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艺总嫌弃他不会说好听的话。
林艺对上陆川桓的眼睛,他的神情安静,见林艺没有别的话要说,他就说了一句。
那我们回去了。
林艺在陆川桓转身的那一刻,才有迟来的大梦初醒的感觉。
爸爸,妈妈说她有认识人是什么意思?桐桐坐在后座,手指绞着自己的衣服。
陆川桓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他说:如果妈妈找到新的喜欢的人,桐桐愿意接受他吗?
桐桐有很长时间的安静。
陆川桓把车靠边停下,然后转过头看桐桐。
爸爸,我知道不应该,可我想到妈妈会喜欢别的人,我就不开心。桐桐低着头,说得很轻。
陆川桓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坐到桐桐身边,很认真地说:你可以不开心的。
桐桐抱住了陆川桓的脖子:那爸爸会不开心吗?
陆川桓觉得自己是最残忍也最没用的父亲,他很诚实地回答:不会。
没有一点犹豫。
爸爸,我不太明白。桐桐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而且我也会有点害怕,班里的小朋友说他的爸爸妈妈分开之后,妈妈就不来看他了。
不管怎么样,爸爸会一直在的。陆川桓顺着桐桐的脊背,他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过。
那妈妈呢?桐桐抬头看他。
小孩的眼睛总是比大人的看起来更炽热,也明亮,能一直看进人心。
陆川桓在这一刻痛恨自己,但他还是选择了诚实:爸爸不知道。
桐桐放开了她,有些赌气地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大人。
陆川桓很慢地摸了摸她的头:桐桐现在不用懂的。
桐桐扭头看窗外。
桐桐只要知道大家都很爱你就好了,以后也会有很多人爱你。陆川桓很轻地碰了一下桐桐的肩膀,神情很温柔,但眼睛很悲伤。
桐桐转过脸,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陆川桓,她的声音小小的,但比什么都有力量:爸爸,我也爱你。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桐桐坐在客厅做她的折纸作业,陆川桓在厨房洗碗,夏杨从冰箱里摸出一袋酸奶叼在嘴里,绕到陆川桓旁边,低声说:你俩今天怎么吃的这么少?吃腻我的手艺啦?
陆川桓知道夏杨是好心在开玩笑,他本来是想说没什么事情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跟夏杨逞强,所以他说了实话:林艺可能谈恋爱了。
这话说起来别扭,听起来也别扭,但陆川桓显得很平常。
桐桐也知道了?夏杨问。
陆川桓点点头。
陆哥,晚上要不要喝点酒?夏杨压低了声音,等桐桐睡了,正好我想吃掌中宝了,一会你哄桐桐睡觉,我下去买,我们聊聊。
见陆川桓没有马上回答,夏杨就拉了拉他的袖子,又是卖乖又是撒娇:求求你啦,陆哥,我真的好想吃香辣掌中宝下酒。
陆川桓知道他是在替自己找理由,夏杨这人真挚,所以陆川桓也接受了这份好意,他说:好啊,那一会一起喝一点。
夏杨除了买了一盒掌中宝,还买了半盒鱿鱼,素菜买了藕丁和海带。
夏杨把东西在餐桌上摆好,托着腮,看着陆川桓从房间里出来。等陆川桓走到对面坐下,他就压低了声音,很做作地说:偷吃可别让桐桐知道。
陆川桓觉得他可爱,很配合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啤酒也是夏杨买的,果味的,蜜桃味买的最多,倒在杯子里就能闻到甜的桃子味道。
回家真好。夏杨插了一个掌中宝扔进嘴巴,在纽约什么也没得吃,东西又好贵。
这家店的凉菜做得极好,鲜香入味,虽然看着油汪汪的,但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腻。夏杨喜欢脆脆的东西,掌中宝的脆骨让他很快乐,又有肉可嚼,这让人在吃的体验方面不会觉得太过寡淡。
陆川桓用筷子夹藕丁吃,这家店的藕的用料好,爽脆且鲜甜,在咀嚼的过程中,属于藕的香气弥漫开来,清爽得很。陆川桓就讲了今天下午在车上的事情。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那么说?陆川桓叹了口气,有些烦恼。
我觉得你做得没错啊。夏杨给他倒酒,陆哥,你别对自己太苛刻了,桐桐是你女儿,你很了解她,你知道她不需要你来粉饰太平的,她是个很懂事又聪明的孩子啊。
陆川桓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酒。
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我宁愿我爸妈在最一开始就对我坦诚,而不是为了我还要在一起演戏。夏杨语气轻松,他如今已经对这件事淡然,所以干脆拿出来类比了一下,你也不用替林艺下什么承诺来哄桐桐,毕竟人是会变的,哪里来的什么至死不渝?
我发现你的感情观很悲观诶。陆川桓静静地看他。
我只是比较理性而已。夏杨漫不经心地戳碗里的掌中宝,无数个例子已经告诉我了,婚姻是责任,不是爱情,所以人类总要走向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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