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旧地重游
    十一月中旬的某个清晨,古惑伦和Vicky的婚礼如期举行,东英上下一又是团喜气。
    林舒雯作为她的好闺蜜兼「娘家人」,肩负起了带头考验新郎的责任。
    古惑伦穿着一身枣红色中式新郎礼服,捧着玫瑰花束和众人挤在新娘的门外,对房间里传来的各种刁钻问题一一回答。
    最后在红包几乎塞满了门缝之后,林舒雯才扶着穿戴繁复华丽的Vicky从房间里慢慢走出来,古惑伦笑容满面的看着面前穿着喜庆龙凤褂袍的新娘,表情动容。
    “阿伦,你以后要是敢欺负薇薇,我饶不了你。”
    林舒雯表情略严肃的说出这句话,将Vicky的手慎重的交给了古惑伦。去年她结婚时,Vicky也跟陈天雄说过类似的话。
    “放心吧,阿嫂,一向只有她欺负我的份。”
    古惑伦笑着回应,紧紧牵住Vicky的手,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引得簇拥在周围的众人兴高采烈的起哄。
    乌鸦走到林舒雯身旁,亲昵的揽住她的腰,两人相视一笑。
    喜宴散后已经是夜里十点,林舒雯今天兴致很好,喝了不少酒,还一直拉着Vicky不松手,喋喋不休的聊个不停,乌鸦好不容易把她弄上车,一路开回浅水湾方向。
    明明她说过要备孕不喝酒的,今天还是喝了不少,乌鸦无奈,他都戒烟了一段时间,现在也是滴酒不沾,可偏偏林舒雯却任性的像个小孩子,答应了他只喝一杯,却接连喝了大半瓶洋酒。
    两人前几周一起去医院做了孕前检查,双方身体都很健康,现在也只能静待缘分慢慢降临。
    乌鸦时不时还会想起两年前,她在那艘小渔船上鲜血淋漓的样子,还是觉得后怕。
    她跟自己说过当时做的梦,那个小生命很可能是个男宝宝。
    但乌鸦并不在意是男是女,他更在意的是,以自己的性格能不能当好一个爸爸,在意她若是怀孕了,生产时会不会有危险…他真的很害怕,会再次失去她。
    第二天中午,阳光照射进房间,林舒雯扶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发现乌鸦没有在身边。
    她起身慢慢出卧室,听到不远处儿童房内一阵锤子敲打木头的声音,好奇的走进去,就看到乌鸦正在房间内组装一个白色的木质婴儿床,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陈天雄,哪来的婴儿床?”
    林舒雯走到他身边,看到他一个大块头在摆弄一张小小的床,这种奇妙的反差感她觉得很新奇。
    “之前在商场看中的,早上刚送到。”
    乌鸦说罢,又将木质围栏扣紧,试了试稳定性,觉得很满意,用毛巾擦了擦手。
    “BB都还没有,你怎么这么着急啊…大佬?”
    她上前用双手环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刚洗过澡的清新皂味,觉得很喜欢。
    “我听你大哥说,BB用的东西要提前准备,这种东西多少有点味道,先装起来散散咯。”
    乌鸦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头,他觉得林舒雯都还是个小孩子。
    “是吗?我觉得怀了再准备也不迟啊,知道是男生还是女生才好买东西呀。”
    林舒雯抬头看向他,自己虽说已经做好了怀孕的准备,却搞不懂具体流程。
    “那我下个月就让你怀上。”
    乌鸦一把把她抱离地面,把头埋在她胸前亲吻。
    “别太自信啊大佬,你之前射进去好几次不是都没中吗?”
    她笑着,故意刺激他,接着就被乌鸦面无表情的横抱起来,往卧室走。
    “陈天雄,你都三十七岁了…现在是不是开始走下坡路啦?”
    林舒雯被他丢在床上,嘴里依旧是对男性尊严的羞辱,乌鸦眼色一沉,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你也快三十了,你以为你还年轻啊?老女人。”
    乌鸦说完这句话,林舒雯瞬间气的掐他的腰,她从二十五岁以后,就很讨厌听到三十这个字眼,他还说自己是老女人?这男人简直是在故意踩雷激怒她。
    “再老也比你年轻七岁!你这个老男人!”
    林舒雯在他胸口捶打,脸都气红了,乌鸦伸手压住她的腕举过头顶,低头在她腰间和腋下吸咬,弄得她痒的忍不住笑出声,不停跟他求饶。
    “下个月,和我一起去荷兰。”
    乌鸦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语气很温柔。
    “去干什么呀?”
    林舒雯伸手摸他下巴的胡渣,表情笑盈盈的很可爱。
    “有点事要处理,顺便带你玩一趟。”
    最近好像听说当时枪杀了笑面虎的那个男人被找到了,但这种事需要他亲自去一趟吗?
    林舒雯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想起来两人确实很久没有出去玩了。
    港岛地下世界依旧是由东英掌控主权,为了平衡势力,乌鸦有意拓展了三联帮在香港的范围,又悄悄扶持着其他背靠东英的大小社团,他不想让东英长期处在风口浪尖上,行事也变得极为低调。
    现在的洪兴俨然已经不成气候,葵青也在雷耀扬的谋划下被顺利收入囊中,自从车宝山死后,蒋天养需要长期靠药物维持身体状态,一直呆在泰国没有回香港。最大的威胁已死,乌鸦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
    十二月中旬,一行人启程去了荷兰阿姆斯特丹。
    早上十点,刚出史基浦机场航站楼,一股浓浓寒意袭来,灰白的天空飘着小雪。
    乌鸦揽住林舒雯的肩膀往自己怀里靠,四海和何勇跟在后面,还有四个来接应的细佬帮忙拿着行李。
    几人坐上车,车内强劲的空调暖气终于让林舒雯觉得舒服了一点。
    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雪花,她有些出神,香港是个四季如春的城市,从纽约毕业后,很久没见过雪了。
    阿姆斯特丹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是乌鸦呆过好几年的地方。
    沿途的风景很美,很少看到高耸林立的混凝土建筑,都是错落有致的传统三角屋脊,外墙颜色鲜明,很像童话书里的房子。但是每个建筑的窗户都很大,可是门却很小,她觉得很新奇,乌鸦笑着解释说,在荷兰,门越大,交的税就越多。
    大概过了半小时,一行人到达了下榻的酒店,酒店位于唐人街附近,规模在当地算是比较大的,由东英负责看顾。
    东英在阿姆斯特丹的堂口,经营着各种大大小小的赌场、酒吧、酒店以及色情场所,笑面虎死后,现在主要由横眉接手管理。
    两人进入套房内,暖气很足,窗外可以看到一排排教堂式建筑的过磅房,还有不远处运河上来往漂流的船只。
    “还冷吗?”
    乌鸦走到她身前,拉起她还有些微凉的手指在自己唇边呵气。
    林舒雯笑着摇摇头,替他整理了一下黑色羊绒衫的衣领。
    “我让阿勇陪着你,我现在去堂口一趟,晚点一起吃饭。”
    说罢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又穿上一件呢绒大衣,匆匆走出酒店。
    窗外的雪逐渐停了,天色还早,林舒雯给阿勇打了电话,让他陪自己在附近走走。
    十月份时,荷兰已经进入冬季,受大西洋暖流影响,这里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基本上算是冬暖夏凉,今天却难得的下了一场小雪。
    雪刚停,太阳渐渐从云层后冒头,唐人街的石板路面还有些湿滑,林舒雯踩着棕色的高跟长筒靴小心翼翼的走着,何勇跟在她身旁,两人有说有笑。
    走到海城大酒楼附近的桥头,何勇突然停下了脚步,这里依旧没什么太大变化,但是是当年蒋天生被笑面虎击毙的地方,也是乌鸦追杀陈浩南的地方。
    “怎么了?”
    林舒雯好奇的看向脸色略显凝重的何勇。
    “没什么,阿嫂。”
    何勇笑了一下,又继续跟她说些其他在荷兰发生的趣事。
    其实林舒雯心里知道蒋天生不是乌鸦杀的,火石洲一战后,她问过骆驼,骆驼也如实相告。
    林舒雯有时觉得自己很自私,也很贪心。
    她不想追究这些前尘往事,江湖恩怨从来都是因果循环,永远没有尽头。
    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未知的磨难在等待,但既然选择了他,她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也不会后悔。
    一小时前,乌鸦已经让横眉处理掉了杀死笑面虎的那个男人,他确实是在车宝山谋划下安排的人,现在,所有的事都已经告一段落,新的未知旅程还在前方等待。
    如今,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他想要守护和追求的,只有那个让他日夜挂怀的女人。
    晚饭后回到套房内,两人又在床上云雨一番。
    林舒雯倚靠在乌鸦坚实的臂膀里,听他说一些当时和骆驼、笑面虎三人跑路在荷兰发生的故事,过程惊心动魄却又不失趣味,说到一些好笑的事情,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就像个调皮的大男孩,这里仿佛是他的第二故乡。
    第二天中午,乌鸦带着林舒雯来到堂口,见过了一些华人帮的叔伯长辈后,又穿过两个街区,去到附近的一栋红砖堆砌起来的荷式建筑。
    乌鸦带着她走上五楼顶楼,进入一间单人公寓。
    今天天气晴朗,和煦的阳光透过斜屋面上突出的老虎窗洒进房间内。
    林舒雯走进去,高跟鞋踩在有些陈旧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她环视着房间内的一切陈列,不大不小的屋子,瘦瘦高高的落地窗被卡其色窗帘遮挡住一小半。
    一个小厨房,一间浴室,一张单人床,一台旧电视机,一个拳击沙袋,沙发旁的木质柜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奖杯和拳击金腰带,零星的健身器材被放置在地板上,收拾的很整洁。
    乌鸦轻轻关上房门,从后面抱住了身前的女人。
    “这里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想带你来看看。”
    想起许多年前住在这里时,他还是东星社的一个打手,当时骆驼在元朗因为地盘争斗,徒手打死了对方的大佬。
    事发后,他便带着乌鸦和笑面虎跑路到荷兰,投靠了当地的华人帮,之后又慢慢发展出了东星在这里的堂口。
    当时乌鸦也不过二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满心都是拼杀和争夺。
    他靠着拳头在阿姆斯特丹唐人街打出一片天地,短短几年内就扩张了东星在当地的势力范围。
    也就是从荷兰回到香港后,他得到了东星下山虎的称号,迅速升任堂主之位。
    时隔几年后,再回到这里时,却是为了杀掉洪兴的龙头和二把手,以及,躲避一个自己想爱却不敢再继续爱上的女人。
    想着这些往事,乌鸦只觉得时光流逝得太快,唯一庆幸的,是她依然在自己身边。
    他一把抱起她走到床边坐下,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
    林舒雯从他手里接过那张照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然后不自觉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