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冤情到今天彻底翻案,周修常本来应该欣喜,但心里却不知怎么着,猛然泛上来一阵空虚。为了今天,他付出的代价太多,除了客观上的原因外,也有自己性格上的原因。今朝冤情得雪,他才发现,世界上的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复杂难解,很多时候是自己设下了无数心防导致犹疑不定,从而错失了种种改变命运的良机。
“那么,往后的我,还要这么深沉么?”周修常沉下心来反思自己,“不管是沈月月还是我自己,在解决这件事之后,都需要向前看了。而沈月月已经决定向前走了。往后的我,不会在这样苦大仇深了吧?哈哈!有句话不是说什么‘知识改变命运,性格决定命运’么?实际上,金钱可以改变两者。”
琢磨出来这句话,周修常忽然觉得这条真理整整在自己身边徘徊了一辈子,自己竟然始终视而不见!是啊,金钱可以改变性格、改变命运、改变人生……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心道:“周修常啊!此生,尔当有为!”
虽然说,还有韩家在一旁虎视眈眈,但周修常觉得这种事要从长计议,毕竟,韩家在安原市的倒台还在数年之后。此时的自己,当小心在意,增添羽翼。
可是周修常毕竟不是韩双乙肚子里的蛔虫。他想韩双乙性格隐忍,应该不会立刻对他发难,却不知道韩双乙的隐忍是高傲之下的不屑而已,而不是可以容忍有人给他上眼药、在他头上动土。
课间时分,周修常叫来郑大千,道:“去,给韩双乙赔礼道歉!”
周修常这么做是对,也是很讲究的,让郑大千给韩双乙道歉,这一点十分必要。当然,张大千未毕能理解。不过,郑大千理解不理解不重要,反正郑大千长大以后就能理解了。在这个年龄,郑大千正是叛逆和狂傲的时候,让人家给对方道歉,自然郑大千是不乐意的。不管郑大千乐意与否,周修常都会让郑大千道歉,因为这一点十分重要,也可以说,是联系到周修常的后续的十分重要的计划和规划。只不过,现在这样的重要的规划自然还不能讲述给郑大千听,郑大千即使听了,也未毕能理解。周修常也追求郑大千能理解,毕竟以郑大千的能力,他也真的未毕能真的理解周修常的意思。所以,周修常只追求郑大千能听他的话,这就足够了。
“什么玩意?我他妈给他……”郑大千不出所料地喊起来,那神情是一千个不愿意。
周修常道:“都是误会。如今误会解决了,大家应该重归于好。”
说着,周修常向郑大千眨眨眼睛。郑大千似乎懂了,道:“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不就一句对不起嘛!”
说着,郑大千一步三晃地走到正在预习下一堂功课的韩双乙面前,道:“喂,昨天打了你,不好意思啊,对不起。”说完,扭头看着周修常,似乎是在说,这样行了吧?
韩双乙自然听得出这道歉有名无实,当下只“哼”了一声,没去理睬。
郑大千昨天打了高官儿子一个嘴巴后,心中也自惴惴,这时也不多事,径直走回来,道:“你看,我完事了。”
周修常也是无奈,这样说根本毫无用处,说不定还会雪上加霜。只得自己走到韩双乙跟前,道:“韩双乙,我得感谢你,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父亲……”
“我爸出国考察去了!”韩双乙打断道,“再说了,你算什么东西,让我爸这么上心?”
周修常宠辱不惊,道:“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了,看来真没有麻烦你爸爸的必要了。我们同学之间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解决,你说呢?”
韩双乙明知这是激将法,周修常不想让他父亲的势力参与进来,但也立即点头应允:“说得对嘛,本来就不必麻烦他,只是有些事太恶心人了,没办法。”
其实,韩双乙也在暗中寻思:不知道周修常背后有什么大人物,如果他不请出来背后的靠山,那是最好不过。不过这人究竟是谁,还要抓紧弄清楚。
周修常见他答应不拼爹,目的达成,便随口说两句话走了。韩双乙待他转身时,用寒芒般的目光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那目光放仿佛是在说:你以为我们韩家就这点手段么?
这时候,许蓉蓉站在教室门口看了一声:“周修常,班主任请你去办公室。”
这一声叫,倒惹得全班的大多数男同学都羡慕地看着他,能够单独觐见美女班主任,很多人都巴不得呢。
“好,这就去了。”周修常说着,冲郑大千眨眨眼睛就走了教室。
郑大千看着周修常走出去,自言自语道:“我们老大就是牛!不过,竺兰兰他能搞定?”
高二年组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周修常便轻敲两下,推门而进,一扫屋里,只有竺兰兰一个人,于是他心里一动,回手把门关上。
竺兰兰看着他,一双秀丽的双目里有一点尴尬,还有一点尖酸,还有一丝笑意,道:“周修常同学,我找你来是因为……”
周修常忽然猛地吸了几下鼻子,打断竺兰兰的话,道:“咦?好香啊!我记得我们老师办公室里从来没有这么清香过?”
竺兰兰一听,俏脸一沉,道:“你鼻子有问题吧?我可没喷香水!”
周修常笑道:“你没有?不会吧?哦,我懂了。”
“懂什么?”
“都说,美女身上自带一种香气,根本不用喷香水,也是香喷喷的。这便是女人的体香了吧?你说呢,漂亮姐姐?”
竺兰兰脸蛋一红,伸出一根春葱般的玉指指着他,道:“你嚼什么舌头?我告诉你,不许叫我姐姐,要叫我老师!”
周修常故作为难,道:“可是,叫姐姐还是你逼我答应的呢,对吧?不说不行,这样吧,所谓先来后到,我就叫你姐姐老师吧?”
“呸!”竺兰兰娇嗔道,“姐姐老师算什么话,你怎么不叫老师姐姐呢……”说到这儿,竺兰兰知道说多了,立刻住口。
周修常哪能放过,道:“老师姐姐也行啊!这可是你说的,那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哈哈。”
竺兰兰道:“你没正经,亏我那一晚……”刚想说什么,忽然想起那一晚上自己的所作所为,当即住口了,一抬头,只见周修常一脸坏笑。
周修常见她不说了,立刻接着说道:“那一晚也不知道是谁,搂着人家哭,都把人家的衣服哭湿了。然后嘛,又要让人家送回家。最后嘛,人家的衣服都……”
竺兰兰又羞又急,像小女孩那样跺了跺脚,高跟靴踩在地板上“咚咚”直响,道:“别再说啦!我不听!讨厌!”
周修常心里暗笑不已,心想别看她当上了老师,也不过是一个大孩子罢了。
是啊,谁从一出生开始就是能当老师呢?其实,老师也不过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而已。尤其像竺兰兰这样的年轻小老师,说到底,其实还是做学生的年纪而已,却已经要去工作当老师了。不过在心态上,可能还是一个小孩子。尤其是一个小女孩。周修常这么想绝对没错的。
周修常道:“我不过就是说出事实的真相而已。而且,我不过是要提醒你,我的衣服呢?”
竺兰兰红着脸道:“我忘带了。”
周修常听了,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好像遇到了什么世界难题一样。竺兰兰见了,不禁有些好奇,问道:“怎么了?”
周修常先不答,只是故意自言自语:“不太好,不太妙……”
竺兰兰瞪大了迷人的双眼:“什么不太好,不太妙?怎么了?”
周修常道:“我好像不经意间,看透了事件的真相……”
“你别卖关子了,快说!”竺兰兰果然是个急性子。
周修常笑嘻嘻地,摇头晃脑做出高谈阔论的姿态,道:“你刚才说你忘了把我的外套带回来是不是?那你知道不知道西方有一位大学者,是心理学的奠基人,叫弗洛伊德?”
竺兰兰点点头,她在师范大学上学时自然修过心理学,必然知道的,便问:“知道的,他怎么了?”
周修常故作深沉了,道:“在下不才,读过他的《梦的解析》。”
“哇?”竺兰兰不禁讶然,一个高中生,把一本枯燥乏味、六七百页的心理学学术著作读完了?
不想,周修常接着说:“然后,又把他的《精神分析引论》读了一遍。”
竺兰兰更加惊讶,道:“怎么?你要去考心理学专业么?”
“不不不,”周修常摆摆手,做出论道者的表情,“只是闲着没事,读着玩玩罢了。”
竺兰兰原本心高气傲,此时见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立刻心里气得不打一处来:“哼!我不信!再说了,和我不带你的外套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