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深吸一口气。
    想到赵小荷的眼睛受了伤，一个人孤零零住了这么多天医院，他却到现在才知道。
    周燃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烤着！
    他和赵小荷的感情确实已经变得平淡如水，他也确实时常嫌小荷烦，更不喜欢她的吸血鬼父母，也不耐烦哄她。
    但是，赵小荷跟着他熬了九年。
    九年不是一个轻飘飘的数字，更不是一晃而过。而是每个深夜加班回来时，会收到女朋友一条“别太辛苦”的甜蜜问候。
    是节假期，他们利用短的可怜的时间聚到一起，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分着吃完手上的零食。
    周燃按了按左手腕。
    上面戴的那只机械手表，还是小荷四年前送给他的。
    他第一次朝赵家爸妈低头恳求：“赵叔叔赵阿姨，拜托你们，先让我去看看小荷。”
    “她不会见你。”赵妈妈冷笑，“小荷最听我的话，我现在人就守在这里，我不让见，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周燃看向赵爸爸，“赵叔叔，小荷受伤，肯定很想我在身边照顾她……”
    “你走吧。”赵爸爸挥挥手，脸色同样不友善，“你跟小荷不适合。”
    周燃很想不顾一切闯进医院，但是赵妈妈立即上前扯住他，尖叫道。
    “不准进去！你这个没出息的死穷鬼，要还是个男人，就应该放过我家小荷，别再耽误她了。”
    “小荷已经被你白白浪费了九年时间，现在她有了更好的选择，你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赵妈妈说的话太难听了，哪个男人听了能受得了？更何况，周燃本来就是易怒敏｜感型的，他瞬间握紧拳头。
    赵妈妈挑衅道：“怎么，自己没本事，说你两句还想打人不成？”
    周燃转身就走。
    再跟赵妈妈吵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不管怎么样，他不想跟赵小荷离了心。
    只是，这样的父母……以后会成为他和小荷婚姻生活头上悬的一把刀。
    到这一刻，周燃是真的有些犹豫了。
    直到听不见赵妈妈骂骂咧咧的声音了，周燃才拿出手机给赵小荷打电话。
    这时赵小荷刚刚被推回病房，麻醉没过，人还没有清醒。
    大家都没在病房里打扰她。
    因此谁都不知道，放在抽屉里的手机不断地响起。
    周燃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那边都没有接听，无奈地改为发送信息。
    “小荷，看到信息给我回个电话。”
    不知过了多久，等赵小荷清醒的时候，眼睛很痛很痛，脸色很痛苦。
    苏卓明检查过各项数据后，严肃地告诉她一个残忍的事实——
    “由于第二次伤害，你的眼睛很有可能会永久失明。”
    赵小荷怔了片刻，没有伤到的那只眼睛，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但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哭着问：“苏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苏卓明原本是气赵小荷的父母，后来了解过她的家务事后，也有些怒其不争，因此说话有些严肃。
    但此时看到她哭得伤心，又有些心软。
    “别哭了，我会尽全力替你医好眼睛的。”
    其实他自己都有些莫明其妙。
    赵小荷是他的病人，他应该给予最多的耐心和安慰，怎么反而这么严厉？
    他捏了捏眉心，“好好休息，别再让自己受伤。”
    赵小荷注意到他疲惫的神情，连忙道：“苏医生，我这里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苏医生这么厉害的医生，要不是看在明月的份上，哪会给她治眼睛？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苏医生从早忙到现在，结果她还在这里哭闹。
    赵小荷有些内疚。
    苏卓明确实有些累了，叮嘱几句之后就离开病房。
    陆明月和唐缈进来，陪着赵小荷说了好一会儿话，见她情绪还算稳定，才离开病房。
    和晏承之一起回去的路上，陆明月忍不住叹口气。
    晏承之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哄道：“不要为别人的事情犯愁。”
    陆明月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是个心大的，自己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养出了一颗百毒不侵的心脏，很容易忽略掉所有的负面情绪。
    在她看来，很多没办法马上解决的事情，那就干脆装作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反正不管再坏的事，总有慢慢变好的一天。
    只是赵小荷突然发生意外导致永久失明，她还是挺意外，也替朋友感到难过。
    晏承之见她不说话，也就没有再劝。
    带她回到别墅，等她洗过澡，又替她吹头发。
    没吹干一半，她就靠着沙发睡着了。
    这阵子她确实太累了。
    晏承之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有几分哭笑不得。
    自己一身的麻烦事没有理清，还有空去担心别人的家务事。
    不过她这样的性子，又是他最珍惜的。
    晏承之摸了摸她的脸颊，把风筒调到最低档，耐心地把剩下的一半头发吹干。
    等他把明月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手机铃声响起。
    晏承之立即接了，大步走到阳台外面才轻声道。
    “爷爷。”
    晏老爷子在手机那头哼了一声，“怎么才说话？”
    晏承之顺手把阳台的门也关上，才道：“这么晚找我有事？”
    “前段时间，你在名座说的那些话，现在整个圈子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那天那么多圈子里的人在场，晏承之毫不避讳地跟陆明月谈及结婚的事，陆明月还隐隐有不愿意的意思，这让晏家的面子不太好看。
    “哦。”晏承之淡淡地哼一声，“你想说什么？”
    “明天把她带回晏家，让她认认族里这些人。”
    晏氏一族走到现在，仍然保留旧时宗族的传统，家族成员庞杂又多。对于晏承之继承了晏氏天坤，有很多人面服心不服，都等着找晏承之的错处呢。
    眼下，他和陆明月的纠葛都闹到明面上来了，如果再不拿出个章程来，就怕有人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晏承之淡淡道：“明天不合适。”
    他知道明月现在还不愿意跟他结婚，不想让她回去面对老头子的为难，干脆直接替她把难题源头给掐断了。
    老爷子的语气瞬间就不好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让她听电话，我亲自跟她说。”
    “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晏承之语气仍然很淡，“我会转告她。”
    晏老爷子听出他对陆明月的维护，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这是胡闹！”
    人还没过门，就护成这样。
    等结了婚，岂不是被吃得死死的？
    这么明显的软肋，还明晃晃地摆出来，这是上位者的行事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