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常虽然看得心软,但深知妄自拼命,也不过是白白地搭了性命,此时……
正当周修常目光中流露出不忍和遗憾时,却听朱哥说道:“妈的,你过来不过来?靠!小陶子,给我把这个兔崽子带过来!”
“哎!”小陶子一声答应,便大踏步向周修常走来!
周修常一见,一蹲身,伸手抓了一把雪,用力一捏,大概捏成个雪团了,便向小陶子掷去。这雪是在风天下起的,粘合性不强,虽然用力一捏,在扔出去时,雪团也在空中散乱了,纷纷扬扬的,只有一个小血块向小陶子砸去……
尽管周修常掷来的只是分散的雪团,但小陶子还是下意识地一躲,口中骂道:“我靠你娘的!敢扔我!我这身羽绒服多少钱知道吗?——兔崽子,跟我站住了!”
就这么一躲,周修常已然趁机转身,向远处跑去。小陶子在后面紧追。
废墟里积雪不浅,也无人清理,地上碎石和砖块都埋藏在积雪下,一眼看上去只是略有些凸凸凹凹,一不注意可能就忽略了,奔跑起来不小心踏上去的话就会摔倒。
好在周修常在准备之时,特意查看了路况,仔细地看了看积雪中的凸凹不平之处,默记在心中,此时奔跑起来毫不犹豫,迅疾如风。
跑了三十多米,便是一个拐角,周修常跑过拐角,便一闪身,躲在了墙角处,那里早已经预备好了砖头和铁棍。所谓铁棍,无非是锈迹斑斑的一段自来水水管而已。
小陶子奋力奔跑,也是捡着周修常的脚印飞奔,所以尽管不太熟悉积雪之下都有什么,却也顺利地跑了几十米,中间只磕绊了一下。
不过,当跑到拐角时,小陶子一个急冲,紧接着向前伸的右脚就感觉一滑,明显是踩到一块圆石头上了,圆石头受力滚动,他便落足未稳,身子跟着也向前一滑,重心失调,只是要要刹不住地往前倒……
就在这时,小陶子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黑色的长条状东西在头顶一晃,带起了一阵劲风,刮得他的头发都竖立起来!他定睛一看,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却是躲在拐角的周修常用力挥舞着一条铁棍,本来是向他的脑袋打过去的,却因为他被石头绊了一跤,身形一矮,头便顺势低下了,这才堪堪躲过一劫,否则说不定在对方如此用力挥舞之下,自己早就脑浆迸裂了!
只听“砰”的一声,却是周修常用力使大了,铁棍直直打在了拐角处的墙上,接着,由于用力太大,周修常震得虎口直疼,右手中的铁棍拿捏不住,“铛啷啷”几声,铁棍砸在了地上,虽然地上有积雪,但是还是和水泥地碰撞出声响。
周修常此时其实也吓了一跳,惊吓于自己竟会在情急时使出这么大力,要是真的打中了,没准对方会一命呜呼!而且自己如此偷袭,就算是日后对簿公堂,也多半不能算是“自我防卫”,而会算做“防卫过当”,一场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但同时,自己也有些遗憾,以及随之而来的性命之忧;自己一招未中,武器也脱手飞出,对方恼羞成怒,便会变本加厉地追逐自己,一旦抓到,很可能痛下杀手!
这时,只见那小陶子虽然转身,一脸惊恐和心有馀悸地看着周修常,同时由于重心不稳,余劲未衰,身子踉踉跄跄地继续往前扑去——随着他的扭身,此时应该算是往后扑去了——偏巧不巧,又是一脚踩在了一块隐藏在积雪下的碎石上,这一下碎石没有饶了他,先是自己的脚一崴,只听“咔擦”一声,连脚踝都直杵地面,身陷积雪中,看得周修常都替他疼痛。
“哎呦!”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之后,小陶子身形一歪,重心一倒,双手先是徒劳地想在空中抓住什么,而后又赶紧放在身下,希望在身体倒下时可以略加扶持,但——
“咔!”
又是一声关节声响!
好巧不巧,小陶子的手在伸向地面的时候又按在了一块碎石上!碎石一滚动,小陶子的手便也崴了!
“啊——”小陶子痛上加痛,已经疼得叫不成调了!
但是,小陶子的第二声叫基本上只叫了半声,因为这家伙在叫到一半时,身子已经倒在了雪地上,而且居然祸不单行,倒霉成三,他的本来放在人海里也并不突出的脑袋,竟然好似中彩票一般,重重地砸在了积雪中的又一块碎砖上!
这么一来,随着一声低低的“呃”,小陶子便撞晕在地,一动不动了。
周修常是看得又好笑,又可怜,又痛快,片刻之后,可以看见小陶子撞向碎砖的那一侧头皮上,已经开始出血了……
这家伙的脑袋看来今天是应有一劫,虽然躲过了周修常精心伺候的铁棍,但还是躲不过老天爷无意布下的板砖。
周修常不禁看着头破血流的小陶子大为感慨:“兄弟,这就是你的命啊!”
不过,虽然无意间“消灭”了一个敌人,但是也暴露了周修常设下的“陷阱”,也让朱哥和屁股脸、哑巴冯三有了警惕之心和复仇之意。
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忽然,那女孩却高声欢呼起来:“靠你妈!打得漂亮!要你们他妈的踹我!英雄,哥哥你是他妈的英雄!”
这女孩说话的声音本来十分好听,带着一点嘶哑的性感,叫一声“哥哥”,让男人听了骨软筋酥,不能自已,不过,此刻她左一句“靠你妈”,右一句“他妈的”,文词不洁,简直是大煞风景!
周修常只觉得这姑娘表里不一,反差感十分强烈,不禁有些反感她了。
这时,却听朱哥喝道:“你他妈的臭娘们喊个屁!再喊我他妈一刀把你子宫攮出来信不信?!靠你妈整不死你也让你一辈子生不了崽!”
对一个普通妇女咒骂她生不了崽,已是穷凶极恶的话了。那女孩听了,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多吱一声了。
周修常听朱哥这么威胁,真是惨无人道,凶残之至,不过转念又一想,察觉到这姑娘也是极有心机!
一个美女在悍匪之前故意吹捧英雄,目的真的为了给英雄以美人青睐的鼓励?
“女性作为在斗争中的弱势一方,依靠强者乃是自身的本能,这女孩固然希望我能够大获全胜,但眼看着以一敌四,毫无胜算,目前就算是以一敌三,也是胜算无几。这姑娘却如此喊叫,不仅仅是为了给我打气,更重要的是把朱哥他们的矛头全都对准了我,然后当朱哥他们仨都对付我的时候,她好一溜烟逃之夭夭!而她,只是一个卖c的妓女,多半不可能去报案,那么相当于自投罗网,自惹麻烦。至于把我推进火坑后,是死是活,她反正是力不能及,也就不管不顾了!”
女孩自私的逃跑,也无需责怪,任何姑娘面临如此凶神恶煞的匪徒,能有力气逃跑已然是值得褒奖了!不过,问题在于逃跑之后是否会及时呼救、报案?
周修常对这女孩可没有什么信心。俗语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不能对她抱有什么指望。
果然,只见哑巴冯三恶狠狠地走到那女孩跟前,作势要狠踹女孩一脚,却被朱哥打了一个收拾给阻拦住了。哑巴冯三这一脚便没有踹下去,不过,他好像不甘心似的,虽然收回了穿着掉了鞋底棉鞋的脚,但还是朝蹲在地上的姑娘吐了一口浓痰,“哈——呸!”
一口痰吐在了女孩头发上,令人恶心极了。连朱哥都禁不住叫起来:“我靠!我靠!你这样……妈的……太恶心了吧!”
那女孩登时就大哭了起来,被一个疯子吐了一口痰,简直比抽她一下耳光还要屈辱。她原本的头发就披散着,如今一口痰蒙在上面,不擦不是,擦也不是,双手连碰都不想碰。于是,只是委屈的直哭。
“嗬嗬嗬嗬……”哑巴冯三说不话,但是明显是在“哈哈”大笑的意思。
那朱哥招呼哑巴冯三道:“妈的!你个恶心人的,过来!”一面说,一面用手挥舞着。
哑巴冯三听话地走过去,朱哥先是一脚轻轻踹在他身上,骂道:“王八犊子的玩意儿!”然后又指着远处的周修常,“看见没有?”同时,对着冯三做了几个手势。
哑巴冯三点点头,还是二愣子一样“嗬嗬嗬”都“笑”着,然后一双阴毒的眼睛看向周修常,接着,他和屁股脸一起向周修常走来。
朱哥没有跟着,但也没有去看管那女孩,而是站在原地,只时不时地盯一眼女孩,防止她逃跑。
周修常见冯三和屁股脸走来,立刻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铁棍,然后往后退去,心内急思对策:“那哑巴冯三必然下手没轻没重,逮到人只会往死里打。所以,一旦他接近,务必狠狠地打他才行!”
铁棍冰凉。为了稳稳地握住它,不像上一次那样一挥脱手,周修常索性把手套脱掉,赤手握住寒冰般的铁棍,甚至能感觉到接触钢铁的手心皮肤似乎被冻在了上面,这么一来,反是把铁棍握得更紧了。
右手握住了铁棍,左手顺势捡起了一块碎砖,作势准备随时掷出。
那哑巴冯三好像一条疯狗一样看着他,见他捡起一块碎石来,居然也像一条狗那样露出微微害怕的神情。
周修常又向屁股脸看去,只见屁股脸正看向自己的身后。
周修常暗道:“难道我身后有什么人在偷袭不成?”
不过,强敌在前,不能任意回头察看,周修常猛地右手向后一挥,用铁棍向后面一扫,空荡荡的,并无什么人,这才快速地回头一看。
只见身后只有那个摔得头破血流的小陶子,犹自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周修常心道:“难道屁股脸在看小陶子?他是想给小陶子报仇吗?”
再回过头来,屁股脸和哑巴冯三都慢慢地把自己的脚步慢下来了,两人分成两翼,各从一侧向周修常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