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什么会所”高耸入云的大楼上镶着四个烫金大字。
许诺憋着笑走了进去。
这个名字!还有取这个名字的人!都是奇葩!
“隐姓埋名”以梦想、以爱为名的全国美术大赛即将开始。
本次大赛通过匿名的方式参赛,由大众、媒体以及专业权威共同参与评审,挖掘全国新锐画家。
参赛者随机抽取一串数字填写至姓名栏,全程不出现参赛者姓名,以保证大赛的公平公正。
比赛已经开始,许诺却没有动笔,画笔像睡熟的孩子一样静静地躺在桌上。
她画过很多山川美景、奇人异物,但现在,却没有灵感,没有想画的冲动。
许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种感觉在牵引着她,但她又寻不到它,那种感觉还霸道地将山水美景判了死刑。
许诺的思绪跟着莫须有的感觉走走停停。
奇怪,为什么它像愿望一样存在却又让人追不到?
愿望?想到这两个字,许诺的眼皮像幕布一样拉开,她的眸,清亮透彻,烁动着光芒。
对!就是愿望!
将熟睡的画笔唤醒,熟练下笔,流畅勾勒,灵感犹如泉水般奔涌而来,迅速而丰富。
转眼,一幅完美的美术作品便完成了。
缀上几个数字,几个字母,而后,交卷。
赛场外,阴云密布,哗哗地下起了大雨。
“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天气!”许诺嘀咕,取了一把伞冲进了雨中。
虽然这个会所名字奇葩,但它还挺人性化的,免费为参赛者准备了雨伞。
十字路口,一位老奶奶茫然踌躇。
恰好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等红灯。
老奶奶一边摆手一边挪了过去。
见状,出租车忙换档倒车,在禁止调头的路口调转车头,一溜儿烟地开走了。
不只出租车司机把老奶奶当成了碰瓷的,路上的行人也在讲租车做得对:
“遇到碰瓷的就得躲着点。”
“这个违章值!不然,不定被碰瓷的讹多少钱呢!”
……
路灯已经变为绿灯,老奶奶还在十字路口走不出来。
她手中的伞也脱了手,被路过的车辆辗轧了过去。
许诺连忙奔了过去,挽着老奶奶通过了路口。
到了路旁安全地带,许诺才开口问道:“奶奶,您是不是迷路了?”
“是啊。”老奶奶一边说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看到纸条上的地址后,许诺更加疑惑了:“奶奶,您住的小区离这儿只有三百多米,刚刚为什么拦出租车啊?”
“阴雨天没有太阳,我分不清方向,孩子们告诉我,万一迷路的话就把纸条给出租车司机,司机就会送我回家了。”
“哦,原来是这样,奶奶,这边,直走……”
指完路之后,许诺才发现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老奶奶的伞坏了。
行人手中的伞都正在用,肯定借不来,不过,大多数车上备着的雨伞暂时不用,倒是可以借借试试。
雨中视线不清,许诺也没看是什么车,便敲了对方的车窗:“请问,您车上有伞吗?”
“有。”助理答了话。
当看到车里那张俊酷冷漠的脸时,许诺脸色顿变,声音骤冷:“我也有!”
她倏然转身,挽起老奶奶,走了。
车内,墨珺言仍端着一张冷漠的脸,没有声音,没有表情。
助理却憋笑憋得颤抖,许诺刚刚那句“我也有”,话锋瞬换,表情迅换,真是绝了!本来处于弱势的她,因一句“我也有”瞬间扳转了局势。
墨珺言冷厉的目光射向助理:“笑什么,开车!”
—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许诺直接将老奶奶送到了家。
小区很大,到老奶奶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奶奶,奶奶,您可回来了。”老奶奶的家人围了上来。
“没事了,多亏这个闺女了!”老奶奶和蔼地笑着,看向许诺的眸中满是感激。
一个打扮华贵的中年女人走向许诺:“来,闺女,你要多少钱?”
一听到钱,许诺刚刚还挂着笑的脸立时就冷了下来。
这个世界怎么了?除了钱还剩下什么?
“我不要钱,奶奶,再见。“许诺与老奶奶道了别,转身就走。
门外,寻老奶奶的老伴刚好回来。
“您是张老?”许诺一眼就认出了张永生。
“嗯,我记得你。”张永生笑着颔首。
“您记得我?”许诺满眼疑惑。
张永生什么时候见过她?记得她又是从何说起?
屋里,张永生孙辈满脸鄙视,嘀嘀咕咕:“虚伪,刚刚还说不要钱,现在又和爷爷套近乎……”
“咳——”张永生的咳声震住了孙辈的失礼。
他笑着提醒:“周日,画展。”
闻言,许诺心下的疑惑更深了,周日画展时,她没见到张永生,更没和张永生打过招呼啊。
“你当时在那幅‘村之诗’前停留了很久,我看到你擦手臂了,你是真的看懂了。其它人都喜欢大气磅礴的山水或惟妙惟肖的人物,都只草草看了一眼那幅画,只有你,用心在看!”张永生抬眸,眸光烁烁,“你可知道,它是我最喜欢的一幅作品。”
许诺唇角悄扬,艺术,牵系着懂它的人。
张永生陡然伸手:“那幅糖宝,可以看出你的功底和天赋,所以……我邀请你加入美术协会!”
看着张永生伸过来的手,许诺一时没了反应,她很想与他握在一起,只是,她不能把张老的错爱当成理所当然。
在国家级比赛中拿奖,才能成为美术协会成员,张老此时的邀请,算是走后门。
许诺摇头:“对不起,谢张老错爱,我现在还不能加入美术协会,我还需要多多练习,提升自己。”
张永生眨眸,眸中的肯定又多了几分:“好,那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许诺忙拒绝。
“你不接受酬谢,送你回去,不算什么吧?雨天出租车不好打。”
张老执意,许诺便也不再推辞,随司机下了楼。
小区外,一辆劳斯莱斯静静停在雨中。
见许诺坐上了陌生男人的车子,墨珺言心底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傻女人,什么人的车都敢坐,不怕半路先奸后杀吗?
路上,司机看着后车镜里的劳斯莱斯问许诺:“后面车子是你朋友?”
雨天,微雾,车子又离得远,许诺皱着小眉头使劲看也没看清车里的人,但她却肯定道:“不是!”
除了杜优优,她的朋友全是无车一族。
见许诺如此肯定,司机便也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