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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旧闻
    白郁从花园绕回大公寝殿,另一位男仆正守在门口,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白郁阁下,大公在睡觉。”
    伊缪尔大公似乎也是个夜猫子,昼伏夜出的,晚上忙了一晚上,白天就开始蒙头睡觉。
    这位和他一同遴选上的男仆名叫米勒,祖上有男爵爵位,也是伊尔利亚贵族世家之一,不过传到他这代,家族已经衰落了,这才将继承人推了出来,试图争取大公的宠爱,为摇摇欲坠的家族添砖加瓦。
    从出身上看,米勒远好于经营无资质医馆的黑医生白郁。
    白郁丝毫没有和他争宠的打算,干脆“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也一个晚上没睡觉了。
    等白郁一觉醒来,恰好是大公府吃午餐的时间。
    他梳洗过后,穿好男仆的制服,而后依照管家安排,给伊缪尔大公传菜。
    大公显然刚刚睡醒,还没清醒过来,他湖蓝的眼睛雾蒙蒙的,浅浅糊着水色,此时端端正正坐在餐桌后,从白郁进来开始,视线便黏在了医生身上,他眉宇间阴郁的表情散尽了,就显得有点呆。
    医生今天真好看。
    男仆的制服有腰封,皮质的鱼骨勒出漂亮的腰线,低头的时候,甚至能从领口窥见胸前的沟壑。
    医生的胸肌也很漂亮。
    白郁“”
    他站在一边,等候管家安排。
    米勒则早来一步,他端着水盆,绞好毛巾“大公,请擦手。”
    旋即,他试探性地伸向大公的袖子。
    伊缪尔愣愣的,却在米勒即将接触他皮肤的时候陡然一抽手,旋即沉下了眉目。
    老管家小声呵斥“退下,大公不喜欢别人接触”
    米勒一咬唇,还是退下了。
    白郁垂首站在一旁,心道“看样子这条戒律是真的。”
    传说公爵讨厌提猫,可白郁都要把这个字说烂了,也没见伊缪尔把他怎么样,可见不是真的讨厌,但从他下意识躲避触碰来看,他确实讨厌和人皮肤接触。
    66“宿主,机会来了。”
    白郁顺手从米勒手中接过水盆,重新绞了毛巾,而后直直扣住了大公的腕子。
    他半跪下来,制住大公的手腕,强迫伊缪尔摊开手掌,而后将热毛巾挤入了指缝中间,擦拭起来。
    伊缪尔“”
    医生的动作充满侵略性,强势且不容拒绝,捏着大公的指骨的动作像医生掐着病变部位,伊缪尔则像被主人提住后颈的小猫,他吓一跳,却只能顺从,而无法挣扎。
    恍惚间,伊缪尔甚至以为他回到的诊疗床,被注射了麻醉,任医生捏圆搓扁。
    可另一边,医生又是半跪的下位者姿态,似乎全然臣服。
    大公头皮发麻“白郁”
    白郁摊开手“另一只手也给我。”
    伊缪尔“哦”
    他下意识乖乖递过另一只手,却在热毛巾再次覆盖上来时起了一背鸡皮疙瘩。
    如果是小猫形态,他已经炸毛了。
    为,为什么医生说话他就直接遵从了
    伊缪尔三观动摇,而白郁已经完成了男仆的全部工作,毛巾擦拭过指缝,手掌刻意相贴,水蒸气的热度弥漫上来,将皮肤蒸成了红色。
    “”
    大公定定看着摊开的手掌。
    想要踩奶。
    想要爪爪开花,然后踩奶。
    想要爪爪开花,然后在医生胸上踩奶。
    三个想法层层递进,这和公爵本人的意愿无关,完全出于猫咪身体的本能,可当伊缪尔意识到脑海里的想法时,他蹬蹬蹬地退了两步,不自觉跌坐在了椅子上。
    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如果是小猫形态,他已经抬手给自己一巴掌了。
    白郁诧异地维持着拿毛巾的姿势,看着大公跌回座位“嗯擦个手而已,反应这么大”
    66趴在他肩头“伊缪尔看上去真的很讨厌被人碰诶,脖子耳朵都红透了,不会被气死了吧不过不过没关系,宿主,我已经做好帮你屏蔽感官的准备了。”
    老管家看着他们互动,已经要厥过去了。
    这一个两个都招的什么鬼男仆
    他哆哆嗦嗦指着白郁“退下你也给我退下”
    白郁拎起毛巾,正要离开,伊缪尔跌坐在椅子中,开口道“等等。”
    他的表情依然惊疑不定,平日里微垂的眸子睁大了,白郁这才发现,大公有一双很像猫的眼睛。
    睫毛长而浓密,眼形魅而上挑,显得倨傲而尊贵。
    大公微微调整坐姿,重新优雅端庄地坐好了,才咳嗽一声,状似随意道“嗯哼,白郁留下陪我吃饭。”
    白郁微微挑眉,没说话。
    他坐在伊缪尔大公身边,多数时候都在自己吃饭,偶尔帮大公布菜。
    餐桌上的食谱是白郁调整过的,少了很多生冷寒凉的食物,多加了蔬菜和软烂的肉类,伊缪尔有些挑食,白郁偶尔帮他布菜,冷淡道“你的伤口情况,多吃这些比较好。”
    依旧是爱听不听的口气。
    伊缪尔为难地看着盘子里的叶子,小猫天生不爱吃叶子,即使变会人了也一样,他偷偷瞄医生,还是勉为其难地叼了两口。
    一小口一小口的咬,像是兔子在啃草。
    白郁看在眼中,一时哑然。
    不知为什么,这残暴而喜怒无常的大公居然让他想到了白金团子,小口啃菜的样子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有点可爱。
    他不知为何,微微放软声音,提醒道“你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内外亏空严重,倘若不好好调理,迟早油尽灯枯,最好不要熬夜,公务放在白天处理比较好。”
    这又是僭越的提醒,没有一个上位者喜欢听“油尽灯枯”这种话,但大公只是顿了
    顿,便轻声道“嗯。”
    还是很乖的样子。
    医生顿了顿,出于对病人的责任“我可以看看你的病历吗”
    伊缪尔轻巧的应了“回头送到你房间。”
    白郁“好,如果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请尽管告诉我。”
    他虽然是个兽医,但也修过基础医学,这点水平放在前世微不足道,没法治病救人,但在技术有限的伊尔利亚,他的建议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伊缪尔捏着刀叉的手指微微蜷缩“好。”
    旋即,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大公垂眸看着盘中医生放下的蔬菜,出神的想“不舒服当然会不舒服,再过几天,又是那个日子了。”
    服侍传说中挑剔的公爵吃完饭,医生全头全尾地回到了卧室。
    两位男仆住在一个套房,两间分开的房间,中间有一个公用的客厅,米勒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闷闷不乐地翻着报纸。
    白郁脱下外套,视线扫过报纸,停在了某一条消息上。
    “午夜酒馆的猫人歌女无故失踪,去向不明。”
    “本报记者快讯,前日因猫人歌女而爆火的酒馆午夜近日由于非法经营已被查封,歌女伊莉莎下落不明”
    米勒的视线跟着他掠过报纸,同样停留在那行字上,玩味道“医生,你出生下城区,应该不知道猫女是什么吧”
    米勒是落魄贵族,虽然落魄,却打心眼里瞧不起医生这类纯平民。
    白郁不置可否。
    事实上,这个午夜酒吧是黑袍会的聚会点之一,锤头鲨曾在聚会中提到过,他也曾提到过猫女。当时白郁以为所谓猫女只是普通歌女戴上猫耳朵猫尾巴供人玩乐,但听米勒的意思,并没有这么简单。
    医生不动声色“确实从来没听说过,这猫女有什么玄机,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米勒嗤笑一声“你当然没听说过,这玩意很昂贵的,大多数还有基因病,娇贵的很,一般人饲养不起的,我也只是听说,没见过。”
    米勒有意识给白郁显摆伊尔利亚上层贵族的生活,猫人在平民间不为人知,但在贵族中是公开的秘密“他们最开始是邻国培育出来的品种,用奴隶们做的实验,听说实验过程挺血腥的,能让奴隶身上出现部分猫的性状,比如猫耳朵和猫尾巴,看着很可爱,后来有人送了几只给前大公,也是前大公很喜欢的宠物。”
    “”
    白郁眉头微跳。
    伊尔利亚的人命不值钱,白郁来了这么久,多少知道些。可米勒用如此轻贱的口气,说“一只”“宠物”,好像那些活生生的人真的是什么椅子摆件一样的家具,让他觉得恶心。
    白郁捏着茶盏的手指顿了顿,不经意道“所以那些人现在”
    他想问那些人现在还在大公府吗,米勒摇摇手“我亲爱的医生,看样子你真的从未接触过上层社会,那
    些东西不是人,是最下等的奴隶,他们是不在伊尔利亚法定公民的范围内的,即使被凌虐致死,也不受法律的保护。”
    heihei”
    白郁想到了他曾学过的近代史,在工业的洪流滚滚向前之际,贵族们用腐朽的规矩捍卫着仅存的荣耀,以此保全家族的脸面。
    米勒同样如此。
    白郁没有和这种人争辩的打算,他拎起衣服,面带微笑,语调和缓,吐字清晰“行吧阁下,您的贵族礼节真是让我叹服至极,只是在您洋洋得意得踩在平民和奴隶身上享受贵族荣耀的时候,务必向上帝祈祷,不要有一天穷困潦倒,失了体面。”
    说完,他径直推门而出。
    米勒本只是想抬身份镇一镇这个土包子,被劈头盖脸浇了一顿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你”
    医生说话从来直戳痛点,毒舌的很,而米勒是落魄贵族,最怕穷困潦倒失了体面。
    白郁拎上风衣出门“傻叉。”
    他难得骂了句脏话,且并没有收敛声音。
    66害怕的缩了缩“宿主,不怕他报复你吗”
    白郁冷淡道“公爵府中,他无依无靠,能怎么报复我既不敢下毒,也不敢做些什么,最多去和公爵争宠哭诉,让公爵厌恶我,但如果他有那本事,那不是正好吗”
    他正愁没法惹大公厌恶。
    66“宿主,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白郁“回家喂猫。”
    他和米勒两人轮班,既然米勒想献殷勤,那他就多回家喂喂猫。
    医生系好外套,扣上帽子,掩盖住男仆的装束,快步走出了公爵府。
    谁也没注意到,伊缪尔大公就坐在对窗的书房中。
    自从变回人类形态,从医生家回来,已经有快一个月了,下次异变期近在咫尺。
    像从前的任何一次异变期一样,伊缪尔的身体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身体激素分泌失常,情绪多变,整个人焦躁不安。
    每个异变期都很难熬,伊缪尔既要小心伪装身份,不让旁人看出尊贵的大公身体有异常,又要忍受骨骼肌肉的钝痛,所以在这个时期来临前,他格外想靠近医生。
    在医生身边,他度过了有史以来最舒服的一个异变期。
    白郁的指腹滚烫,按摩手法老道,待在他暖融融的被子里,所有的伤害都被隔绝在外,伊缪尔喜欢那种感觉。
    于是,下午办公的时候,他悄悄挪动,移到了医生对面一间空置的书房。
    米勒和白郁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听在耳朵中。
    他听见米勒的高谈阔论,听见他对猫人的评价,以及种种轻贱的言论伊缪尔面无表情,做到他这个位置,类似的话听过不计其数,奴隶也好,下人也罢,这些是伊尔利亚贵族间长久的共识,伊缪尔并不在乎。
    可是一想到这些话被医生听见了,他还是忍不住挠了挠书案。
    医生会怎么说呢
    医生骂人了。
    伊缪尔第一次听见他骂人,医生性格冷,嗓音也冷,就连骂人的时候,语调也是平稳且冷淡的,仿佛不是说脏话,而是在说什么专业词语。
    性感的过分。
    伊缪尔注视着他披上风衣,戴上礼帽,大步流星地起身离开,颀长的背影被阳光下被拉得老长。
    大公无声地攥紧了手心。
    他又想踩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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