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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南陵王
    我跟在陈祺身后出了小客厅,上了大屋的二楼。
    二楼楼梯梯口摆着一张太师椅,一个穿着青色小马褂,满脸皱纹,下巴上光溜溜没一根胡须的老人端端正正地坐着椅子上,眯缝着眼睛,昏昏沉沉好像要睡着了的样子。
    我很好奇地用天魔眼扫了他一眼,但是当我的天魔眼刚刚扫上那老人时,那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
    我心中一惊,忙散了天魔眼。那老人眼中寒光隐去,眼神重又变得浑浊不堪,半闭上眼睛垂下头去继续打瞌睡。
    当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老人用尖细的嗓音小声说了一句:“年轻人,在京城中,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你自己可要把握住了啊!”我微微顿了一下脚尖,朝老人轻轻一点头,说:“谢谢老先生提点。”
    那老人不再说话,身子微微摇晃着,好像要睡着了似的。
    我却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天魔眼没能看出这老人实力深浅不说,反倒被他看破我有心窥探,京城中果然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就是一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头子,也有这种深不见底的力量!
    陈祺听到了我说的话,附在我耳边小声道:“这是东家府上的内事总管郝大人,一等一的高手,原先是宫里的特级供奉,被东家请进府中镇守。东家每次出行,郝总管总会跟着东家。有郝总管在,东家的安全可谓万无一失。”
    我点了点头,说:“郝总管端地厉害,小弟冒昧,想试试郝总管的深浅,谁知道眼睛还没看上他,就被总管大人发现了,这份功力,比小弟何止高出百倍?小弟原以为自己一身本事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弟总算是开眼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请郝总管指教一二。”
    这番话虽然是小声说的,但我知道绝瞒不过郝总管的耳朵,所以落力拍足了马屁。嘿,出来混的,就要皮厚心黑,拍几句马屁本是混混的份内之事,傍上大树,以后也好乘凉。
    陈祺道:“郝总管为人很好,对我们这些小的关爱地紧,尤其喜欢提携后辈。兄弟日后辅助东家,讨了东家的欢心,就算兄弟你不去求郝总管,郝总管也会来指教你的功夫。兄弟你可知道,郝总管除了一身功夫,还精通五行术法,那可是难得的道武双修。”
    说话间,陈祺已经带着我穿过一扇门外,来到了二楼一间临窗的小厅。
    这间小厅正对门处摆着一块画着仕女图的大屏风,屏风后隐隐有条人影正对着窗户,似在远眺窗外。
    陈祺对着屏风恭声道:“东家,小人陈祺,照着东家的吩咐,带赵锋来见东家。”
    屏风后的人影开口道:“带他进来。”声音很温厚,听这声音,年纪应该不会很大,该在三十岁左右。
    陈祺用眼神对我示意一下,带着我绕过了屏风。
    只见屏风后摆着一张八仙桌,正对着窗前摆着一张太师椅,另有两排椅子靠墙摆放。
    在那太师椅后,一名身材瘦高,身穿紫色长袍,袍上绣着几条维妙维肖的金色巨狼的男子正背负双手,望着窗外。
    看到那人后,陈祺拉了我一把,率先跪拜道:“拜见东家。”
    我连忙跟着跪下,口称:“拜见东家。”
    那男子转过身来,瘦削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他长相说不上英俊,但是很端正,尤其是两颗明亮的眼睛,让人一看便觉得此人非常睿智,也相当地有亲和力。
    这人便是泰山、陈祺共同的东家,贪狼国神王的第七子,南陵王绝情了!贪狼国神王姓绝,这姓氏很特别,不知道贪狼国的王子里边,有没有叫“绝后”的。
    不过看绝情这样子,倒不像个绝情之人。当然,单凭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一想到南陵王绝情的手下诸如泰山这等莽汉,都是心思缜密智勇双全的主儿,这身为主子的南陵王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快快请起,”那男子几步走到我们面前,亲自将我们扶了起来:“陈祺,我不是多次叮嘱过你吗?这里不是公众场合,就咱们几个在场,何必如此多礼?这位就是赵锋赵兄弟了吧?赵兄弟年轻有为,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我诚惶诚恐:“多谢东家赞誉,草民愧不敢当!”
    南陵王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拉着我的手道:“想必你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吧?不要紧,这里不是宫中,也不是王府上,赵兄弟大可不必如此多礼。我绝情从小喜欢结交江湖豪杰,对江湖上快意恩仇、义气重于山岳的生活很是向往!只可惜,身不由己生在帝王家,受到这许多束缚,很多时候连自己的主都作不了啊!赵兄弟,你我一见投缘,以后便兄弟相称,我痴长你几岁,便称你一声兄弟,你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我拷,贪狼国的人是不是流行认兄弟啊?怎么我每见一个人,都他妈要跟老子兄弟相称?收买人心也用不着这么肉麻吧?转念一想,我一个人挑了雪狼帮总部,杀了雪狼云震雷,搞到了两部帐本,一天一夜之间飞奔两千多里,绝情看起来很是重视我这份实力,所以才这样纡尊降贵,刻意笼络我。
    南陵王殿下都这样了,我能不给面子吗?装作感激涕零状纳头便拜,却被南陵王一把托住“赵兄弟,都说不必多礼了,你这莫不是看不起小王,不愿认小王这兄弟?”
    操“小王”的称号都出来了,老子还大王呢!用得着刻意提醒老子你的身份吗?虽然明知南陵王这不是威胁,反而是暗示对我十分重视,但我心里还是非常不爽。对贪狼国这灭了我旱魃国的国家我心里十万个不顺心,老子是来搞垮你贪狼国的,老子现在叫你一声哥哥,等老子事成了以后,老子要你们叫爷爷,还要写一系列的丛书,书名叫搞垮系列,第一部就写谁搞垮了贪狼国!
    作感激状,作激动状,作感动得全身颤抖状,我用非常小人的样子深情地看着南陵王,颤抖着声音叫道:“大哥!”
    南陵王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好兄弟!”
    当下拉着我坐下,簿意陈祺也一并坐下。南陵王亲自给我倒了杯茶,双手捧到我手上,笑眯眯地说:“兄弟,听说你一个人挑了雪狼帮总部,跟大哥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讲故事可是我的强项,那大法师白-撒玛莉亚都夸我说的话比她家乡吟游诗人念的诗还好听,于是我添油加醋地把只身闯进雪狼帮总部,斗杀云震雷的经过说了一遍。将那一战说得是惊险无比,把雪狼帮总部形容成龙潭虎穴,说得激动处,我故意手舞足蹈比划起来,声音加上动作,让南陵王听得津津有味。
    说完之后,我喝了口茶,润了润干枯的喉咙,看着南陵王道:“托大哥的福,小弟心想雪狼帮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总部里应该藏着些秘密,于是在杀了云震雷之后,又在雪狼帮总部仔细搜索了一遍,找出了那两部账本。大哥,小弟见识少,虽然翻了一遍账本,却不知道上面记载的人都是谁,小弟可是好奇得紧。藏得那么秘密的账本,是不是记载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南陵王冷笑道:“雪狼帮毁在兄弟你的手上是天意!那账本上记载的岂止是见不得人?简直就是令人发指的罪行!贩卖私盐本就是重罪,雪狼帮竟然还在暗中贩卖马匹、铁矿,甚至上品的兵器,这简直就是等同于造反了!而和雪狼帮交易的人,哼哼哪一个不是一方大员?兄弟,这些话我也只能对你说,传出去的话可就不得了了,你可要小心哪!账本的事,就你我和陈祺、郝总管知道,眼下还没有第五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得保密。雪狼帮背后也是有大靠山的,仅凭这两部账本,我虽然可以扳倒一批人,却还奈何不了他们身后的大靠山。要是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账本是你拿的,雪狼帮是你毁的,兄弟你的安全可就成大问题了!不行,我得给你安排几个护卫。我府里养活的高手也不少,就给你安排几个最得力的!”
    我忙推辞道:“此事大可不必。大哥,小弟虽然不才,可是这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南陵王斩钉截铁地道:“不成!京城中卧虎藏龙,哥哥的几个对头手下都养着大批高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兄弟你绝不能大意。一日为兄弟,终生是兄弟,你为了哥哥冒了这么大的险,哥哥一定要保护你的周全。嗯,这样吧,你干脆就住进我府中。哥哥虽然不才,可是我那南陵王府,等闲人却是不敢乱闯的!”
    我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哥,你这是大哥对小弟恩重如山,小弟纵粉身碎骨也难报一二。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说着,对南陵王重重地一拜,南陵王拉得晚了点,只得“无可奈何”地受了我一拜。
    我心中冷笑,老子从小到大,只跪双亲,今天一来就给你小子跪了两次,日后说不得还要跪你兄弟,跪你老爹。你们这贪狼国不但毁了老子的故国,灭了老子族裔,还要老子为你们弯腰,放弃自己的尊严。妈的,天杀的贪狼国,老子不把你这个大国折腾成一堆零件,我天魔萧锋誓不为人!
    再次坐好之后,南陵王开始和我闲谈,旁敲侧击地问我出身来历。
    我只说生于北地,是北地一个山中猎户之子。而一身功夫也是因为有天打猎时跌落山崖,侥幸不死得遇异人传授。这种练功夫的故事,我可以编无数版本,反正地球上的武侠小说和网络小说把能编的全都编了,我抄袭起来也是容易得很。
    南陵王信了没有我不知道,反正这种事情就算他怀疑也无从查证。神州本就是一块充满神迹的大陆,眼前的南陵王本身也是贪狼神王的后代,算得上神之子,种种异闻自然耳熟能详,编个山中异人的小笔事应该还是不算太离谱的。
    编完了故事,我作出惶恐之色,对南陵王道:“大哥恕罪,小弟日前对泰山大哥所说的话中,倒是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南陵王不动声色地道:“哦?兄弟此话怎讲?”
    我说:“小弟曾对泰山大哥说,小弟是杀了家乡的镇将逃到南方的,其实小弟说了假话。小弟本是和十个同乡一起到南边,想闯一番事业的,谁知道在海上遇上了风浪,船沉之后小弟与同乡们失散,后来被一个小渔村的村民们救起”说着,我把赵馨儿那个渔村的事件说了一遍。
    我讲的故事,本就是半真半假,真话中掺着假话,教人极难分辨。杀镇将的理由说成是镇将大人因栽赃渔村中人窝藏通天大盗血无情,欲行屠村暴行,本人激于义奋,奋起反抗,失手杀了镇将大人。而村民们在本人刺激下,发动暴乱杀了镇将带来的兵马。本人则为了寻找失散的同乡到了清风镇,遇上了泰山。
    讲完故事之后,我眼巴巴地看着南陵王,道:“大哥,小弟本不想对泰山大哥说谎,可是我杀的是清风镇的镇将,那几天刑部也派了人,带了兵去查找凶手,小弟只能隐藏实情”
    南陵王微笑点头:“兄弟,感谢你对我坦诚相待。兄弟你不必惊慌,杀个镇将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杀个府将、州将、京将,大哥我也可以帮你摆平!哼,不就是个贪赃枉法的将官吗?这事儿不算什么,案子已经结了,算到血无情头上了,兄弟你就安心吧!嗯,那个渔村的人,要不要大哥替你”南陵王作了个杀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