以先天真气通穴术,疏通集聚在内脏的淤血,令气血流通,增强生机!
    更将当年给老山羊买回来的治伤葯拿出来,老酒给他冲服下去些许!
    当年老山羊因为有了“羊霍草”之助,他自的葯只服用了半葫芦,一身伤势便已痊愈,剩下便由他保存起来!
    魏骐自知必死无疑,拖不过三五天去,暗自叹自己的亲生骨肉儿女这婆娘没有随同带来,给见上一面,为他送终,带来了个假儿子!
    待魏骐由假儿子摆布了一阵,伤痛即刻减轻几分!更料不到的是这个十八年来从未将他放在心的假儿子,却是个内家高手!愧不如远甚,这时能开口说话了,气息已凝聚回身上!
    陡的,良心发现,目中流露出超乎寻常的慈光辉,喘息断续着道:“平儿!为父
    惭愧,这十几年来未好生照顾你!”
    魏天平恻然,早认这个老浪子,不但是对他加照顾,连他亲生的儿女及娘亲也未加照顾,只知自己去喝酒赌博,便安慰他道:“爹!平儿记得在我八岁时,爹不是曾教过一套‘叮铛拳’么!孩儿感激爹的栽培抚养,衣食无缺的长大**!”
    魏骐怔然沉思,忖道:“一个家,那里是吃饭穿衣便算照顾,我对三个孩子谁也没有特别关爱他们。”
    他迟顿着垂下目光不敢看他们母子嗫嚅着道:“为父的汗颜,未能使你们三个孩子生活得舒适些!”
    “我与弟妹们常年没病没灾便是福,您老安心养息,试着自行运气疗伤,平儿的内功是从小由娘亲打下的基础,弟妹们也会呀!”
    魏骐惊骇着转脸瞧向平儿的娘亲!只见她安详如故!如没事人似的!转回头问魏天平道:“什么?你娘会武功!”
    魏天平笑道:“娘亲是不会武功招式,对内功只知其然,而不只其所以然!”
    “我怎能相信呢!”
    “就是吹笛子运气的法儿,平日里爹回家来,听了笛声便厌恶生闲气,因之,弟妹们大了也相戒不触犯爹的忌讳,从不在爹面前联躁!惹您心烦!”
    “唉!是爹一向不学无术、不知进取,不知家有贤妻,一生时光都空白混丢了!早些收收心,也不会受这番罪痛,惭愧!”
    “爹早该与娘亲研究一下,以增进自己的学养,这时连小弟的内家真力也比爹的强多了,他三岁时便组基,五岁时乎儿即将爹传下来的‘叮铛拳’传给了他!现在已能打得‘叮叮铛铛’响哩!”
    魏骐一时之间被逗得只有苦笑的份!
    “而大妹子便有四五个大汉,也不是她的敌手,轻功剑术已略有成就了!”
    魏骐垂头滴泪沾襟!他知道他们兄妹间的友爱感情,都不像他们父子间这般凉薄,心头不由一热道:“孩子!以后不要再叫‘叮铛拳’了,那是爹一时心血来潮,自行杜撰了个名称,原是‘少林伏虎拳’,我也只会些皮毛!”
    “咱们就叫它‘魏家叮挡拳’,平儿又增加了些拳路进去,弟妹们每天练,现在打得虎虎生风,叮叮铛铛,这名称爹起得好极了,将来决不会弱了爹的名头!”
    魏骐突然发觉他这个假儿子是个武技高手,自己当真有眼无珠,越看他,越觉得英挺不群,将来必然出人头地!
    平时总认为他是个大白痴,十八岁了还不放弃那三百只羊,好在,将他自己养的三十只羊卖了,每年能进帐四五百两银子,也就由得他了!
    可不知他现在的成就如何!
    真是荒唐,混江湖混掉了底,连自己的儿女们都不了解他们,他默然自责,深悔自己不配做他们的父亲!
    “爹!您老放宽心养伤,晚间再给爹推拿一次,明天便能大好了!”
    他母亲从未曾见到他们父子这般亲切无间的相处过,深觉得自己已苦尽甘来,往后去若魏骐能改改心性,未来一家和睦相处,她便是很幸福的人了!关心的接口道:“平儿!你那来的灵葯,听说一付葯要五百两银子,才能买到,娘正在发愁,举棋不定,若加上发下来的三百两银子,也仅仅能买两付葯呢!那还是你这几年所存下来卖羊的银子!唉!”
    魏骐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的薪资都被他输光了!这几年家里的开支,一半儿便由天平每年卖羊的钱拿出来补贴着开支!
    他宁肯将银子自己花得痛快,不愿多付出—点给他们母于,由他们积存一点!如今,连付葯都买不起,他惶然自忖道:“我还算个人么,现在他每月有八十两银子的进帐!”
    魏天平手里将葫芦上下抛丢着道:“娘!您怎么忘了呢?早几年我不是救过一个老山羊老爷子么!那是他吃剩下来的葯呀!他死了六天也能治好,爹的伤势比他轻得多,那三百两银子留下来吧!”
    魏骐讶然道:“那人是谁呢?一定是位武林高手了,可知他的真实姓名!”
    魏天平摇头道:“那时平儿还小,同他相聚了三个月,他伤势养好之际,便突然离开了,平儿只受他教诲了三个月!”
    “可惜,时间太短,一个学武的人,只受益三个月,是学不了几套功夫的!”
    “是的!他曾说但有一技在身,便能出人头地,平儿这时也不知自己的深浅呢!”
    第二天——魏骐的病情有显著的变化,大有起色了!
    魏天平的母亲,一夜末眠,来照料丈夫,这丈夫虽然不成材,总也相聚了近二十年了,若一旦死去,还是舍不得,儿子都大得可以讨媳妇了,自己怎能再去嫁人?
    不料,魏骐一觉醒来,神聚气足,伤势似已去了一半!
    想不到乖儿子有这大的本事,唉!总算没有埋没了他!
    她今年不足四十岁,生得美艳端庄,整洁温顺,举止言行,稳重大方!
    当她初来到车行里,已暗中激起一阵轻微的騒动!
    车行里的人,都羡慕魏骐这个、宝贝赌鬼,真是好命,老婆儿子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这话,这感觉,就像一阵春风般的传播开!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栋大敞屋中的一角,还有二十几名伤息,合住在一起!
    无眷属亲人的伤患,便透着凄凉境况,乏人照料了!
    魏天平的母亲对儿子有信心,对丈夫的健康,免去了焦虑,余下的时间便自动的去照顾其他的伤残!
    每天忙这个忙那个,要儿子拿出葯来,给伤残们服用!
    魏天平顺遂母亲博爱仁慈的心志,将另外六名奄奄一息的人,拉回人世阳间!
    五天后!
    大敞屋中本来安置了二十三名重伤残的人,已列为只待为他们办后事了!
    却哪知经他们母子两人伸以援手,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危机!略见康复!
    有眷亲子女的人,跪地答谢以他们的大思大德,前来探亲视疾的亲朋好友,本是苦颜愁脸而今已喜笑颜开!那五百两银子一付的葯,已没人去买了!
    这其中只苦了郎中葯房,五百两银子一付的秘葯已骗不到手了!
    车行中流言又出现了,将魏天平的母亲比成了救苦求难的观世音活菩萨!
    令这些在草莽中的打滚的汉于们,直肠直肚的对仇恨记得清,对恩德记得更深切!
    大家对他们母子的称呼及态度,首先已起了变化!
    原是称魏骐他家的或那是那小于,现在已改称:魏夫人和魏小哥了。
    已普遍赢得他们的尊敬及爱戴!
    “魏夫人如何如何!”已时时挂在车行中数百铁心忠胆的汉子们的心坎中,对他们母子的方行举止,时刻在意!既好奇又敬仰!
    魏夫人也没有令他们失望,跨出那间大敞房,泽及到全部伤残们的身上去!
    说也奇怪,凡由魏夫人的手细心换葯包伤,送水喂饭,嘘寒问暖,软语安慰,便立即生机勃勃,加速复健起来!
    认真分析,她只是个普通女人,并不具有神通!
    只是二十年前她出身“天威府”长安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从小便耳濡目染,对这治伤疗残,稍通些正当手法及葯物常识!
    如今回忆着应用上,便得心应手,有板有眼了!
    她开放了自己,不再自卑,不是个被人遗弃了的小婢女!
    仰起头来,面对现世人生,这是由魏天平的成长,使她陡然间,坚强起来!
    人比早年更多了份成熟的美,一言一行都表现出她名门闺秀,大家风范的气质,发挥出母性的慈辉,泽及他人!
    虽是布衣荆钗,却掩盖不住她的稳重和善、高贵尊严及灵慧美艳的形象!
    因之,在这短短十天之中,已普遍赢得“兰阳车行”下层阶级几千人的心去!
    魏夫人的声望已超越了车主的尊夫人——华夫人了!
    “兰阳车行”的总车主是“游龙剑客”华刚,二车主“混元掌”屠亮!
    华刚无子,膝下仅有一女,芳名——华芙蓉,年已十七,生得亭亭玉立,眉目如画,风华绝世,仪态万千。
    车行中出了事故,一大批死伤护卫被载运回家,她的屠二叔也被入打成重伤,命在旦夕,车行中乱得一塌糊涂,算是被人家挑了。声誉一落千丈!
    这使她在长安晚一辈的少年社会中的行为活动,陡然间便乱了章法!
    这两年来由她辛辛苦苦,刻意经营,已弄得小有成就,自己的声望在逐步的提高,大有坐五望四的趋势!
    在长安下一代的社会里,暗中争夺领导权的排名下,已有显著的地位,她于得正起劲呢!去年已争得了个“长安三美之首”封了个“散花仙子”的绰号!
    不料,这次家中的变故,使她的一些努力全部泡汤,地位已跟着跌落下来!
    这半个月中,未敢走出家门一步,整日窝在闺中苦恼烦忧,焦思集虑,要怎生想出个点子来,谋求打开这个尴尬的局面,从新来恢复她的地位与声望!
    她那菱花妆台上,散落着十几封名帖,有些安慰与同情的措词令她心下稍安,也有些是讽刺挖苦的贴子,更令她恨咬银牙,火升千丈!
    然而,这武技功夫,可不是要他来便来,是花些金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
    由她所领导的这股家下组成的小帮伙,原本便不怎么硬朗,气势更低落下来!一出家门势必被人修理个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拾回来!
    那便有得热闹笑话了,打落水狗的人,可大有人在!
    破坏她的形象,或者霸王硬上弓挟持着她以遂其私怨的人也可能有!
    总之,她这时不敢出门找些霉头来触!要想扳回局势,又无计可出,整日在绣房中团团转,愁眉如铵,闷煞煞的不是滋味!
    车行中的人口中叨念着的“魏夫人及魏小哥”口头禅,飞快的传入大小姐的华芙蓉的贴身侍婢小兰耳中!
    经人解释这个“魏夫人”的头衔后,不由她心头一动!心忖:“也许这名魏夫人便是名隐世的武林高手也说不定,不过,魏骐这人却也是车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浪子,以赌博流气出名,旁的倒也没什么!”
    然而,凭这浪子的臭名,居然他的家人能在车行中成名立万,这是天下少有的奇迹!
    “夫人”的尊号,不是借丈夫的名气,而怎生能使千百个有血性的汉子们自动的尊封上呢!这里面不是明透着玄虚古怪!这是个大有来历的人物!
    她能从平淡中发泄出一种神秘的号召力量,令人仰望相从,是既可敬又可畏的人物!
    看情况连家中的正牌华夫人也没有这名浪子之妻的“魏夫人”受人这般敬仰叨念!
    而且是千百人众,众口一词,出之内心,绝不因她丈夫是个车行中的狗屎而影响到她的人缘声望!这本是难上加难的事儿呢!
    不得了!了不得啦!这事儿先向大小姐禀告一声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