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歌，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鬼娃。”喉咙被紧掐住，让鬼娃难受地皱着眉头，艰难地看着沐千歌喃喃说道。
    沐千歌听到鬼娃的话，手上的力道反而加大了，让她脸色发青。
    帝凌轩墨瞳紧盯着鬼娃，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心就紧紧的，神情越来越冷，手慢慢攒成拳，极力压抑着自己想要冲过去的冲动，但是在看到鬼娃快要晕厥过去时，他便决定不再旁观，正要上前打晕沐千歌，却没料到掐住鬼娃的沐千歌倏地松开手，轻喃着声音道：“鬼娃？”
    原本被沐千歌掐得意识都开始有点模糊的鬼娃听到他的话，神智立刻清醒，张大眼看着他，只见他猩红的双眼已经恢复平静，让她开心地说道：“沐千歌，你醒了吗，你认得我了吗？”
    “我怎么了？”沐千歌迷惘地看着鬼娃问道，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是下一刻，胸口骤地剧痛起来，就像被人用尖锐的刀不停地在胸口狂刺，疼得他一把捂着胸口，身体弓着急剧颤抖着轹。
    “沐公子，哥，快给他喂止痛药。”欧阳莺儿一看到沐千歌又开始痛了，顿时慌乱地上前抱住他，抬头对着欧阳鹤大声道。
    沐千歌一把抓着欧阳莺儿的手臂，俊美的脸紧皱在一起，咬着牙道：“好痛苦，好痛苦，我不要这种痛苦，快杀了我，杀了我。”
    “马上就不痛了，沐公子，你再忍忍。”欧阳莺儿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哽咽着声音安慰道豇。
    “莺儿，快点让他吞下去。”欧阳鹤快步走到欧阳莺儿身前，将手中的一粒绿色药丸递给她道。
    欧阳莺儿拿过药丸，对着沐千歌低声道：“沐公子，快把这个吞下去。”
    沐千歌哆嗦地张开嘴唇，可是药丸才刚一放进嘴里，却没想到他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将药丸也吐了出来，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欧阳莺儿一看到那鲜血，双眼猛地睁大，几乎是扯着嗓子对欧阳鹤哭喊道：“哥，你快救他，他快要死了，你快救他。”
    欧阳鹤赶紧背起沐千歌，哑声道：“莺儿，你快将我昨日准备的那七种毒物全都放进药泉里面，眼下只能以毒攻毒了。”
    “好。”欧阳莺儿点头，拔腿就飞奔离开。
    鬼娃正准备跟着欧阳鹤前去，却没想到他摇头反对道：“公主和帝公子不要跟来，那药泉之地全是剧毒，你们前去必定中毒，我和莺儿是百毒不侵之身，所以不会有问题，你们请在此耐心等候，我不会让沐公子轻易死掉的。”
    说完，欧阳鹤就背着沐千歌离开了房间。
    “怎么会这样？”直到沐千歌的背影从视线里彻底离开，鬼娃的目光才慢慢收回，想着他刚刚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她瞳孔慢慢紧缩，整个人都快僵硬在原地，手心冰凉，指尖也开始颤抖。
    他快要死了。这句话，就像利刃一样刺进鬼娃的心里，让她惶恐无措。
    就在鬼娃觉得全身冰冷之际，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她冷冰冰的手，侧头一看，便看见帝凌轩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黑眸里看不出情绪。
    “帝凌轩我真的是个不祥的人都是因为我，沐千歌才会这样痛不欲生，都是因为我，他被我害死了如果呜呜如果没有遇到我就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都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上我害死了娘害死了猫婆婆害了哥哥害了鬼姬他们都说因为我所以才会那么痛苦如果没有我一切都不会这样子他们就都能好好的活下去我呜呜。”鬼娃捂着脸，撕心裂肺地痛哭道，悔恨和自责的泪水透过指缝不间断地滑落下来，如果自己在一千年前就消失掉的话该多好，就不会害了那么多人，不，应该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该多好。
    看着鬼娃悲恸的模样，帝凌轩胸口钝痛，伸手将她紧抱进怀里，将下颌轻抵在她的头顶，沉声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鬼娃，你不是个不祥的人，你没有错，不关你的事。”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快害死了，所以我祈求你，帝凌轩，离开我吧，我真的真的好害怕你也死掉，就算我自己死掉了，我也没有关系，可是我最怕你因为我死去，我真的好害怕，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也不会想要活下去。所以，算我求你，求求你，不要再管我了，离开我吧。”鬼娃手紧揪着帝凌轩的衣襟，绝望而又悲哀地恳求着。
    帝凌轩听到鬼娃的话，顿时神情一凛，大手强制地抬起她的下颌，低头就覆上她冰冷的红唇，不似以前的温柔，这次的吻粗暴而又强势，让鬼娃感觉到嘴唇生疼。
    唇瓣忽地一疼，血的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使得鬼娃伸手想要推开帝凌轩，却无奈他抱得太紧，怎么推也没有用，只得任凭他不断加深这个吻。
    过了许久，感觉到鬼娃呼吸的微弱，帝凌轩才离开她的唇，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她嘴角处被自己咬破的地方，认真地盯着鬼娃的眼道：“如果要我离开你，不如把我杀了。鬼娃，你知道吗，我从以前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价值是什么，我是个孤儿，被师父养大，但是我从来不会去查询自己的身世，因为我觉得没有任何意义，成为诛妖师，也不是我的兴趣，只是因为我刚好有那个天赋，我才去当诛妖师。我总是觉得就这样就好，但是我的内心却很空虚，我找不到我为什么存在的价值，是为了成为诛妖师而存在的吗，可是我却不快乐。但是自从遇到你之后，鬼娃，我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活着就是为了遇到你，你让我明白我的价值。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看到你笑，我就觉得很幸福，我想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这是我的愿望。就算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人，也许你会活得比我久，我也知道这样的你会给我带来危险，可是我一点也不害怕，也不会退缩，因为能为你死，我心甘情愿。不要觉得自己不祥，不要觉得自己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人，对于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是我割舍不了的，所以不要推开我，就算日后会害死我，也不要难过，因为可以为你死，对我也是一种幸福。”
    帝凌轩的话，就像轻柔的风一般在鬼娃的心里吹起苦涩而又泛着疼的幸福涟漪，让她含着泪喃喃道：“不能这样的，帝凌轩，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我真的会害死你的，我看到了那个时候的未来，是我亲手杀了你，明知道这样的未来，我怎么可能还能若无其事地和你在一起。”
    “那么我也告诉你，如果离开了你，我也会死掉，也许你今天要我离开，明天就会得知我死掉的消息，这样你也无所谓吗？”帝凌轩注视着鬼娃的脸，嗓音略低地问道。
    鬼娃眼猛地睁大，摇着头道：“怎么可能，离开我了，你才会安全，你怎么会死掉，你不会死掉的。”
    “会的，鬼娃，人没有心是活不了的，你就是我的心，如果你离开了我，那么我自然就没什么活下去的价值，哪怕遇到来袭的鬼怪，我也不想去抵抗。”帝凌轩蹙着眉头定声道。
    鬼娃抽了下鼻子，嗓音沙哑地说道：“不会的，帝凌轩，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会那样去死的。”
    帝凌轩脸色一沉，冷声道：“会，要是不信，我马上就可以给你答案，等你亲眼看到我死去的时候，你就会信了。”
    说完，帝凌轩就伸手放开鬼娃，转身就准备离开。
    鬼娃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抱住帝凌轩，将脸贴在他那宽厚的背上，悲哀地说道：“不要，不要去，帝凌轩，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赖，你这明明是威胁我，明明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的，为何你要如此执着，让我如此痛苦。”
    “我就是威胁你，鬼娃，如果这样的威胁能够让你不再为那该死的理由烦恼的话，我会永远这么威胁你。”帝凌轩一直紧抿的唇角轻勾，目光微柔地低着嗓音道。
    “让我再想想好吗，帝凌轩，我还没做好决定，如果我们要在一起，代价是你的性命，我还接受不了，给我时间好吗？而且现在沐千歌也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我希望他快点好起来，我已经欠他太多了。”鬼娃有气无力地说道。
    帝凌轩伸手拉开鬼娃环住自己腰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她，点了下头道：“嗯，我会给你时间的，放心，我会让沐千歌好起来，绝对不会让他为你死掉，若是他死了，只怕你心里永远都会装着他，我绝对不允许你的心里有他，所以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救活他，让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鬼娃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帝凌轩，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脏处强烈的跳动声，她眸底划过一缕深深的无奈。
    帝凌轩，如果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只有我和你，哪怕就此死掉，我也心甘情愿。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任性，沐千歌性命垂危，哥哥和冥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魔界的事，我好无力，也好累。我好想做回以前的鬼娃，什么都不会去多想，只想和你在一起就好，真的好想回到那时的自己。
    窗外的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似人心底无声的叹息声一般，在弥漫着漫天晚霞的天空下扩散开来。
    萦绕着各种药味的药房内，欧阳鹤正在药桌前低头配置一些药材，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他便抬起头，就看见鬼娃正好迈进房间。
    “沐公子今天身上的毒没有怎么发作，公主不用担心。”欧阳鹤见鬼娃正欲张嘴，便径直说道。
    鬼娃紧提着的心微微一宽，继而小心翼翼问道：“是找到解药了吗，沐千歌身上的毒。”
    欧阳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公主，沐公子体内的毒太复杂，我试了很多解药，都失败了，而且他体内的毒每日都会变化，没办法找到解药。所以我只能用这危险的以毒攻毒法克制他的毒，让他暂缓痛楚。”
    听到欧阳鹤这么说，鬼娃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喃声问道：“我能去看看沐千歌吗？”
    “公主不用着急，今晚沐公子就会出了药泉，到时公主就可以看到他了。我知道公主担心沐公子，只是那个地方公主不能前往，你不用担心，这三天三夜莺儿一直待在他身边，你也知道，莺儿那丫头怕对那沐公子有了心意，所以凭着这点，他就不会有事的。”欧阳鹤缓缓说道，语气中带了一丝无奈。
    鬼娃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嗯，莺儿是个好姑娘，相信沐千歌醒来一定会很感动，有她这么细心照顾，我也放心。”
    欧阳莺儿对沐千歌的心意，只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虽然十分好奇她为何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喜欢上沐千歌，但是还好有她这样尽心尽力，也让沐千歌的性命多了一层保障。
    欧阳鹤喟叹一声道：“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鬼娃听出欧阳鹤语中的深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讪笑着道：“那我不打扰欧阳谷主了，我先走了。”
    “公主，容我替你看看脉吧，你醒来之后一直未替你看过脉，不知道你身体状况如何。”欧阳鹤扬声说道，让鬼娃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见鬼娃同意了，欧阳鹤便离开药桌来到她身前，拉起她的右手，手指放在她手腕处的曼珠沙华印记上。
    鬼娃安静地看着欧阳鹤手指拿起复又放下，似乎在确定什么，便好奇问道：“怎么了，欧阳谷主，有什么不对吗？”
    欧阳鹤收回自己的手，用着沙哑的嗓音说道道：“公主体内的两股力量似乎都陷入沉睡中了，我以为公主能醒来必定是将这两股力量调和在一起了，却没想到被你强压了下去，有点让我出乎意料，不过既然公主已经安然醒来，我也放心了。”
    鬼娃似懂非懂地眨了下眼，然后嘴唇轻轻一抿，疑声问道：“欧阳谷主，其实鬼娃一直想问，为何你们都要叫我公主，这里不是冥界，你们不必如此唤我的，而且我本身也不是什么公主。”
    “公主不必好奇，能有此曼珠沙华印记的，必定是冥王及其子嗣，我们混沌谷全体必须尊敬，当做是对冥王恩惠的报答。”欧阳鹤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冥王恩惠？”鬼娃诧异地扬眉问道。
    欧阳鹤微颔首，郑重解释道：“混沌谷之所以能够存在，全靠冥王。公主想必知道，像我们这种半人半鬼，从一出生就会成为其他鬼怪的食物，既不能入冥界，也不能像人一样正常生活。冥王考虑到我们这样的人的存在，便在人界和冥界的交汇处开辟出了一个新的空间，叫做混沌谷。这里看起来和人间没什么区别，但是冥王考虑到我们需要鬼魂之气来填饱肚子，便让我们种了一种魂息草，当做我们的日常食粮，让我们能够不用饿肚子。正是因为有了混沌谷，我们这种半人半鬼才能平安的活下来。”
    “想不到他那么冷血无情的人会做这样的事情。”鬼娃低喃着嗓音道，内心感到一缕苦涩。
    “公主只怕误会冥王了，冥王绝对不是冷血无情之人。”欧阳鹤郑重地反驳道。
    鬼娃嘴角强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想起那张冰冷的面容，心就微微一阵紧缩。
    夜幕降临，不同于人间的白天，混沌谷的夜总是来得比较快，夜空也是一片漆黑。
    听闻沐千歌已经出了药泉回到房间，鬼娃便和帝凌轩赶到他房间，看见他脸色比之前好了一点，两人紧皱着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开。
    “公主，你来了呀，沐公子他还没醒，不过毒暂时被压住了。”正在为沐千歌擦拭脸的欧阳莺儿见鬼娃来了，便对着她微笑着说道。
    鬼娃见到欧阳莺儿的脸色十分疲惫与憔悴，便好心地说道：“莺儿你一定很累了，赶紧去休息一下吧，今晚我来照顾沐千歌。”
    “我不累，我。”欧阳莺儿摇着头准备拒绝道，但是突然想到这三天三夜里面，昏迷着的沐千歌不停地叫着鬼娃的名字，顿时神色一黯，继而低声道“那么公主来吧。”
    “嗯，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再来，你这么照顾沐千歌，他醒来一定会很感激你的。”鬼娃对着欧阳莺儿真诚地说道。
    欧阳莺儿点了点头，眸子在眼里不安地转了转，然后怯怯地看着鬼娃道：“公主，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答应？”
    “什么要求？”鬼娃好奇地问道。
    欧阳莺儿深呼吸了下，颤抖着嗓音道：“我我可不可以喜欢沐公子，我知道他喜欢的是公主，可是我喜欢他，见到第一眼我就喜欢他了。”
    鬼娃看着欧阳莺儿那紧张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溢出一丝轻笑，正准备回答，便听到帝凌轩没好气的声音：“当然可以，最好将他从鬼娃身边抢走，不要让他天天粘着鬼娃。”
    “真的吗？”欧阳莺儿双眼期待地看着鬼娃。
    鬼娃点了点头，低声道：“当然，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可不可以，如果能够在一起，就尽量争取在一起。”
    “谢谢你，公主。”欧阳莺儿扯着唇开心说道，转身准备走，倏地又转过身抱了下鬼娃，然后像个孩子般害羞地跑了。
    看着欧阳莺儿那兴奋的模样，鬼娃扯唇笑了笑，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帝凌轩深邃的目光，心倏地跳慢了一拍。
    “怎么了？”鬼娃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看着这样的她，我想起当初的你了，只是那时的你除了吃和玩，对情爱完全就不懂。”帝凌轩淡淡地说道，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鬼娃身子微怔，低声道：“我也羡慕那时候的我了，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还能像当初一样呢。”
    说完，鬼娃就轻叹了口气，让帝凌轩的脸色也渐变阴沉。
    鬼娃俯身准备为沐千歌盖好被子，却没想到他忽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梦呓着道：“鬼娃，不要离开我，你要什么都给你，不要为帝凌轩痛苦了。”
    这浅浅的一句梦呓，让鬼娃心中一酸，也让房里的空气骤变凝重。
    这一晚，帝凌轩和鬼娃都待在沐千歌房间里看着他，随着深夜的到来，两人都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由于被沐千歌紧握着手的鬼娃无法离开，只得坐在椅子上趴在床边睡着了。
    “鬼娃。”昏沉沉的睡梦中，鬼娃听到一句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睁开眼一看，就看见沐千歌正一脸温和地看着自己。
    ps：亲爱的，恋秋这几日更新时间不定，因为这几日有展会要开，恋秋要忙着采访和写稿子，抱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