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拽了拽我,示意我别说话,继而看向地上的成清欢:“成姑娘,既然将这些尸体弄到了这里,现在还麻烦你将它们送回去。”
成清欢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哪有这个本事,尸体而已,烧了就是了,而且你们一开始不就打算烧了吗?”
“你什么意思!”我蹙眉,不悦地瞪着她:“尸体是你弄来的,你不该让他们恢复原位吗?”
祁钰一把拉住了想冲上前打人的我,又弯腰将地上断成两截的笛子捡了起来,
“你成家世代赶尸,帮了多少死去的人魂归故里,事到如今,你是想要把你祖上积的阴德都耗光吗?”
我渐渐平静下来,不知是何缘故,我竟会变得如此暴躁易怒。
成清欢脸色微变,但依旧没有要将这些尸体弄走的意思,她撅着嘴,不满道:
“第一,我被你师妹打伤了;第二,你师妹毁了我成家祖传的笛子;所以这些尸体,我是不可能帮你们处理的。”
“是吗?相传成家能日行千里,今儿我倒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伸手就去掏她藏在腰间的东西。
这样的隐世家族,一般是不用电话的,他们有属于自己的联络方式。
而且相传,成家作为赶尸世家,赶回乡的那些尸体魂魄得以回到家乡,于是托梦给家人,这些人便合力为成家寻来了稀世珍宝,靠着这个,成家人便不惧风雨严寒,还能靠着宝物在各地随意穿梭。
因此,也就有了成家日行千里的名头传出。
但,具体是真是假,恐怕只有成家人自己知道。
她扭动着身躯,毕竟有一只手是脱臼的,仅靠一只手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你干什么?!”成清欢羞红了脸,“别动手动脚的!”
“干什么?”我眉毛微挑,“当然是请你成家家主,对了,就是你爷爷来处理这些尸体,毕竟这件事因你而起,让你爷爷成煜来处理,是应该的。”
既已经搅了这趟浑水,那成家就别想全身而退。
“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和我爷爷没关系!你有什么冲我来就行,不要告诉我爷爷。”她看到我手里拿着的口哨,急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我的诉求很简单,让这些东西哪来的回哪儿去。”我指了指别墅大厅里横七竖八的尸体:“既是赶尸人,就算没了这破笛子,也有别的办法吧。”
“你先把我手给我弄好,不然我干不了。”她这次没再顾左右而言他,而是果断的答应了我。
我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现在对上她完全就是武力压制,所以我捏着她的胳膊,给她复了位。
一点都不担心她逃跑,毕竟她打不过我,现在还多了一个祁钰。
她难免又是一阵嚎叫,本来还想拖延时间,却在我的眼神威胁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符,那花纹我平日里都没有见过,应该是成家特有的。
她走进屋将符随意贴在一具尸体身上,嘴里念念有词。
不多时,那被贴了符咒的尸体就直挺挺地站起来,率先朝外面走去。
令我震惊的还在后面,那些原本被我们砍掉了脑袋的尸体也纷纷起身,从地上随便捡起一颗头就按在自己头上,也不管正反,为了防止掉下来,它们甚至还用双手扶着脑袋。
我看着大厅里的尸体越来越少,不由得瞠目结舌。
听说战争时期,尸山血海都是成家处理的,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直到最后一具尸体离开大厅,大厅内的一片狼藉就映入眼帘,原本名贵的家具已经摔成了几半,精美的装修也染了不少黑血。
成清欢满意地拍拍手,作势就要离开,却被我一把抓住了后衣领拽了回来:“忘了我说过什么了吗?”
我明显看到她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旋即缓缓转过身,讪笑道:“啥啊,我都已经把这些尸体都弄走了,你不是说只要把尸体弄走就让我离开吗?”
“我说,让你跟我回去。”我微笑着看她,眼里威胁意味明显。
祁钰显然也是这个打算,成清欢这次出现,很明显不是偶然。
成煜那个老狐狸当初年仅七岁就接管家里的一应事务,还一接手就宣布避世,要说他心里没有自己的小九九我才不信。
至于这些事我一个后生怎么知道的,那当然是方怀远给我说的咯。
我最后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大厅,拎着成清欢转身离开了。
成清欢将我和祁钰困在这里,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尤其是医院里面那两个病号,希望他们不要有事。
踏出这个小区后,身上莫名感觉很轻松。
回头再看这个小区,上空始终阴沉沉的,阴气比起我们来时更甚,几乎已经将整栋别墅区笼罩。
好在,刚才陆队长就短信告知我,自打我们处理了王青的事情之后,师傅就让他来帮忙把这里的人都迁走了。
起初也有不肯的,在家里多次出现怪事之后,也都搬走了。
我掏出墨斗和几张符,摆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希望能阻止那些误入这里的人。
我总不能写个‘此处阴气重,禁止入内’吧,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万一我到时候一不小心成了那个宣扬封建迷信的封建分子了给我抓紧去批评教育一番怎么办?
而且,那些写了‘禁止垂钓’的河流,不也一群人偷偷跑去吗?
九十九斤的人,一百斤的反骨,只有真正的恐惧最管用,保准天亮出来就屁滚尿流的跑了,还能顺带告诫身边人不能靠近这里。
“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落在门把手上的手不顿住,顺手捂着成清欢的嘴就把耳朵贴上去开始偷听。
“怀远这说的什么话,咳咳,我这不是听说你出事了,所以专门出来看看你嘛。”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被我捂住嘴的成清欢开始剧烈挣扎。
看她这反应,我对里面那人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您咯?”方怀远的语气里满是揶揄,看得出来他对是来人是有些不满的。
“怀远啊,你看你这见外了不是?”
恰在此时,我推门而入。
方怀远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我,“偷听够了,知道进来了?”
“爷爷!”一看到床边坐着的人,成清欢就挣脱了我的桎梏扑到来人怀中,“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她们欺负我!”
她指着我,委屈地告状。
我没理会她,对方怀远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师傅,我好奇嘛,平时也见您身边有年岁这么大的朋友。”
我说着视线这才落到了来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