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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八章
    夏日饭店六楼餐厅。
    餐厅的质感很好,小从一张餐巾纸,大到走路无声的服务人员,十层楼高度铺泄下来的人工瀑布形成美丽的水帘,水势聚成潭,再度分流,流进了一块水域,客人踩着强化玻璃铺设的地板用餐,就如同在水中央吃饭一样诗意。
    这样的造景,加上其他用心的摆设,即使吃上一顿饭的费用昂贵到令人发指,客人却是络绎不绝,生意好到令同业非常的眼红。
    不是用餐时间,客人却有八分满。
    女方指定要来这里用餐,夏颉也就订了座位,来赴约了。
    女方显然也很满意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在这种地方,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不是吗?
    精心打扮的外表,人也很主动,女子给人一种誓在必得的味道。
    “夏先生不像是需要相亲的人,为什么会来这样的饭局?”放下刀叉,优雅的用餐巾擦了擦不见沾了什么东西的嘴唇,她问。
    “那么李小姐又为什么来?”夏颉维持着该有的风度,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的心不在焉。
    “自然是找个好对象。”她对他很满意。
    “那我会是李小姐认为的好对象吗?”
    “我们第一次见面,夏先生看见的是我的外表,我看见的也是夏先生的帅气,总要给我们互相认识的机会,才能更进一步,我才能告诉你我的答案。”她展现出想进一步交往的意思。
    这男人话不多,带着在上位者若即若离的冷淡,但是该展现的风度一样不少,她看得出来那些流畅的动作不是临时排练出来的,那是一种生活态度,一种教养。
    更吸引人的是他全身的行头,昂贵的三件式手工西装、皮鞋,粗略估价五、六十万跑不掉,更不消说他手腕上的表,那可是全球限量在卖的金表,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这男人,从外貌到谈吐乃至于气质,都是一等一的。
    这不是一只大金龟是什么?
    夏颉微微笑,没带多少真心的--这样的相亲宴,他一坐下就后悔了,勉强待着,却越来越觉得索然无味。
    婉拒的话正在舌尖上,一股清脆的声音就从安静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爸比”
    音量实在太响了,就好像怕人家不知道她似的。
    夏颉一听见这已经熟悉到不行的声音,下意识的就和许多人同时把眼光投掷过去。
    他没注意到自己看见那道影子的时候脸上的喜色。
    一道圆滚滚的身影就朝着他飞奔过来,也不管他是不是接得住,咚一声的投进他的怀抱。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坐在夏颉面前的女子张大了嘴,一下子居然没阖拢。
    他被火车头般的纪已凉撞得差点内伤。
    “爸比。”纪已凉昂起头,笑得天真无邪,手脚缠抱上来,在他身上放肆的揉过来又揉过去。
    夏颉像吞了一只蟑螂,长腿压制住她毛毛虫般的身体,压低声音捏住她的粉颊。“你叫我什么?”
    “爸比好坏喔,丢下我不管跑来约会,爸比不要小凉了吗?”眼泪在她眼眶滚了一圈就掉下来。
    夏颉所有的冷静自持都不见了。“我不是安排你去上课,你怎么会在这里?”就算知道她是假哭,手指还是自有意识抹去她的眼泪。
    “小胡哥哥带我来的。”
    不用她指,他也看见一脸拿她没办法,不知道在走哪门子悲情路线的胡恩威。
    “你结婚小孩这么大了?”惊吓过度的女方终于发出声音。
    “她不是”
    “阿姨好。”纪已凉转身,干脆就把夏颉的大腿当椅子坐,两条短腿晃啊晃的,笑得灿烂无比,一派天真。
    女子的脸色很难看。
    夏颉的脸色也很精彩。
    他没想到纪已凉会玩这么一出戏,来破坏他相亲。
    可想而知,这又是那个嘴巴不牢的小胡说溜了嘴。
    “小朋友,你会不会认错爸比了?”
    “爸比我认得,妈咪我也认得,不过阿姨,你是谁?小凉没见过你欸。”
    “妈咪?”倒吸了一口气,女子颤巍巍的起身,显然气到不行,精致的妆容龟裂。“夏先生,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夏颉实在很想把纪已凉抓来狠打一顿**,但是他还是维持着该有的风度。“今天是我失礼,抱歉了。”
    女子没想到夏颉会连一个婉转的解释也没有,她愤怒的瞪着他,随手把自己面前的那杯冰水往他泼去。
    瞬间,夏颉用手护住纪已凉,自己却被浇得一头一脸。
    女子沉默了片刻“砰”地放下杯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纪已凉识相的滑下他的大腿,小媳妇似的站着。
    闯祸了
    “总裁”这时胡恩威也过来了,飞快的抽出许多面纸要给自家老板。
    夏颉谁都没看,掏出手帕拭去脸上的水渍,目光透过睫毛缝,深深看了她一眼。
    “破坏我的相亲会得到什么处罚,你有心理准备了吗?”
    纪已凉惊异的看着夏颉,却只能从他脸上看见一片不能称之为表情的表情。
    “回去以后,在家里反省一天,不许出门。”
    她觉得脖子发凉,看起来她惹恼大魔王了。
    “当我是钟摆吗?叫我摆左边就摆左边,叫我反省就要反省,我又没做错什么!”
    纪已凉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踢了一脚被上锁的门,结果自讨苦吃的抱着脚拚命的揉搓。
    而且他凭什么资格啊?又不是她的监护人。再说了,她一个大女人却要被毫无自尊心的关在房间里面壁反省,他以为他是谁但是,他为什么突然答应人家去相亲?
    也对,他的条件好,不管外在还是内在--外在就不用说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会承认他不管第一眼还是无论继续下去的第几眼,都会教人看得目不转睛,是个教女人怦然心动的男人。
    至于内在,她不管别人有没有看到他的优点,她是看见了他有多好,有多教人心动--无论是为她打跑坏人时的勇敢,自己受了伤却优先照顾她的他;还是嘴巴威胁着要把她送到社福中心,却一次也没有执行的他;或是逼迫她要剪头发,然后在她的脖子间系了一圈从中挖空的报纸,怕碎发沾上衣物,小心翼翼给她修发,接着自己沾得一头一脑她的碎发,然后直打喷嚏的他;细声细气陪着母亲说笑,轻柔替母亲捏肩的他;还有给她买了高跟鞋的他。
    那么多、那么多的他,他那么好,那么好的男人只有女人追着跑的分,需要相什么亲?
    这段日子的一切像跑马灯跑过她的脑海,她只觉得一颗心被酸楚涨痛塞得满满的,无法挤出言语。
    但是但是,他再好也是他家的事,她凭什么去破坏他的相亲宴?
    就因为一时冲动吗?
    那个女子跟他很速配的,气质好、身材窈窕,谈吐脸蛋都好像天生应该站在他身边的人,可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去搞破坏。
    她说不出来“请你比我爱他,带他走吧”这种场面话。
    以前,她不敢想太深,也不敢想太明白,现在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了,是的,她不想把夏颉让给别人。
    她喜欢夏颉,喜欢到不想把他让给谁。
    就算与再匹配的女人也不可以!
    她自私吧?
    是的,她没有为他的幸福打算,只想一个劲的不许任何女人接近他。
    但是,再看看自己的小指头、五短身板,这样的自己她连最基本让夏颉喜欢的条件都没有,凭什么他会爱她?
    这认知重创了她,她只觉得心一时狂跳如擂鼓。她用力的喘气,捂着胸口,想让这心悸快快过去,哪晓得心跳不只完全失序,更是狂暴剧烈发了疯,跳得她眼前发黑,全身痉挛,四肢抽搐,冷汗直流,浑身无一处不痛,那痛让人怎么也站不住,也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便摔在地上了。
    不好!
    她这是发病吗?
    半年来一点动静也没有,到底是为什么说痛就痛了?
    喀吱喀吱作响的骨头,冷汗像河流一样浸湿了她全部的衣裤,想抓住什么东西来止痛,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早就不受控制。牙关极力的摩擦,仿佛只能听见血管一根根爆裂的声音,她死掐着掌心,掐出了血都不自知。
    她再也忍受不住,狂喊了出声--“啊--”好痛、好痛,全身好像要被拆散了的痛啊接着,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孩子般的身体以一种拉长还有膨胀的速度改变着,衣服发出可怕的撕裂声,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她从一个十几岁的儿童身体一寸寸变成大人了。
    后来,她疲倦到连一根手指也无法动弹。
    听见不正常声响闯进来的夏颉看见的,就是这景象。
    他无法形容亲眼目睹应该是纪已凉的房间里出现一个女人的感觉。
    那个被他勒令要反省的家伙呢?
    房间凌乱,蜷缩在地上的女子却动也不动,她四肢匀称、体态婀娜,一双长腿白皙如雪的曝露在空气里,脚趾又白又嫩,小而白的指甲像半透明的粉色贝壳,残留少少布料、微微遮住胸前两点的胸部不大,却也浑圆性感,更遑论她一大片的美背和弹圆润的臀部了。
    他只觉得全身血液冲进了某个地方,浑身都要为之沸腾了。
    按下海啸灾难般的冲动,他冲向前抓起床上的被子,单膝跪地的把人扶起来,裹了个结实。
    他让她的头靠着他的肩头,但是触手处都是冰凉,眉头才蹙,就看见了一张被乱发盖住一小半、苍白的脸。
    “你已凉?”他不确定的喃问,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