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明武到底是锦衣卫内部人员,只看这赏钱的数量,就猜出了一二三来。包明威平日最是个会算账的,可这会儿他却顾不得那些银子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小旗的衣裳和腰牌,越看眼睛就越亮,不等包三儿回答老大的问题,扯着包三儿就问:
“我记得,小旗好像是从七品?”
“对,从七品。”
包三儿没回头,包明武听着声下意识的就答了,只是答完之后,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从七品?”
娘唉,他拐着弯的闹腾了半年,才不过是从九品,自家老三一个转头居然就是从七品了?这官升的的,怎么,怎么就这么让人心里憋屈了。合着他这半年忙得还不如他做个好东西?
作为大哥,一下子让自家隔房的弟弟超越了,包明武心里那一瞬间的酸涩滋味真真是不好受。这官服,这牌子,就像是个大巴掌,打的他脸上生疼生疼的。
前几日他还对自家媳妇说,自己终于又撑起了家里官宦人家的门楣,说以后自己要怎么这么护着自家兄弟们,这一刻……
“老三是从七品了啊,比大哥强。”
心下虽然酸的难受,可自家多了一个官,从家族的角度去说到底是好事儿,有了这个名头,哪怕自家老三这官当得,许是连个手下都没有,可家里的门槛却上来了,以后家里孩子出门也能被高看一眼,这样的好处,他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包三儿被这大雷打的一直有些晕,到了这会儿都在堂屋坐下了,看着两个哥哥算账的算账,看衣裳的看衣裳,嫂子们操持起饭菜来满脸发红,眼神带着羡慕,他才多少回了点神,刚想说点什么,却不想一下就听到了这个,他一个激灵,终于彻底的反应过来了,忙不跌的一把拉住了自家大哥的休息,一脸茫然的说到:
“大哥,这真的是给我的?我真做官了?”
瞧着自家老三到这会儿才有点回神,包明武不禁就笑了起来,这一笑,刚才那点子酸涩倒是压下去了大半,伸手拍了拍包三儿的肩膀,笑着说到:
“对,就是给你的,你是官了,从七品的官了。”
“我,我就是个金银匠,还能当官?老天爷爷,这些人,拿着我给的东西到底干什么了?莫不是将人家金库都给缴了?不然能这样?”
他这么一说,别说是那两个哥哥了,就是两个嫂子都有些忍不住了,凑过来说到:
“这不得问你嘛,你到底给做什么了?怎么一下子又给官又给银子的。”
做什么了?那必定是那个飞针的事儿,可这事儿他不能说啊,所以只能竖着手指往嘴唇上那么一摆,然后摊手说到:
“上头不让说。”
“若是那样,这官来的,怕是有让你闭嘴的意思了。”
一听事关机密,包明武剩下的那点酸涩也跟着没了,凡事要保密的事儿,一个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即使他们是锦衣卫,该灭口的时候,上头也不会多犹疑。所以这么算,这官好像也能算是老三拿命换来的?若是如此,比他高那还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到底他干的活儿可没这危险。
“这年过的,老三,你这是双喜临门了呀,看看,又是大笔的银子,又是官位的,明年怕是要红火起来喽。”
哦,对,还有银子,说到这个,包三儿将桌子上包明武已经算好的钱拢了拢,冲着边上高兴的开始抹泪的老韩头说到:
“开了年,咱们就去买地,加上这些,咱们能直接买100亩了,有了这些,再加上咱们家原本的五十亩,以后别说是自家吃了,就是食铺里采买粮食,怕是也够用小半年了。”
“若是风调雨顺的,怕是还能多混些日子。三爷,咱们家,咱们家这是起来了呀。”
老韩头本来眼泪已经有些止住了,让包三儿这么一说,又有了泛滥的迹象,吓得包三儿赶忙转移话题,生怕一个不好,家里就让水给淹了,大冬天的,真这样这日子可怎么过?
“过了年,初五的时候老韩叔,得给财神多供些贡品,多谢他照顾。看看咱们这小半年的,银子来的可真是够利索的。”
财神?哦,对,是该多拜拜,他们家从院子都被卖出去一角到如今田地能一下翻上两翻,这速度,都快赶上神机营的窜天猴了,可不就得多拜拜嘛。
“三爷说的是,这事儿绝对不能大意了。”
一句拜财神就让老韩头立马止了泪,包明武几个看的暗暗的发笑,包明武更是对着包三儿竖起了拇指,这忽悠人的本事,真不像是他们老包家出的脑子。
不过今儿这喜事儿还不只是这两样,这边一家子人刚缓和了心情,乐呵呵的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哄着孩子们一起吃起年夜饭,那头在外头看大门的小七就领了个人进来。
“七哥?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大年下不在家吃团圆饭,跑来串门,难不成是有什么事儿?
包三儿一见着来人就站起了身,边上包明武也脸色板正起来,脑子过了一下今年在南镇抚司值守的名单,哦,这家伙今年正好轮到值守啊!若是如此,那怕是来混年夜饭的。
“怎么,你们值守的地方没做好吃的?要不和咱们一起?”
罗七进来一见这满屋子的人,心下就有些后悔,原以为就包三儿一家子呢,不想竟然是三家,来的唐突了。不过他和包明武也算是同僚,相熟的很,这所谓的唐突尴尬不过是一瞬,就能抹把脸,厚脸皮蹭上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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