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蓉蓉本来满面怒容,蓦地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转变之快,有如晴日迅雷,令人猝不及防。郑大千赶紧鞠躬作揖地道歉、安抚,再三发誓自己一定会减肥,“减到瘦成一道闪电”,再帅到让老太太们掷果盈车,方才让许蓉蓉破涕为笑。
听着他俩本来有些好笑的斗嘴,大家却更加气闷了。而许蓉蓉又一哭一闹,更加令人心思烦乱。
郑大千见众人都没有“看笑话”的意思,附耳低声地对许蓉蓉道:“媳妇,别闹啦,人家正犯愁呢!”
许蓉蓉听见他叫“媳妇”,顿时心里一喜,嘴上却道:“我什么闹了?谁让你那么说话!”
于是,郑大千又再赔不是,许蓉蓉的脸色方云开月朗。不过,一想到眼前朋友们的麻烦事迫在眉睫,不禁又替她们担忧而皱起眉头。
其实,大家虽然都是愁眉不展,但是目光都时不时地看向周修常,希望他能够像之前一样,“创造奇迹”,拿出一个主意来。可是,见周修常也闷闷不乐,甚至长吁短叹,便知此事委实棘手。
周修常也瞥见了众人都在看着他,显然是唯他马首是瞻,指望他尽快拿出一个主意来。其实主意是有的,但无论如何都须得竺兰兰和苏语琪配合,他想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又怕二女不乐意,埋怨于他过于轻率处事;所以,莫不如故作束手无策之态,然后再作迫不得已之情,二女见他苦思冥想之后,思虑已尽,再无它法,便只能甘心从愿、别无可想了。
事实上,这也不是周修常心机奸诈,而是一个人遭遇一件违愿之事时,内心从抗拒到接受,需要一定的时间和过程,旁人如若妄加推波助澜,反倒激生逆反情绪,岂不于事无补?故而周修常此番,乃是耐心等待着二女“说服自己”而已。
再者说来,周修常虽有“怂恿”之意,但绝无害人之心,竺兰兰和苏语琪此番涉险,要说最担忧的人非他莫属,故而他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倒也不是故意做作,而是的确在思考事情——如何护佑二女周全?
正当他觉得时机差不多,准备摊牌的时候,只听一个女生忽然说道:“如果……我……我代替的话,那就让我去吧!”初时,这语气还显得犹疑不定,但后来却十分坚决。
大伙都不禁转头向她望去。
苏语琪道:“月月,你说什么呢?”
刚才挺身而出的正是沈月月。她此刻双目发出炯炯光芒,让人见之一凛,道:“让我代替你们俩呀。反正……反正……”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周修常和苏语琪都知道她是想说:“反正之前诬陷人的事情我也干过了。”
周修常道:“不行。这简直是胡闹。”
郑大千也是知情人,道:“就是嘛,别打岔了。再说了,这对色狼盯上的是竺老师和苏语琪,不是你,你一去了,反倒让人家起疑。”
竺兰兰道:“你去了是去干什么?他们要见到我和语琪,你一出场岂不是乱了套?”
许蓉蓉也道:“是啊,你去了也没什么作用,要是能替代的话,我也去了好么?”
沈月月见大家都反对她,道:“你们误会了。我知道我让男生没兴趣……”
郑大千赶紧道:“我们可不是那个意思……”其余几个女孩子也连忙说不是那个意思。
沈月月续道:“没关系,自知之明我多少还是有的。我提出来是因为我知道……知道周修常想要怎么做了……”
周修常微一讶异,随即沉凝地向沈月月点一点头,表示自己的钦佩。没想到,猜出周修常计策的人居然是沈月月。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沈月月毕竟有“前车之鉴”了。
竺兰兰道:“你知道了?那你说说?”
沈月月道:“还是不说了吧。反正,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说着,她羞怯地低下头,好像这件事有多么难堪一样。
周修常轻轻点头,又重重摇头,道:“不行。太糟糕了。不能这样。”他连说了三句否定句。
苏语琪有些心急,道:“你到底想的是什么主意啊?怎么……好像你和月月之前已经商量好了一样。”
沈月月小声道:“那倒没有。”
周修常对沈月月道:“不行。我不同意。”
沈月月道:“那你想怎么办?”
周修常道:“这件事谁都行嘛。”
许蓉蓉一听,居然跃跃欲试,道:“谁都行?那我行不行?”
郑大千也没搞明白周修常究竟要干嘛,摸不清楚,但听周修常字里行间好像对这件事颇为隐晦,也能猜出不是好事,赶紧道:“你就更加不行了!”
许蓉蓉怒道:“凭什么?我怎么了不行?”
周修常苦笑道:“别乱来了。我说的谁都行的意思是,外边的那些……那些女人,谁都行。”
众人听了,还是懵懵懂懂,但都感觉“那些女人”绝不是什么好听的形容。
沈月月却执拗道:“那你想想,是那些女人效果更好,还是我去了效果更好?”
周修常一呆,双目盯住沈月月,见她神色坚决,不容置疑,知道她是想报答自己那晚上的恩德,但这种事情实在……
他叹了口气,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沈月月出马,其效果远胜“那些女人”。
他环顾了一下竺兰兰、苏语琪、郑大千、许蓉蓉,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沈月月。除了沈月月外,其余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叹口气,道:“时间不早了。我跟大家说一下,今晚上如何对付郭本易和颜宇天这两个色狼吧。首先……”
周修常对众人策划布局。大家一开始听得瞠目结舌,然后又掩嘴而笑;但随即又把夹杂着钦佩、感激的温柔目光投向了沈月月。沈月月却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嘿嘿,你们就看我的吧。不过,这件事就我们几个知道就好了。”
大家都忙道:“那是自然。”
商议已毕,夜幕业已降临,晚风愈盛,灰白色的缺月挂在郎朗碧空中,点点星辰即将显现出它们璀璨的身影。夕霞残照,天台上众人的身影变得朦胧起来,虽然看不见各自的表情,但一个个都激动万分!
大伙正要下楼,却只听周修常道:“且慢!”
众人回头,都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妥的吗?”
周修常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下楼,太过显眼。蓉蓉和月月先走,两人也别走太近。然后是兰兰,再是语琪,最后是我和大千。”
大伙一想,周修常所言不错,于是依言而行。当下,许蓉蓉和沈月月两个率先下楼。
苏语琪道:“至于那么谨慎么?”
周修常道:“有备无患。现在,我们双方都以为对方是囊中之物,实际上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不过,低调点,不要打草惊蛇嘛。”
苏语琪一想也是。这时,竺兰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下楼了。
苏语琪又道:“那我和兰姐姐一起下楼,也有什么不妥吗?”
周修常道:“有啊,你们俩如果在一起,必然藏不住心事,脸上笑嘻嘻的,万一叫颜宇天看见了,一定寻思,明明刚刚相约时十分不情愿,现在却笑语盈盈,一定有诈!哈哈!”
苏语琪青目一翻:“消遣我!哼哼!”说着,也下楼了。
周修常和郑大千又等了片刻,方才结伴下楼。
郑大千道:“我说老大,你让兰兰老师和语琪分开下楼。怎么我俩不用分开啊?”
周修常道:“我俩分开干什么?谁都知道你成天粘着我,要是分开的话,要么欲盖弥彰,要么人家以为咱俩吵架了,正分道扬镳呢!”
郑大千一拍脑门:“可不是嘛!不错!瞧我这脑袋。”
周修常和郑大千回到教室,正是自习课下课时候,接下来就是晚自习了。学习压力不大的初中部已然放学。估计颜宇天此刻正闲。
事实也的确如此,颜宇天从郭本易的办公室出来后,便一直搜寻着竺兰兰的身影,却很意外的没有找到,他甚至又来到小花园,见小亭处人去亭空,只有秋风呜咽,又旋身回到教学楼,正从楼侧走廊上来,忽然看见从教室卫生间里走出了竺兰兰,心里一喜,又想起老叔叫他“切勿打草惊蛇”的话来,连忙赶紧躲在墙角。所幸竺兰兰似乎并未看见他,而是左张右望了一下,便踱步回到了办公室。
颜宇天看了看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与竺兰兰丝毫不相干,这就是说竺兰兰孤身一人,并未找什么帮手。
“那可不一定。”颜宇天心中反驳自己,“上一次她便给我下了一个套!”
可随即,他又接着想到,“可是上一次,我什么把柄也没有,只能让她胡作非为!这一次,她还敢吗?”他摇摇头,“必然不敢了!老叔说的虽然对,小心一点总没错。但小心过了头,岂不是错过了良机!”
这么想着,嘴角又浮现出微笑,心里十分惬意。“这就去告诉老叔,一切都没什么问题!嘿嘿!”
“老大,还有什么问题么?”郑大千见周修常忽然皱眉,不禁问道。
他俩回到教室里时,苏语琪、沈月月已经落座,虽然余光看到了他们,但刻意去不看他俩。他俩也不去看她们。上一节自习课由于班主任不在,教室里自然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并且喜爱打球的男生们偷溜出去玩耍在先,周修常等出去在后,同学们要么埋头写作业,要么也是各玩各的,是以无人留意他们究竟干嘛去了,对他们回来,也不加理睬。
郑大千和周修常落座后,周修常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皱起眉头,感叹自己好像失算了。
见郑大千问,周修常道:“大千,你刚才听语琪和兰兰说,今晚上是谁和谁相约?”
郑大千有些诧异,道:“谁和谁相约?还用问吗?老大你不会是糊涂了吧?当然是颜宇天和她们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