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师古在门口探头，迷惑的往里看了看：“温姐？你在吗?”
    “我在，小卫你直接进来说话。”
    卫师古谨慎的问：“昨天有什么变故吗？我看这片区域好像屏蔽了。”要不是他出门之前开了跑步app，都不记得自己跑到这里绕了一圈。
    温硫这次说了实话：“一些家族传承，幼蒙庭训啥玩意的。有事吗？”
    卫师古欲言又止：“是你回来了是吧？闻副会长那儿稍微催了催，也不是很急，就是想问问具体时间和数目。还有，额，他在对面二楼买了套房子，暂时给我住。十五万一套五十平米的房子，真便宜啊。”
    第127章 学会养匪自重了
    温硫热心的准备帮忙搬家：“给你拿箱罐头吃。”
    卫师古说完话就想走, 毕竟人妖殊途，他还是不太敢于和妖王、豹王女同处一室，总感觉马上就要打起来但是打不过：“温姐, 我没什么行李, 一个人就搬完了。你才回家，多歇一歇。”
    温硫开门见山：“我过去坐坐，看看咱们两家的视线距离。”
    卫师古自己抱着一个牛奶箱，里面装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路上红着脸低着头，跟着她横穿马路。
    路上根本没车, 这楼下的店门上挂的锁都要生锈，停在门口的摩托车被拆除后视镜、发动机、仪表盘、油箱, 只剩前面一个轱辘和车架留在原地。
    五层公寓楼里只有七家挂着窗帘和衣服, 有两家窗口的绿植完全枯死, 三楼一个枯瘦疲惫的老头坐在三楼窗口，看着窗外发呆, 像一座雕塑。还有一家的阳台上放着佛龛, 电子蜡烛闪烁着红色的灯光。另外还有一些房子是用来存放骨灰盒的, 这远比墓地便宜, 也没有二十年年限。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 不大不小，温硫直接走到阳台上, 掀开一块青花布料看了看：“带有夜视功能的望远镜？”
    “闻副会长给我的, 我不会用这玩意去偷看你。”卫师古局促的抱着一箱罐头：“其实，呃, 他有点担心你不回来了。”
    温硫掏兜, 扔给他一小块高冰翡翠, 够雕一个小挂件，又给自己点烟：“出差捡的，你拿去玩。先把罐头给他，箱子里还有点矛头和鳞片、妖血，问问他要不要。”
    “痛苦罐头？哇，我听说过，这是冥府的至宝啊！八罐？？！！”
    温硫淡淡一笑，心说熊哥他们能薅地府的羊毛！我就知道所有外包厂商报损的时候，都会把自己贪污的那部分报进去，只是没想到他们能报出来这么多。三百一罐，并不多，待着没事可以给豹豹开罐头。“我能弄到不少好东西。告诉那个老家伙，别着急，互相帮衬着都能做大。”
    卫师古把东西都摆在桌子上，拍照发给闻副会长。小声问：“温姐，您这是飞黄腾达了吧？”
    “还那样，没什么变化。”
    卫师古有些焦虑：“我听人说，玄学协会门下弟子死后，都会被打入地狱，真的假的？我下个月有一死劫，温姐，万一我真死了，你能捞我吗？劳改都行，也不至于因为加入玄学协会就下地狱吧？”
    温硫答应他：“不至于。你要是真死了，我把你带上来给我打工，怎么样。”
    “好好，太好了。”卫师古欲言又止，忽然笑了起来：“幸好我没什么朋友，也不用担心别人。你听到我的死讯，会大喊一声死得好吗？”
    温硫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屋子，隐约看到鬼工蜡烛变的‘温硫’，对着镜子扭扭捏捏的翘起兰花指：“我想换掉这个鬼工蜡烛，想了很久了。回头我就买一坛状元红，等你跳槽到我这儿给你喝。”
    ……
    回到家里，餐桌旁只有一个贪吃的妖王在风卷残云的吃早点，有好吃的给温硫留了一口：“小猫被紧急征召，参加战斗去了。你要去吗？”
    小乌鸦上下翻飞，接住辜海王扔给自己的饼渣和虫虫，一个都没落下。
    鬼工蜡烛捧着工作手机跑过来：“大小姐，无常老爷的信息来了好一会，您还没看。”
    温硫咬住喂到嘴边的酱香饼，摆摆手：“吃完早饭再看，不着急。”
    鬼工蜡烛围着她飘了两圈：“大小姐，这还有新发布的任务。”
    温硫忙着吃酱香饼和凉皮，怠慢的摆摆手：“不接了。我准备退休。吃完饭和瑜瑜去逛商场，三金五金的买上，往后就是半隐退，专心致志的过日子，练武。”
    屋中黑绿色的阴风刮过，一个绝美纸片人出现在屋里，苍白无血色的漂亮脸蛋有些阴沉，并不淡漠，反而很生气：“温骞把命给了你，冥府给他这个了解心愿的机会，你就是这样报答冥府和你父亲吗？退休？你才多大？”
    温硫沧桑的叹了口气：“干爹，我爸这个人你是了解的，他就希望我无忧无虑健健康康的活到九十九。现在我的命还是我自己的么，我得带着他的期望活下去。再参战如果出现伤亡，又一次被诅咒，那比死了还难受。”
    “邪师害你的深仇大恨也能忘记吗？”
    温硫几乎要给他推荐几部恶了吧心但全都宽恕仇人的‘大片’，但太恶心了实在是说不出口：“我又能如何？轻易浪费掉他给我的命？”
    徐无常发现情况有些超出预料，他本来以为温骞在肉身消亡后只会意志消沉的做一个小卒，按照普遍的升迁次序，那样他再也不能和自己并肩站立，结果事情超出计划，有前辈愿意提拔温骞。又以为温硫会化悲痛为力量，开始努力工作，怎么会有人化悲痛为摆烂呢。“拒绝冥府的任务和征召，会付出代价。”
    温硫的正法眼藏闪了一瞬间，瞄了一眼装得满满的两千斤容量人类脂膏储存罐：“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你已经让阴无烛代替你招待客人很久了。”你以为你能毁掉冥府的5%的能源收入吗？阴无烛可以取代你，只要他继续做现在正在做的事。
    辜瑜瑜放下面碗：“你在威胁我的未婚妻吗？徐长庚。”
    徐大美人神色冰冷：“这是冥府事务，并非个人恩怨。她就算是王子皇孙，既入冥府公门内，就必须听从指挥。”
    温硫对此早有准备，满不在乎的吸溜着凉皮，故意吧唧嘴：“闻副会长等我的回话也等了很久了。我总有种感觉，如果在不给他回话，他很想亲自带人捣毁这个冒领玄学认证的冥府机构，或许能获得更多的、用来研究的冥府物品和秘密。”你有本事就亲自去和他交易啊，你不敢，我是白手套。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愿意脚踩两只船？
    鬼工蜡烛捧着自己的蜡烛，犹犹豫豫的跪下：“无常老爷息怒，大小姐息怒，都不是外人，有话好商量。何至于玉石俱焚。”
    徐无常哼了一声：“你学会养匪自重了。”
    “在这人间，咱们才是匪。冥府要是能荡平玄学联盟，还轮得到我吗？”
    鬼工蜡烛领会徐无常的意图，他昨天被教训了一顿，关了一夜，又拿着一块30克的高冰满绿翡翠小山，爱如珍宝一样整夜摩挲，已经下单了1000~2000目的磨砂膏和一百张软布。温硫开始从妖界搞走私的事就甭提了：“无常老爷，恕小人多嘴，您一心只想着为冥府办事，可也要多多体谅女孩子的伤心处啊。昨儿，小人眼睁睁看着温老爷舔犊之情，呜呜，大小姐心里难过。大小姐您有什么想要的，您只管和无常老爷说，列出清单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徐老爷对您的事儿，就很上心啊。”
    徐无常还没做好被讹一笔的准备，也不知道她会提出什么非分要求。绷着脸揣摩这个不愿意被驾驭的年轻人遭逢巨变之后，又会有什么惊人举动。
    ……
    沈城把车停在医院停车场，轻盈落地。伸了个懒腰，就往理疗科走，再过半个月又可以飙车玩啦。
    停车场里只停满了九成，还留有不少空隙，一辆荧光绿的吉普车和少女粉的甲壳虫停在一起，旁白还有一辆很飒的摩托，高大，目测一米八五以下的人不用考虑驾驭这辆摩托。忍不住驻足多看了一会，同时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不会吧，难道没见过撑爆衬衫的肌肉男吗：“嗯？”
    在他身后偏右的方向闪过一个人影。
    沈城没有回头去看那是什么东西，而是反向冲左边扭身，抬手一架，用强壮到漫画风的小臂挡住砸下来的一棍。
    第二棍紧接着这一下，反手抽向他的太阳穴。
    袭击他的人是个女生，身高不高，身材消瘦，穿了一身黑色骑行服，齐肩长发，脸上带了个多米诺面具——超英漫画里常见的款式。
    “你在cos什么？”沈城心说我就知道！
    漫画不靠谱，露出下半张脸足够认出一个人。太搞笑了，还不如戴个风镜。
    用小臂硬抗了两棍，敲的邦邦响，就像是木棍在击打汽车轮胎的声音。
    第三棍以一种更精妙更迅猛的力度砸下来时候，他抵住后反手向外一抓，抓住短棍：“温硫？”
    “沈老师对我很失望吗？”袭击他的女生似乎没能从他手里夺下短棍，另一只手里的短棍砸向他的头顶。
    沈城侧身闪开时嘀咕：“这可算不上精妙。啊！”
    本来就受伤了贴着肌肉贴的那只脚的脚腕被正面铲了一下，剧痛的程度只比骨折稍微轻一点。
    “呵。”一声冷笑。
    借由双方争夺那根短棍的力气、他因为闪避刚刚那一棍微微侧身，脚腕受伤无法闪避，而手肘刚好无法回护肋下的刹那之间。
    袭击者用力拽着短棍，一记飞膝，狠辣精准的准备结束战斗。
    飞膝在擂台上常常能达到ko的效果。
    沈城整条腿疼的发麻，电光火石间，只来得及扭转身体，用饱受训练的厚重脂包肌接下这一膝。
    现在不是玩闹嬉笑，在飞膝裹挟着超过袭击者体重的力量撞击他腹肌的一瞬间，从上至下的砸肘同样落点精准。
    坚硬如锐器的肘，自上而下，像一记精准的锤击，砸在对方的右腿大腿上。
    力透肌肉，几乎让她脱臼。
    砸的袭击者在落地时踉跄了两步，扶着车门勉强站住。
    沈城感觉自己下手狠了点，自己一肘下去，自己这个耐受度才能抗住，她太瘦了，就算是大有进步，力量和速度双项大幅度提高，但移动困难不好办。拎起夺下的木棍，开心的勾勾手：“小妞不错。”
    袭击他的‘温硫’犹豫了一下：“再上就该用匕首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城站在原地叹了口气，靠着车掏出一根棒棒糖：“本来我还想说你杀心不足，看来小看你了啊，我教的东西，你是听进去了。”
    第128章 这是什么？
    “你高兴什么？”
    戴面具穿机车服的小美女并不是温硫。
    真正的温硫还在和徐无常勾心斗角, 在尝试搞人情世故时一不小心滑向敲诈勒索，不是很有把握但底气十足，这种心态学名叫做穷横。赌的就是冥府的其他员工注重道德修养并清心寡欲, 不像自己这样富贵险中求, 就算求也未必能碰到闻副会长那种丧失做人底线的老家伙。
    沈城一向自认为对人观察入微，玩‘找不同’能连过八十关，女朋友换一个口红色号都能分辨出来。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和温硫一样，身高150，体重57±0.5, 体脂完全一致，留着同样的发型, 身材比例完全一致, 有同样的下巴和嘴唇, 散发着同款洗发水的香料味，在战斗中用自己教的棍法和近身格斗技术——技术脉络非常清晰。
    这是什么？这他妈就是温硫！
    这是一个偷偷在出差期间下苦功, 准备给她敬爱的老师一个大惊喜的乖小孩！刚还跟我装没努力, 装逃课被抓的尴尬现场, 装的挺像。有什么比突然提高成绩更让老师高兴？给我搬一座金山回来也没这么好——因为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很麻烦。
    面具小妞被击中的腿痛的发麻, 看这个肌肉男叼着棒棒糖, 几乎要眉飞色舞。暗暗的愤恨：可恶，他不可以高兴。沈老板你变态啊, 你的学生突然袭击你, 下死手准备废你一条腿，你高兴什么啊！你应该把她清门！算她欺师灭祖！
    沈城多的话不想说。咬碎棒棒糖, 随手把棒棒扔回自己车窗里, 脚腕上被铲的那一下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 狠是挺狠，但练得好，远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杀伤力，现在这点伤也是被一百多公斤的摩托车压在地上碾了一下导致的。“来吧，小温。你不会以为自己走的了吧？”
    “哦？”
    面具小妞眼神飘忽了一下，在他提着拳头，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准备给自己一拳时，抬脚猛踹。
    沈城拧紧拳头时，小臂比她的小腿还粗些，举重若轻的又向下砸了一拳，砸在小妞的迎面骨上：“想法不错，但哪有直接踢裆的，你好歹做个假动作误导一下我啊。我教过你这个吗？你看无规则比赛，深夜成人档大逃杀，踢裆插眼都允许的。有几个专业选手用这招？你光看热闹不分析学习人家的战斗逻辑吗？动作那么慢，还想踢中？”
    他向下这一拳固然暴露了破绽，但后发先至，在她起腿之后才出拳，一拳砸的‘温硫’差点单膝跪地。
    骑行服不好抓起来，散着的头发好抓，又不想给她揪秃或撕掉头皮，手足无措的研究了0.1秒后，抬手冲着小妞的下巴虚推一下，在她扭头闪避抬手招架时，另一拳击中腹部。
    面具小妞后退了两步，心中窃喜。她接住这一拳尚且觉得痛楚，真落在温硫的肉体凡胎上，必然骨断筋折。
    “…你另一只手倒是护着肚子啊。”
    面具小妞火速冲回去挥拳反击。
    停车场接连驶入两辆车，其中一辆车冲两人按喇叭，大秃子探头出车窗：“干啥呢！！用报警吗美女？”
    面具小妞随口敷衍：“谢了，我们俩排练呢。”
    她犹豫了一下，往较为冷僻的后门跑去，不知道这个变态还会不会跟上来。
    他可真应该去看病了——双关。
    大秃子犹豫了一下：“哥们别打女的啊。”
    沈城不希望有人报警浪费时间，捡起地上的棍子，随口敷衍：“她下个月有比赛！要不是陪我来医院，现在正在俱乐部训练呢！”小温还在半开的后门那儿张望，好似妇人启门图（墓室常见壁画）。
    大秃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表达震惊，无人在意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