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被子铺到床上，邱瑾抬眼看着还神游的少女，咳嗽了一声。
    “睡觉，很晚了。”
    回过神来嗯了一声躺到床上，黎乔拽着被子看着收拾书本的邱瑾。
    她很自私，很想要真心人陪她走过短暂一生，哪怕如果有一天自己会早逝，真心人会在剩下的岁月中孤独到老，她也想要。
    所以她才会邀请白川跟她一起出国，她想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得到黎家女人得不到的东西。
    毕竟，妈妈没有，姐姐也没有。
    可是今晚何青山的话，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没关系，没关系...
    还有别人，她还有别人。
    “邱瑾，我想跟你说说话。”
    关灯上床倚在床头上，邱瑾打开古董床头灯，摸着她的脑袋低头看她。
    拱着趴到他的怀里，黎乔闻着洗衣粉的味道，又多深吸了两口。
    “你跟我出国还不好？我有钱，我今年十八了，能都取出来。我联系好学校了，你成绩这么好，肯定可以，我还有一栋小房子，有大落地窗，还能看雪，你喜欢狗吗？我想养两只阿拉斯加...”
    “可我喜欢小土狗。”
    少年冷淡的声音带着烟火气，黎乔愣了下，抬头看他，苦涩的笑容终于变得有些欣喜。
    “那我们就买两只小土狗带过去。”
    “嗯。”
    可能是灯光太温暖，他平日淡漠的眼神都变得柔软，黎乔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太笨了。”
    —我得照顾你啊，笨蛋。
    邱瑾睫毛一颤，拉掉床头灯，窸窸窣窣钻进被子里，抱住了少女。
    黑暗中捕捉到她的唇，缠绵着含着她的唇肉吮吸，手也摩挲着捧住她的脸，他很少这么主动的亲吻她，因为他很怕自己一主动，就掩盖不住那些自卑的情意。
    “小乔笨蛋。”
    “我是笨蛋...你是什么？”
    “笨蛋的笨蛋。”
    “你才不是，你是我的聪明蛋。”
    真幼稚。
    但嘴角挂着的笑却不是这个意思。
    含着泪的黎乔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眼里的水花像星星：“我是小乔，你是公瑾，我们上辈子就是夫妻啊。”
    这句话，最触动邱瑾的不是，夫妻。
    是，上辈子就是啊。
    那，这辈子也是吗？
    “...可能吧。”
    不管上辈子，他只想看当下。
    “...我跟你走，什么身份？”
    手从少年侧躺着更加明显的腰线处摸索到他的手，伸出小指，勾住他。
    “男朋友呀。”
    话音刚落，就被他翻身压住。城市生活洗去邱瑾身上的土气，但抹不掉他骨子里那些野性。黑暗中，黎乔察觉到那危险的视线，手伸出来摸索着，却被他直接握住，放到了他的嘴边。。
    “再说一遍，是什么？”
    急促沉重的呼吸打在手上，黎乔对着阴影处茫然眨了眨眼，笑容里满是依赖。
    “男朋友。”
    无名指被湿热包裹，黎乔惊讶睁大了眼，突然间，钝痛袭来，他是要咬掉自己的手指吗？
    “疼...”
    温热的舌尖一圈一圈打转，吮着手指松开，他从未做过这些事情，也只是学着她对自己的曾经。
    “小乔，我心眼很小。”
    “嗯，我知道，叁国上写了。”
    揶揄的笑黑暗中看得一清二楚，邱瑾也忍不住笑了声，低头缠绵吻她。
    “我没叶权那么大方，你不能再找别人了。”
    为难皱眉，黎乔几次张嘴，还是咽了下去。
    “...不能再多了。”
    “嗯嗯。”
    俯身抱紧了她，身量修长的少年第一次当树袋熊，感觉不错，怪不得她这么喜欢。
    “今天怎么了？”
    “要是有人把你打了，你好朋友不知道，还跟那人很好，你会讨厌你好朋友吗？”
    “跟他又没关系，我告诉他，他会跟我一起打回去。”
    “你有好朋友了？”
    “老家里有。”
    黎乔抬头吻他下巴，没再继续谈这个话题：“睡觉吧，很晚了。”
    嗯了一声，邱瑾躺回去，给她盖好被子：“冷吗？”
    摇了摇头抱紧他，黎乔对于这个自己世界里绝对不会出现的少年，从来都是小孩心思：“你抱紧我就不冷啦...明天给房东说嘛，换上暖气，我去把钱交上...别拒绝我，宝宝，我不想我们为了钱吵架。”
    宝宝？
    什么幼稚称呼啊...
    耳根都发烫了，邱瑾嗯了一声，抱紧了她。
    他的心跳都震到黎乔了，偷偷笑着靠近他的耳边，烘到暖暖的雪松味扑了两人满鼻。
    “宝宝，宝宝，宝宝...”
    修长的手有些微颤捂到嘴上，再听下去，邱瑾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睡觉。”
    闷闷的笑声从指缝里溢出来，黎乔没再臊他，闭上眼睛蹭了下，安心睡去。
    指腹从眼下摸到腮肉，邱瑾垂眸，冷淡的脸上嘴角上扬到灿烂，他今晚，睡不着了。
    第二天不想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黎乔皱着小脸挂在他身上，刷牙的时候都不肯下来。
    “宝宝我先走了！”
    背上书包黎乔换好鞋，对着卧室大喊。
    “等会儿。”穿好校服的邱瑾把一把钥匙递给她，“这里的钥匙。”
    收起来放好，黎乔抬头对他笑，他也抿着嘴角压着笑意，摸上她的侧脸低头吻她。
    “走吧，笨蛋。”
    晚上回家，黎娇罕见在家等着。
    “昨晚...”
    “我从何青山哪里出来就去邱瑾那儿了，就是我那个家境不好的男朋友。”
    两个都不怎么吃晚饭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家庭会议要选在餐桌。
    “小乔，是姐姐对不起你。”
    “...姐，你别硬撑，还有我。”
    攥紧了酒杯，黎娇面色有些苍白，饮了一大口红酒。
    “你不该干这个...”
    “我这样的，天生该干这个。”
    一阵沉默，黎娇看向自己的妹妹，表情似哭似笑，眼神却是一眼看透的愧疚：“我答应妈要保护你的。”
    黎乔垂眸一笑，嘴角全是苦涩：“姐，如果你的保护是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宁愿是我自己去做，反正我也是这样了，至少...至少是快乐的。”
    相依为命长大的姐妹俩握紧了对方的时候，都有满肚子的愁与迷团，不想连累对方，都默契选择了自己去探索。
    “该睡了姐，我先休息了，你早点睡，晚安。”
    “嗯，晚安。”
    将杯里的红酒饮干净，黎娇好似不堪重负一样撑着身子回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最讨厌的漂亮脸蛋，记忆中母亲的脸也浮在镜面上，一样的娇艳，一样的，倒霉。
    拉开抽屉，打开夹层，掏出那张泛黄的明信片，还有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照片。
    妈妈，小乔终于还是走上这条路了。
    是他害你，害我，害小乔，害我们一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