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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经济不景气虽然是全球性的,但并不表示大家都赔钱,能赚的还是照样赚,特别是美国波朗特集团的亚洲分部,因为早在中国大陆建设起步之初,它就拔得头筹第一个抢占进中国大陆的开发计画之中,那是一块吃不完的大饼,因此,在一片乌黑的惨嚎声中,美国波朗特集团的亚洲分部是少数几个能拉出长红的得利财团。
    所以,美国波朗特集团的亚洲分部负责人,外号绅士狼的翟仕禹虽然最年轻,责任却最重大,因为在过去十年里,整个波朗特集团里就属他负责的亚洲分部最赚钱了,其他分部--包括总部在内──不是持平,就是小红而已,因此,在经济复苏之前,非洲分部的亏损也只能靠他来弥平了,因此,他都嘛需要很辛苦的拚命工作。
    然而,即使他这么认命地把美好的青春时光都浪费在这间小小的监牢里,却得不到丝毫该有的报偿,不──可怜兮兮的没人来慰劳他一下,连那个可恶的秘书也老是找他的碴,没事就摆脸色给他这个上司看;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有一个超级无聊的闲杂人士老是晃到他这边来找乐子,喝杯酒哈拉两句也爽,叫他帮忙他却跑得比谁都快,那家伙就是
    “周秘书,他在吗?”
    “在。”
    “咦?在呀!真不简单。”原本只是想随便来碰碰运气的说,没想到真的给他撞上了,孙成麟马上兴奋地一头撞进翟仕禹的办公室里。“喂!老兄,最近很难找得到你喔!听周秘书说,你最近常常跷班,又交到新女朋友了吗?”
    伫立在玻璃帷幕前的翟仕禹徐徐回过身来。“你又来干什么?”
    “喂,你这样说很伤感情喔!”说着,孙成麟满不在乎地自行到吧台倒酒。“人家是关心你咩!”他最喜欢到这边喝两杯,因为翟仕禹的酒都是最高级的。
    “少恶了!”翟仕禹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还不是太无聊了,才跑来看有什么热闹,你都不用上班的吗?”
    “我是公关经理,外出也嘛素很正常的呀!”孙成麟端着酒杯晃到翟仕禹身边。“如何,最近究竟在忙什么,说来听听吧?”
    翟仕禹沉默片刻后,才慢条靳理地说:“我找到她了。”
    “她?”孙成麟一脸茫然“h?”
    横瞪他一眼“那张照片!”翟仕禹不悦地提醒他。
    “啊!那个点点屁屁啊”孙成麟恍然,随又愕然。“咦?你真的找到她了?就靠那一张照片?怎么可能!”
    翟仕禹以”你是笨蛋吗?”的眼神斜睨着他。“这世界上有一种工作是专门替客户找人的,你不知道吗?”
    “咦?啊!”孙成麟再一次恍然大悟,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喔!我怎么没想到。那么”
    换上另一副兴致盎然的神情,他暧昧地用肩膀撞了一下身边的人。”她到底长得好不好看,嗯?”
    “这个嘛唔”翟仕禹摸着下巴沉吟。“凭良心说,她的五官算是相当平凡,但整体来讲却很可爱,像个洋娃娃似的,虽然个子不高,但眼睛很大很圆,就像猫眼一样,表情非常丰富,整个脸蛋也是圆圆的,鼻子有一点扁,也有一点圆圆的,几颗雀斑也是圆圆的,还有她的头发,因为长度只及肩膀而已,又蓬蓬松松的往内卷,所以看上去也是圆圆的。”
    “不是吧?全部都是圆圆的?不会”孙成麟听了很想笑。“不会连身材也是圆圆胖胖的吧?”
    “她不是胖,是圆,”翟仕禹很不高兴地驳斥回去“而且圆得很可爱,事实上”他匆地停了嘴,也不知道给他想到些什么,不但微微漾起愉悦的笑容来,话再说下去,竟然有点像在作梦般的感觉。“她的个性更可爱,又纯真、又有点迟钝,明明不笨,却常常表现得像个笨蛋,做事也是不莽撞,却常常出糗。告诉你,她出糗的时候虽然很矬,但是很可爱喔!嗯,没错,真的是太可爱了!还有,当她”
    眼见翟仕禹白疑白疑的自说自话,好像即将陷入魔界幻境中,而且打算没完没了地说到天荒地老,孙成麟连忙打断他的自我陶醉拯救他一命,”喂喂喂!怎么听起来好像”并狐疑地问“她的年纪不太大?”
    “没错,她才十七岁,是高二学生,而且”翟仕禹还没说完,就听到孙成麟夸张的怪叫。
    “哇拜托,十七岁?你这明明是老牛吃嫩草嘛!”
    “哪来的老牛?我才二十六岁耶!”翟仕禹抗议。
    “可是她才十七岁,足足小了你九岁喔!”
    “那又如何。我大哥还大我大嫂十一岁呢!”
    “说的也是,不过”孙成麟一口喝乾酒,然后慢吞吞地说:“至少你大嫂结婚时也是个满二十岁的成年人了,可是你的小娃娃不过是个半生不熟的十七岁少女,她会喜欢你这种奇怪的欧吉桑吗?”
    “胡扯,我哪会奇怪!”翟仕禹断然否认,可随即又攒起了眉宇“可是”他略一迟疑。“好吧!老实说,我也在担心她会认为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因为她还只是个纯真的高中生,而我却早已脱离学生生活几百年了”
    “你不是两年前才拿到经济学博士学位的吗?”孙成麟忍不住插嘴问。
    “可是我高中三年都在妈妈的美国总部学习,大学四年也在大哥的欧洲分部打工,大学一毕业就开始遥控亚洲分部的业务,一边修习博士学分,”翟仕禹仔细地把流水帐算给他听。“而且,因为切除过部分胰脏,所以回台湾之后也不用当兵,总之,我不做乖乖牌已经很久了。”
    “的确,都快变成大老好啦!”孙成麟赞同地喃喃道。
    翟仕禹先狠狠地瞪他一眼,才继续说:“所以,从我知道她是谁之后,就试着想去了解她是怎么样的女孩子,希望能知道该如何和她那种女孩子相处。你是知道的,上大学后,我就不再和高中女生交往了。可是”他越说越是愁眉苦脸。“知道的越多,我就越担心,因为她真的很单纯。”
    “哦?你和她认识了?怎么认识的?搭讪?或者是假装认错人?”
    “哪是,我只是咳咳!从侧面去了解而已。”
    侧面?孙成麟微微一愣,随即双眉一扬,错愕地飞成八字型。”喂!拜托,你你不会是去跟踪她吧?”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个性和生活嘛!”愁眉苦脸不见了,翟仕禹一脸无辜地为自己辩解。这是最快的方法呀!”
    闻言,孙成麟不禁以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好友半晌,而后摇摇头,实在不敢相信他会做这种事,因为,只要他一招手,不知会有多少女人抢到他面前来膜拜他,可他却为了这个点点屁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那位点点屁屁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吸引他呢?真是令人纳闷。
    “我说啊!翟大少,你不会真的打算就这样和她结婚了吧?连交往过程也要省略?”
    “当然不是!”翟仕禹否认。“没有交往过又如何知道我们合不合适?”
    幸好,他的脑袋还没有完全糊成一团烂泥。
    “这就对啦!”孙成麟转身踱回吧台,翟仕禹漫不经心地尾随在他身后。“那就一步一步来,我们先想个办法去和她认识,之后的事之后再来研究,你认为如何?”
    “想办法和她认识嘛唔嗯”翟仕禹略一沉吟。“她有个很可爱的毛病倒是可以稍稍利用一下”
    孙成麟一边倒酒一边问:“什么可爱的毛病?”
    翟仕禹轻轻一笑。“她的反应总是慢人家一步。”
    夏明义是个标准的事业狂,意思就是说,只要是为了事业,他连老婆孩子都可以出卖。只可惜他的能力赶不上他的野心,而且运气也一直不怎么好,更正确一点的说法是,他太过于谨慎了,所以总是晚了人家好几步。
    当建筑业正兴盛时,他左观望,右评估,直到百分之两百确定建筑业这一行的确能赚大钱时,他才一头栽下去想跟着赚一票,可惜他迟疑得太久,起步得太晚了,所以赚不到两年,建筑业便逐渐走下坡,再过两年,他就开始亏损了。
    接着,因为台湾经济持续的不景气,大家纷纷转移阵地到大陆去求取发展,而我们的夏总经理却又开始龟龟毛毛的在那边观望评估了,左看看呀右瞧瞧,好不容易他终于又能确定到大陆去发展是百分之两百最正确的选择了。
    于是乎,他又一头栽了下去,三不管就收了台湾建设公司所有的业务,只剩下老婆负责的仲介部门──她才不会闲闲没事干去讨“客兄”然后就跑到大陆上开设工厂了。
    很不幸的,他又晚了人家好几步,土地的租金提高了,贿赂费也跟着水涨船高,政府关卡更是多到烦不胜烦,几乎每走一步路就有人伸手要钱,连工厂守卫都要给红包他才肯帮你找工人来开工,最重要的是,内销打不进去,外销又没订单,钱花得比谁都快,却没有半点进帐,这样他还有什么搞头?
    到大陆去了半年多的夏明义终于回来了,而且当天晚上便紧急召开家庭会议讨论公事,除了夏妈妈赵初惠心里有数之外,其他人全都是满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什么时候开始,爸爸会把公事拿出来和大家一起讨论了?
    “我决定设立资讯电子工厂是对的。”夏明义打死不肯认错。
    那很好啊!为什么还要向她们报告呢?四姊妹不解地面面相观。
    “决定要到大陆去设厂也是对的。”父亲的威严怎么样也要维护。
    既然都对了,那还有什么好讨论的?
    “可是”
    真正的问题来了!
    四姊妹警戒地互觎一眼,见状,夏明义和赵初惠也谨慎地沉默对视,以眼神交换着只有他们夫妻俩才懂的讯息。片刻后,终于敲定由赵初惠为女儿们解释父亲的困境。
    “那个”赵初惠犹豫地又瞥了丈夫一眼。“说太仔细你们可能不懂,总之,在大陆做生意并不太容易,而且,你们爸爸对这一行完全不熟,所以,虽然好不容易把工厂成立了,但完全没有订单,现在几乎已经走投无路了。”
    原来老爸的决定全都是错误的!四姊妹不禁相对翻白眼。
    “既然做不下去,那就回台湾重新来过嘛!”夏瑜提出良心的建议。“也许再过两年,台湾的经济就会回升了也说不定。”
    “不行,”赵初惠不假思索地否决了。“之前在建筑业你爸爸已经亏了不少钱,现在又把剩下的钱全都砸下去,如果就这样收了的话,我们家就一无所有了,不但公司没了,房子没了,甚至还会负债,到时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跑不掉,大家都要一起想办法还债和维持生计。”
    四姊妹不觉大吃一惊。“这么惨!”
    也就是说,她得另外找工作,不能像现在这样打混过日子了吗?夏瑜懊恼地暗忖。
    她得休学找工作吗?夏恬惴惴不安地心想。
    她得去打工厂吗?夏婵不知所措地猛抓头发。
    她得开始分担家务了吗?夏枫更是一脸沮丧。
    四姊妹四副苦瓜脸,赵初惠很满意自己所见到的。“没错,所以,现在只能吃撑下去了,可是我们需要帮忙,特别是财务方面。”
    “爸爸找不到人帮忙吗?”夏瑜问。她才不想辛苦的工作呢!而且搞不好未婚夫一知道她家垮了,就会马上和她解除婚约也说不定。
    赵初惠又和丈夫对视一眼。“有是有,但是”
    “有条件?”夏恬问,她不想休学工作呀!男朋友一定会嫌弃她的。
    赵初惠点点头。
    “那就快说呀!”夏枫催促道。她才不想负担家务呢,好累的耶!
    “这个”赵初惠突然把眼睛望向别处。“简单的说吧!你爸爸有个大他一岁的学长呃,就是那个住在美国的苏伯伯,每次他回台湾的时候一定会带一大堆礼物来,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我记得!”夏婵脱口道。“苏伯伯每两年就会来一回跟爸爸喝酒聊天,他总是很慈祥的和我们打招呼,而且,他带来的礼物都是要给我们的,不过,每次他都只来一天而已。”
    “因为他还有其他朋友要去拜访呀!”赵初惠解释“总之,苏伯伯他年轻丧妻后就没有再娶,只顾着专心在事业上打拚。现在虽然事业成功了,却没有老伴,也没有孩子,孤伶伶的一个人很寂寞。虽然有很多女人愿意嫁给他,但他怀疑那些女人都是在觊觎他的财产。所以他”她轻咳两声。“他希望你爸爸能把一个女儿嫁给他,他相信你们都还很单纯,不会有那么丑陋的思想。他还说呃、说只要你们之中任何一个愿意嫁给他,他保证会好好疼爱她的。”
    她一说完,客厅里便突然陷入一种窒人的静默之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移动,更没有任何意外惊讶的反应,甚至没有人抗议,大家只是瞪大了眼,光只转动眼珠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彷佛她们早已料到可能会是这种条件了。
    其他人她是不知道啦!可是当爸爸一提到苏伯伯时,不知道为什么,就让夏婵想起杨美婷的老公,然后便隐约猜到可能是这种状况了。只不过
    她是老三,还轮不到她来表现伟大的牺牲奉献精神吧?
    这么想着,夏婵心情也不禁稍微放松了些,可抬眼一看,却发现三姊妹不约而同的把视线集中在她身上;心头一惊一紧,这才大声抗议了起来。
    “我?为什么是我?应该是大姊”
    “我有未婚夫了!”夏瑜理直气壮地一句话打回来。
    “咦?那那二姊”
    “我有男朋友了!”夏恬也毫不退让。
    “啊!那那”夏婵不觉瞄向妹妹。
    “总不可能要我嫁吧?”夏枫更是笃定。“未满十五岁不能结婚喔!”
    “你上个月满了!”夏婵马上驳回不实言论。
    “喂喂,我才国中而已耶!”
    夏婵窒了窒。”但但”不会吧?那天才在说别人,现在就轮到她了?。
    赵初惠好似也早就料到会是三女儿高票当选了。”阿婵哪!你刚刚自己也说苏伯伯人很和蔼慈祥的不是吗?我保证他一定会很疼爱你的。”
    和蔼?慈祥?老公很和蔼慈祥?
    这种话说出去不被同学笑死才怪!夏婵咬着下唇不语。
    “阿婵,爸爸就靠你了。”夏明义这才说出会议开始之后的第三句话,还有第四句。“全家人都靠你了。”
    哇哩咧,这顶帽子一压下来,她还有出头的机会吗?
    苦着脸好半天之后,夏婵才呐呐地道:“那我还可以继续念书吗?”
    好吧!就效法一下杨美婷的牺牲精神吧!等她将来出人头地了,看看还有谁敢嘲笑她!
    是谁?凶手究竟是谁?
    上个星期四夏家才公推她为本世纪第一号活人祭品,这个星期一,全校同学就都知道她跟杨美婷一样要和一个老头子结婚了,一大早就围过来一大堆无聊人士缠着她问是不是真的?问得她差点翻脸。
    究竟是谁那么大嘴巴?
    夏婵恼怒地走向公车站牌,一路恨恨地踢着小石子,全然没有注意到后面跟着两个鬼鬼祟祟的可疑人物a和b。
    “就是她?”
    “对。”
    “是很可爱,但是也没什么特别呀!”
    可疑人物a──翟仕禹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她的特别我知道就够了。”
    可疑人物b──孙成麟耸耸肩。”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出来?其他学生差不多都走光了。”
    “因为大家都把打扫工作丢给她一个人。”
    “真驴!”孙成麟咕哝着,同时注意到夏婵已经快定到公车站牌了。“好了,该我们出场了,再不出场,她就要坐公车走了。”
    于是,两人加快脚步向前,十秒钟后就一左一右夹住夏婵了;后者一察觉便惊讶地左瞧右看,一边是俊逸潇洒的帅哥,一边是吊儿郎当的俊男,一个就够养眼了,两个凑在一起简直是想害人眼睛抽筋。
    “小妹呃,不,小姐,请问你叫夏婵是吧?”
    “你怎么知道?”夏婵惊愕地停住了脚步。“我应该认识你们吗?”
    “我们认识你,而且”两句话没说完,孙成麟就一把拉住她的书包往马路对面扯过去。“我们有话要跟你说。”
    “咦?可是我又不认识你们!”青天白日之下想诱拐良家少女吗?
    “我说过我们认识你呀!再说”孙成瞵指着公车站牌对面的咖啡厅。
    “我们只是要和你到那边谈一谈,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对吧?”
    没有吗?”但但”
    她还没但完,三个人已经来到马路对面了,孙成麟偷觑着那张圆圆脸蛋上不知所措的矬样,心中不禁窃笑不已。
    真的很可爱呀,这小女生!
    咖啡厅里的靠窗雅座里,夏婵紧张兮兮地抱紧了书包,彷佛把书包当成盾牌似的。面对两个陌生男人,又是两个如此出色的男人,任是哪个女孩子也免不了会紧张。
    待服务生送来饮料后,她才不安地开了口。
    “到底是什么事麻烦你们赶紧说,我还要赶回去煮饭耶!”
    孙成麟大拇指一比比向那个一直用奇怪眼光盯住夏婵的人。
    “他叫翟仕禹,他有话想请问你。”
    一对上那双温和又专注的视线,夏婵心头就没来由地窜起一阵奇妙的悸动,柔嫩的双颊不觉飞上两朵红云。”哦!那”她又瞄了翟仕禹一眼,发现他还是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更热了。“要要问我什么呢?”
    “我想请问”翟仕禹才起了一个头,眼角突然瞥见一旁的孙成麟贼兮兮的拉长兔耳朵要窃听国家机密,他忙噤声,考虑一下后才又说:“这个问题比较隐密,我能不能到你身边去说给你一个人听就好了?”
    他一开口,夏婵就觉得他的声音好好听,就跟他的眼神一样,非常温和柔软,也跟他的人一样,有种特别的吸引力,让她不自觉地想再多听一点。
    “呃可以啊!”于是,翟仕禹便起身来到她身边弯下腰,打算凑在她耳边问她,可当他不经意地从上往下一瞥,却不小心给他瞥见了她的胸部,虽然他原本是不应该看得到的,但夏婵因为太紧张而抱紧了书包,无意间把衣服也给扯了下去,甚至扯脱了第一颗扣子,恰恰好让他自掀开的领口内瞧见了不应该看到的地方。
    瞬间,翟仕禹的双眸猛然大睁,直瞪着她的胸脯,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天哪,好迷人哪!
    孙成麟马上注意到他的异样,发现前一刻犹是彬彬绅士的翟仕禹竟然在刹那间便转变成天字第一号大色狼,而且瞪着一双流口水的眼珠子盯着人家的胸部拚命喘息。
    这太离谱了吧?他不是绅士吗?
    “喂喂!翟大少,有什么要问人家的赶紧问呀!”正解:你是人,不是狗,赶紧清醒过来呀!
    问?问什么?啊!
    翟仕禹一惊回神,连忙用力拉回视线,用力呼吸好几次以镇定下心神,接着先对好友悄悄比了一个谢谢的手势,然后再次准备开口,可蓦然间,他的眼睛又一次骤然瞠大了,而且比之前睁得更大,神情也更夸张地瞪住她的颈部,然后竟失态得流出口水来了。
    天哪,好性感哪!
    孙成麟看得目瞪口呆,连忙赶在翟仕禹做出那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暴女高中生的举动之前,他用力拍拍桌子──担心不这样就叫不回那只色狼的魂。
    “喂喂喂!你你你拜托你镇定一点好不好?”那家伙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敲桌子果然有效,翟仕禹又一次惊然回神,可这一回他就没能那么快的收回视线了,他好似拚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目光移开,甚至闭上眼不敢再看,又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他才在夏婵耳边问了一句话──
    一听,夏婵马上尖叫着反手摸向屁股。“你怎么知道!”
    翟仕禹在听见她的反问之后,双眼一亮,情不自禁地脱口道:“和我结婚吧。”
    “欸!”
    这话不但夏婵听了错愕不已,孙成麟也张口结舌,然而,更令他诧异的是,夏婵在一愣之下,竟然没有矢口拒绝或者破口大骂翟仕禹神经病起猾,更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噗哧失笑。
    “一向都是我慢人家一步,没想到我也有告诉人家‘你慢了一步’的时候。”
    “什么意思?”翟仕禹忙问。
    夏婵又笑了,这回笑得有点无奈。“我要和别人结婚了!”
    “耶!”
    孙成麟焦急的在翟仕禹的办公桌前定过来走过去,时而瞄一眼仍在接电话的翟仕禹。半晌后,翟仕禹终于放下话筒了,孙成麟即刻冲过去,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桌面上。
    “查到了?”
    噙着一抹满意的微笑,翟仕禹悠然靠向椅背。”查到了,而且已经和对方谈妥了。令我惊讶的是,对方竟是我认识的人,虽然不算很熟,但他欠我妈妈一笔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大人情,他的公司也是总公司的下游厂商之一,最近状况好像也不是很好,如果我们公司不和他续约的话,他就得开始担心了,所以,他不能不听我的。”
    “这样啊”孙成麟眨了眨眼,往后退到椅子上坐下,眼神怪异地盯住对面的人。“那么你是真的打算和那个小女生结婚罗?”
    “那当然!”翟仕禹毫不犹豫地说。
    “为什么?”
    “因为那天我发现她有一百分了唔”沉吟了下,翟仕禹又改口道:“或许应该说有两百分吧!”这个加上那个,是有这么高分了。
    “咦?真的,可是哪里?她究竟是哪里值得你打上两百分了?”一想到那天翟仕禹的失态,孙成麟就有满肚子惊讶与好奇。
    翟仕禹但笑不语。
    “喂喂!你不是这么小气吧?”孙成麟不满地抗议“我帮了你一个大忙耶!这样你还”话说一半他就自动噤声,因为翟仕禹已迳行起身走开了,他忙追到吧台去。“好嘛,好嘛!不问这个,那问你打算怎么办可以吧?”
    “简单,苏总想要一个老婆,我就另外找一个跟他比较合适的好女人跟他交换,而夏家所需要的资金也由我来支付,这样他就不算吃亏了。”翟仕禹先倒了一杯酒推给孙成麟。“至于夏婵的婚礼,会照样举行,只不过地点从美国改到欧洲,新郎也换了人而已。”
    “你要瞒着夏家?”
    “对。”
    “什么理由?”
    端超自己的酒来轻啜一口,翟仕禹笑得顽皮。“我要给夏婵一个惊喜。”
    “惊喜?”
    “对啊!想想那天她的表情,我看她也不是很愿意嫁给一个老头子吧?举行婚礼时,再让她发现新郎不是老头子,这样不算惊喜算什么?”
    “惊死?”
    “去你的!”翟仕禹捶了好友一拳,然后仰首喝乾了酒。“无论如何,大她九岁的我,总比那个大她三、四十岁的苏总好吧?”
    “说的也是,那你妈妈那边不用通知吗?”
    “不用,”翟仕禹又倒了一杯酒。“这点她就很体谅我们,只要我们时间一到,把老婆带去给她看就好了。”
    “那你哥哥那边”
    “那就更不必了!”翟仕禹更是断然否决。“我不想通知妈妈,就是担心她会不小心让他们知道了,如果让他们掺一卡的话,他们肯定会闹到我一年后还会作噩梦!”
    孙成麟失笑。”谁教你要在他们的婚礼上恶作剧,害你大哥整整拉了三天肚子,白着脸乾瞪着新娘子没办法过新婚之夜;你二哥婚礼进行到一半竟然掉裤子,虽然他还是很镇定地再把裤子拉上来穿好,但那张脸可比关公还要红;还有你三哥”他突然停住,继而爆笑。“天哪!你到底在你三哥脸上涂了什么东西?居然那么黑,而且要隔天才洗得掉,观礼的宾客都以为新娘想不开,竟然嫁给非洲黑人。”
    翟仕禹自己也禁不住笑了。”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三哥是非洲分部的副总裁了吧?”
    “啊!说到这个,有个问题我一直不太明白。你妈妈是美国人,又是波朗特集团的总裁,所以,她自己坐镇美洲总部是很自然的;而你是中国人,理所当然被分配到亚洲分部来做老大;至于你大哥是德国人,担任欧洲分部副总裁也不奇怪;你二哥则是纽西兰人,故而总管澳洲分部;但是你三哥,他明明是白人啊!为什么会在非洲呢!”
    翟仕禹耸耸危“因为三哥的亲生母亲是黑人,虽然看不太出来。”他缓缓转动酒杯,双目无意识地凝住在微微晃动的粉红色液体上。“而且,在他十岁之前是在南非长大的,所以,那儿本来就是他的家乡,也是他的地盘;也因此,即使非洲分部始终处于亏损的状态──肇因于他常常做白工,他也不愿意放弃开发并建设非洲的企图心。”
    “原来如此。”孙成麟恍然颔首,随即又顿住,眼底忽然冒出一丝警戒之色。“不过,照你这么说你不会去找他们任何一个人帮忙罗?”
    “当然不会!”翟仕毫不犹豫地证实好友的猜测。“我可不想在自己的婚礼上破他们整得惨兮兮的。”
    “这样啊”目光连闪“那么你”孙成麟突然放下才喝了一半的酒怀“应该要开始忙着筹办婚事了?”说着,他悄悄退了一步。
    “没错,还要抽空去看夏婵,让早点她习惯我,再多探问一点她的喜好兴趣之类的。”这个最重要,公事可以暂时撇一边,女人不能不跟紧一点。
    “要办婚事,公事也不能放一边,还要去看她”孙成麟喃喃道,又退了一步。“我看你会忙死喔!”
    翟仕禹点点头。”的确。”
    再退一步,”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想被抓公差的话”孙成麟继续往后退“最好赶紧溜之大吉罗!”说罢,他就转身一溜烟地逃出办公室了。
    翟仕禹呆了呆,继而失笑。”笨蛋,我本来还想说,如果你自愿帮忙的话,我就好心告诉你为什么我会看上夏婵的说,居然溜得这么快!”他哼了哼。“算不想知道就拉倒。”孙成麟要是听得到翟仕禹此刻说的话,他肯定会自己从顶楼跳下去了。
    午休时间,夏婵自己一个人躲到校园里去吃便当,免得再被那些闲杂人等追问一些有的没有的,可没想到班长也跟过来了。她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热心的班长是真的在关心她。
    两人坐在草地上默默吃了会儿后,班长才谨慎地问:“真的决定了吗?”
    “都已经在进行了,还会有假的吗?”夏婵叹道。
    班长沉默了会儿,而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我有办法的话,真想帮你脱离这个困境,但我问过几个可能拿得出那一大笔钱来的同学了,她们有的说她家没有人家想像的那么有钱,有的说景气不好,家里已经不是那么宽裕了,有的则说她爸爸不可能毫无缘由地拿出那一大笔钱来帮助陌生人,更何况,你家并不是生活陷入困境,而是你爸爸的生意有困难,所以一
    夏婵顿时扬起一脸惊讶。“你真的帮我问了?”没有想到班长热心到这种程度!
    “问了,可是没有人愿意帮忙,”班长歉然摇头。“你爸爸需要的数目实在太大了”
    “没关系,班长,真的没关系,”夏婵感激地握住班长的手。“这样我已经很感激了,至少你想过办法要帮我了,不是吗?”
    “可是没能帮上,真的很抱歉。”
    “不要紧的,班长,”夏婵忍不住反过来安慰她。“反正我也已经能够接受这种结果,这样就够了。”
    “你真的能接受?”
    “真的,至少苏伯伯是我爸爸的朋友,而且人很和蔼,我想,他一定会对我很好的。”
    “那么”班长稍稍犹豫了下。“你要办休学吗?”
    “我也不知道耶!”夏婵抬起困惑的脸。“照理说应该要办休学了,因为苏伯伯住在美国,所以,就算要继续念书,我也是得到美国去念才对,可是苏伯伯却叫我不用办休学,唔我想,或许他要搬回台湾来住也说不定吧!不然,他也不会回台湾来找老婆了。”
    “这样啊”班长心不在焉地搅着便当盒里的饭。“那什么时候要结婚?”
    “苏伯伯说,一放暑假就到欧洲去结婚,顺便度蜜月。”
    “欧洲啊”班长不自觉地流露出羡慕的神情。“那你家人会陪你去吧?”
    夏婵泛出苦笑。“因为苏伯伯说,婚礼交给他一个人来筹备就可以了,所以我爸爸在签好父母同意书换来资金之后,就马上回大陆了,我妈妈唯恐他又凸槌,也跟去了,什么时候会回来不知道。至于我姊姊和妹妹,她们担心到时候要是临时出个什么问题,搞不好把她们抓去代打也说不定,因此,就算她们多么想顺便去欧洲玩一玩,也不敢真的跟去。”
    “那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苏伯伯会带我去。”
    “真没良心,把你卖了之后就落跑,”班长咕哝。“至少也要参加一下婚礼呀!”
    “我想”夏婵轻叹。“他们是不好意思吧”
    班长静默片刻。“听说蒋仪文她家也不太好。”
    “咦?怎么会?”夏婵惊呼。“她家不是开金店的吗?”
    班长叹了口气。“被抢啦!而且一年之内连续被抢两次,老本部抢光啦!她爸爸气得脑中风住院,她妈妈早就去世了,她大哥又在当兵,家里只剩下她大姊一个人在苦撑,很辛苦的。”
    “现在时机不好,大家好像都很惨呀!”夏婵低喃。
    “没错,所以”班长踌躇了下。“希望你能稍微忍耐一点,如果听到什么剌耳的闲话,就当作没听到。既然你说你要嫁的人不陌生,人又很和蔼,我想,他一定会很宠你的,这就是嫁给年纪大的人的好处,虽然他不能陪你玩啊闹的,但是能够包容你的任性。就像杨美婷,她丈夫虽然严肃了些,可是只要不过分,杨美婷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喔!”
    “我知道,”夏婵露出感激的笑容。“这些我都早就明白了。”
    “那就好,”班长鼓励地拍拍她的肩。“我会尽量帮你的。”
    是喔!要怎么帮?能帮她结婚吗?
    夏婵无奈地阖上便当,已经没有心情吃下去了。为了安慰班长,她话说得很好听,然而事实上,虽然苏伯伯不是陌生人,也的确很慈祥、很疼爱她,但
    老天,一想到要和长辈上床,真的很恶心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