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回顿时无语,心想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怎么一看到她的脸就想治。
柳一盏见木老拉着裴卿回就走,他也跟了上去,见他跟上去,身为柳一盏跟屁虫的单于丹也不甘落后,一行人便如此一起来到了安山城的一处酒楼。
进了雅间,木老自然是直接上了几坛子好酒在那喝得不亦乐乎,早就将治脸的事望乎九霄云外。
倒是单于丹,一直盯着裴卿回上上下下的瞧,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好奇。
裴卿回看了眼单于丹,然后瞥了眼旁边的柳一盏。
“哪里框来的妹子,以前不知道你还有这等癖好。”
噗嗤一声,柳一盏将刚刚喝下的酒喷出,他一边擦嘴一边摇头。
“这可不是我框来的。”
说起单于丹,柳一盏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将她的事告知裴卿回,便说起了那日去河道遇到单于丹的经过,并且还说了那带有姜族文的玉佩。
说到前半段裴卿回表情淡淡,直到听到姜族二字时,她神情才了有些变化。
姜族……
裴卿回看向了还盯着她傻笑的单于丹。
“我可以看看你的玉佩吗。”
单于丹好像很喜欢裴卿回,也听懂了她的话,立即把玉佩从背着的布包里掏了出来。
拿过玉佩后裴卿回上上下下打量。
“的确是姜族文。”
看来这个单于丹的身份,也是不简单。好好的姜族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北凉,而且身上那么多伤,又是被追至荒山野岭,很明显是被人追杀。
那么,追杀她的人又会谁。
而太子与姜族挂钩,这个单于丹在其中,又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正在裴卿回思索间,窗外街道上突然传来了声。
“冰糖葫芦哎~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哎~”
原本还在鸡腿上奋斗的单于丹,一听这声吆喝,嘴角哈喇子一流,丢下鸡腿就朝外跑。
“我要吃我要吃!”
裴卿回和柳一盏对视一眼,两人眼眸中都有些无奈,最后还是裴卿回站起了身道。
“木师父在这,你就陪着他老人家吧,我出去追丹儿就是了。”
说着,裴卿回也便出了酒楼,却在出酒楼大门时,不小心和进来的客人撞上。
可能她心系单于丹,一时间没有注意,居然还被面前的大汉撞得后仰,一块儿东西从她身上掉下,是方才单于丹给她的玉佩。
玉佩滚落在对面人的脚下,那人提脚就是一踩。
裴卿回伸出去欲捡玉佩得手突然顿住,眸光一闪,随后抬头。
“这位兄台,你踩着我的东西了。”
对面,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穿着普通,却是戴着面巾,看起来有些奇怪。
本以为这人是故意找茬,不想他笑了笑,主动将玉佩捡起来还给了裴卿回。
“不好意思,人多没看到玉佩,就踩了一脚,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吧。”
裴卿回将玉佩接过,放进了袖口中,说了句借过转身就走。
那大汉转头,追寻着裴卿回的背影,面巾下的嘴角逐渐勾起一抹笑。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公主殿下。’
出门追了半天,终于在旁边一处犄角旮旯里发现了蹲地哭泣的单于丹。
裴卿回上前蹲下了身。
“丹儿怎么了。”
单于丹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仰起头,小脸哭的跟花猫似的,直接就扑进了裴卿回的怀中。
“呜呜呜,丹儿迷路了,丹儿害怕呜呜呜……”
裴卿回拍着她的背。
“乖,以后别乱跑了,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或者你的一盏哥哥,我们会给你买。”
丹儿吸了吸鼻子。
“好。”
似乎才想起什么,裴卿回把那玉佩拿出来,还给了单于丹。
“这是你的东西,一定要揣好,除了我们,谁也不能给他看,明白吗。”
单于丹懵里懵懂地点点头,跟着裴卿回一块儿回了酒楼。
此刻的酒楼雅间里,柳一盏正无聊地敲着碗,旁边木老喝得那叫一个畅快,顺带着还打起了一个饱嗝。
“我说师父,咱们不是说好要给裴姑娘治脸,你怎么到这只是喝酒啊。”
“嗝~你小子也不也会医术嘛,你自己去治呗~”
木老翻了个身,继续喝。
柳一盏叹息。
“徒儿要是能治好,就不请师父出马了,裴姑娘脸上的毒可不一般,徒儿资历尚浅,是治不彻底的。”
木老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拿起长榻上的枕头就朝着柳一盏头上扔!
“丑又怎么了,丑就要被你嫌弃?我说你出去历练一番回来,怎么也学会了以貌取人,真是丢为师的脸!”
柳一盏接过枕头,立即解释。
“不是不是,徒儿自然不是那种人,只是师父你也知道我母亲那边,虽说他们现在没说什么,可以后却说不定呢,我怕裴姑娘今后受委屈……”
木老立即抱成了团儿开始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要老头子说,人家裴姑娘可看不上你哟,小子!”
柳一盏何曾不知道裴卿回只把他当朋友,不过……
“师父,无论怎么说,这治脸之事就交给你了!”
谁知这时,木老却一改往日的老顽童模样,坐直了身子,神情也有些古怪。
“那丫头的脸我也仔细瞧过,不是普通的毒,曾几何时,我似乎在哪儿见过这毒。”
“在哪儿见过?”柳一盏追问道。
“在皇……”说了还不到一半,木老又摇头了,“哎呀,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老头子我怎么还记得,以后想起来再说吧。”
柳一盏跟着裴卿回久了,也学来了看人那一套,他瞅着木老说这话时眼神躲闪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师父这是有事瞒他,可当他还想继续追问时。
却见雅间的门被打开,是裴卿回带着单于丹回来了。
“回来了。”柳一盏扬唇一笑道。
裴卿回神色却不是太好。
“走,咱们要快些离开这里。”
柳一盏皱眉不解。
“怎么了这是。”
“我回来的一路上,就总觉得外面有人在跟踪我们,别说了,咱们快离开这为好。”
“那咱们是回柳家?”
裴卿回凝眸沉思一瞬,最后摇头。
“不了。”
柳一盏有些失望,以为裴卿回还在怪责他的父母,却听裴卿回紧接着道。
“万一那些人要对付我或者是丹儿,恐怕会连累到你的家人。”
原来裴卿回顾及的是这一点,柳一盏想来觉得也是,他可不能再给父母添麻烦了,便道。
“对了,我们柳家在安山城外有个小庄子,那里种了不少药草,平日里除了府中下人会去打理一两天,其他时间都是空着的,不如我们去那儿吧,也算有个落脚之地。”
裴卿回看了眼打着哈欠还不知道危险靠近的单于丹,点点头。
“也好,就去那儿吧。”
一行人离开了酒楼雅间,已经是下午黄昏时分,街上行人逐渐少了,特别是出城的路上,更是安静,而这种安静,却让人有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错觉。
柳一盏拉着醉醺醺的木老,裴卿回牵着单于丹,四人就这样踩在天边洒下的黄昏余晖上前行。
不远处,一辆马车正从城门的方向缓缓行来。
原本街上有马车行驶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可就在马车离裴卿回几人越来越近之时,那马车车头处原本驾车的男子突然就跳了下去!
而就在这一刻,那辆马车车厢中突然就燃起了火,马车极速奔驰,朝着撞来的方向,竟然就是他们这边。
“不好,快避开!”裴卿回惊呼!
在裴卿回拉着单于丹朝着旁边跑去之时,木老丢开柳一盏,眼中早已经没了醉意,抬脚就朝着那马车一踹。
马车应声裂开,火星四溅,瞬间碎裂成渣!
裴卿回冷冷看着那满地的马车残骸,这算什么?有人想用这马车置他们于死地吗!
这时,方才跳车离开的马车夫突然出现在了街对面,不等木老有所反应,一个暗器就朝着裴卿回这边袭击而来。
因为他出现的太过突然,身手又是出奇的敏捷,裴卿回和木老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暗器割破层层气流,刹那间就要射穿女子肩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道打哪儿来卷起了一阵风,突然就将那在没入女子肩头的暗器调了个头。
呲——!
下一刻,居然是直接刺入了那车夫的心口!
车夫吐出一口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突然晕厥了过去。
裴卿回转头看向了木老,以为是木老出手帮了她一把,可见到木老脸上同样诧异的神情时,裴卿回却有些呆住了。
“不是前辈出手的吗。”
木老摇头,神情困惑。
“没有,我还没有来得及动手,那车夫就已经死了。”
说着他环顾四周,声音有些沉。
“这四周一定蛰伏了一个顶尖高手,就不知是敌是友。”
裴卿回看了眼一片狼藉的街道。
“不管了,咱们快些离开这吧!”
就在他们快速朝着城外奔去时,黄昏光芒洒去的街口二楼窗棱,一抹白色袖袍如白云过处般轻扫,瞬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