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我们的曾经
    香香知道雾月见不得炼妖师。便让他留在乾王宫，自己在乾王的带领下前往魔宫。
    “陛下最近的精神有些差。”乾王说时，回头看了看香香。“在我断言火儿绝非朔暖公主之后，他便时常将自己幽闭在宫里，连巽都不常见着他。”
    香香默默地听着，想到之前遇到他时他说的话，迟疑着说道：“他好像是在害怕，怕我并不是朔暖公主。”
    乾王沉默许久，仿佛有些恍然：“或许是吧。陛下前世的时候，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保护朔暖公主。朔暖公主因为红瞳的缘故，从小受到排斥和虐待，一直到拜入紫台之后，情况才稍微好转。公主在陛下的保护下慢慢长大，陛下不放心将公主交给任何人，他认为只有自己才能保护好公主，这个世上也只有他才是无条件爱她的人。”
    “他一直以为你就是公主，所以不容许你爱上其他人，用尽任何办法，都要留你在身边。假如，你不是公主的话。那也即是说，他爱上了两个不同的人。对于陛下来说，这恐怕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吧？”
    香香暗自点点头。袁朔冷对于妹妹是一种偏执的、近于疯狂的爱，在朔暖自尽死后，他也不肯放她去转世，要留她在身边，想尽办法让她起死回生，甚至将自己的元魂珠也给了她。这一世，雾月在灵山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肯定也是冥冥中感知到了元魂珠的存在，才会觉得她是与众不同的。
    “乾爹爹为什么认为我不是朔暖公主呢？”香香认真地问。
    “其实，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假设而已。除非你不是朔暖公主，否则陛下是绝对不会放手的。那样的话，你与燃香无法在一起不说，我与你母亲亲夹在中间，也是两边为难的。”
    乾王回眸看香香时，发现她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气，淡然笑着说道：“有时候，世事就是这样，当你陷在局里，怎么也无法看清，不如反着想，说不定就会有另外一番全新的收获。假如你不如朔暖公主这个设想成立，那么面临的第一个大问题就是，你身上的元魂珠是哪来的？”
    “元魂珠原本是在朔暖公主身上的，陛下死后，魔宫倒毁。我们一直以为公主和元魂珠都在那时同时毁去。但是，现在元魂珠出现了。那就说明有人在魔宫倒坍之前，将公主和元魂珠带离了念魔林。”
    “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我和巽、艮中的谁。那时候，坤已经死了，震刚刚觉醒，我们其他几个都疲于应对三壁的围攻。最有可能从魔宫带走公主和元魂珠的，自然是参与围攻魔君陛下的四个炼妖师。”
    “四个炼妖师中，死了两个。活着的两个，我都去查探过，结论便是，死掉的比活着的，要可疑多了。死掉的两个里，其中一个，就是捡走燃香，抚养他长大的炼妖师天权。”
    “这么多年以来，震王宫一直呈开启状态，说明震一直活着，但是我们却找不到他。那时燃香带你躲进谷里，我们也找不见你。那情形，就与找不到震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而在那个山谷里布设阵法和结界的。也正是炼妖师天权！”
    “这个假设推断到这里，可以说是柳暗花明，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同一个人。”乾王肯定地说道。“我现在有八成的把握，炼妖师天权就是失踪以久的震！而且朔暖公主，很有可能，现在还活着！就跟他在一起！”
    香香不禁惊异地张大了嘴，想说“天权师伯可是炼妖师，炼妖师怎么可能会是念魔八王之一”但随即又想起那时召唤他过来的炼妖师，是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眼角带了些妖异的红。而且仔细想想，那时他身上的炼妖师法袍，与师兄穿的，仿佛有些不太一样。他衣上的八卦方位，仿佛是倒置的！跟念魔林一样！
    “师兄的师父真的是震王吗？”
    香香在心底喃喃着。按照乾王的这个推断，这一连串事情的核心，就是炼妖师天权。收养师兄，装死带走袁朔暖，另辟山谷隐居，又将她召唤过来，将元魂珠放置到她的身上，让她引开外界的目光，他的目的，难道是他想要跟朔暖在一起？！对了，山谷里的画那画中人，难道就是袁朔暖么？！
    到了魔宫，乾王让香香等在门口，自己先进去。过了会，出来唤香香进去。说道：“若有什么事，唤上一声，我便进去。”
    香香点点头，悄然推门进去。屋子里很暗，四面垂着厚厚的布幔。念魔林中本来光线就暗，这样一来，更是将屋子里遮挡得一点阳光都没有。雾月坐在黑暗中，看着她走进来，没有起身，也没有开口。香香一瞬间转过“这么暗不会不舒服么”的念头，随即想到，雾月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每一天都生活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对于他来说，这或许只是一种习惯。
    “雾月。”香香轻唤出声，小步走到他面前，沉默了一会，缓缓地在他对面席地坐下。“雾月，破阵、寻找天权师伯的事，可以缓几日么？”
    雾月看看她，郑重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香香迟疑了一下，不放弃地继续劝道：“你还记得浅浅师姐吗？以前我们在倚天的时候，浅浅师姐很照顾我们的。她是个面冷心善的人，虽然面上不大说话。却总是默默地帮我们做很多事情。她现在怀了孩子，肚子很大了，破结界又是件劳心又劳力的事情。我来这里之前去看过她，她一会儿要蹲到草丛里，一会儿又要飞到树上，我看得吓都吓死了。”
    见他还是不说话，香香不由往前挪了一步，伸出手，在他臂上轻轻推了一推：“雾月，天权师伯有心躲起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要找他出来，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是不是？就等几个月，等浅浅师姐把小宝宝生出来以后，再让她去破阵，好不好？”
    “谁说不急在这一时？”雾月开口了。“我恨不得立刻就证实，乾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雾月”
    “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雾月的眸光微凛，紧紧地盯着她。
    “我”香香一时语塞。她明白的。一日无法证实她和朔暖是不是同一个人，他的心情就如翻腾的江海，无法安生吧？
    “你不会在意，也不会想要知道。你现在见着我，恨不得立刻躲得远远的。要不是有事求我，你也不会想着来见我！”
    “不是的，雾月！”香香一急，连忙起身坐到他身旁，扶着他的手臂，解释道。“在我心里，雾月一直都是当初的雾月，是我最好、最知心的朋友，是我就算没有能力，也努力想要去保护的人。但是，雾月却变了。雾月变得再也不认识一个叫作‘香香’的人！”
    “你把我当成朔暖，又把我改变成火儿。这几年来，你做的一切，都是在把香香这个人彻底地抹杀掉！雾月是在恨香香么？是不是因为当初进静室后，香香突然不见了，只留了你一个人在里面？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是真心地想要陪你在里面呆上一辈子的！为了这事，香香也吵过、闹过、还跟师兄决裂过也有每天来看望雾月，每天趴在外面的小窗上从早上看到晚上，不停地唤‘雾月’的名字，只是雾月看不见。”
    “香香很笨，总是做错事，也常常惹师兄生气。师兄会罚我，会不理我，但却是从来没有想要过要把香香抹杀掉。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新塑造一个香香。因为他喜欢的是香香本身，重新塑造的，就算再完美，却都不再是香香了！”
    “我们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雾月的不肯原谅。其实，在雾月的心里，爱的从来都不是香香这个人，而只是一个概念。一个以朔暖为原型，按照自己的理想构铸出来的概念而已。雾月从来没有都没有背叛过朔暖，雾月喜欢的人，一直都只有朔暖一个！”
    雾月回头看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你这是在帮自己脱身么？”
    “这样想，是不是心里会舒服一点？”香香柔声说道。“是不是就不会挣扎着那么难受了？”
    雾月看看她，没说话。
    香香在他身旁沉默了一会，再次轻轻推推他的手，轻声说道：“我们回到以前的样子，好不好？虽然现在雾月的眼睛看得见了，但是香香还是可以做雾月的眼睛，把看到的、遇到的好玩的事情，都告诉雾月，我们还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朋友！”
    雾月还是没有说话。
    香香看看他，转转眼珠子，说道：“讷，你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啦！”雾月抬了抬眼，香香不等他说话，便殷勤地抱过他的一条胳膊，说道：“雾月真好！我这就告诉浅浅师姐去！让她安心养胎，等小宝宝出生了，可是要叫我们叔叔、阿姨的！”
    雾月讪然一笑，香香便像是得了鼓舞一样，起身兴冲冲地往外奔去，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个喜讯告知纪浅尘。还没出门，乾王便匆匆进得门来，看了香香一眼，而后对雾月说道：“陛下，刚才紫台传来消息，破阵的纪浅尘受到了攻击，似乎情况不太好昭华壁尊要求暂停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