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点点头:“阳尘兄,请。”
一行人朝内院行去,叶音抱着顾朗沉默地跟在顾澈身后。
期间闲聊不过只言片语,哪有之前青阳尘接待顾澈的热闹氛围。
踩过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穿过林荫,进入垂花门后,前方隐隐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
青阳尘加快脚步,众人眼前的视野陡然放大,草木茂盛,百花齐放,岸边垂柳在水面映出倒影,微风拂过,婀娜多姿。
翠绿的池水中,五彩斑斓的鱼儿游来游去。一叶扁舟横立其上,整个画面顿时趣意横生。
走的近了,叶音瞧见园中水榭里,三名十七、八的男子正在对酌。
青阳尘嗔道:“你们真是半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阿尘来了。”三人中最年长的魏长风笑盈盈招手。
他上前相迎,对顾澈点了点头,然后去逗叶音怀里的顾朗。
倒是后面跟来的两人不太自在,主动跟周同打招呼:“一段时日不见,周兄越发神采奕奕了。”
“二位亦然。”周同斜了一眼魏长风,遮住眼中怨毒,皮笑肉不笑道:“今日叨扰,实乃是在下久仰阳尘兄风采,十分倾慕,遂厚着脸皮不请自来。”
他偏头看向青阳尘,“阳尘兄不会介意吧。”
青阳尘一张俊脸僵硬抽动,梗了片刻才道:“当然。”
说话间,一行人皆进了水榭,仆人陆续呈上凉食。
有类似冰淇淋的冰酥酪,蜜沙,杏露,荔枝饮,桃蜜,梨浆等等,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当然最夺目的还是石桌中的冰酥酪,它是用牛羊奶,蜂蜜,时令水果加冰块制成。
冰块的凉度削弱了奶制品的腥腻,配着水果蜂蜜的芳香,有种云朵般包裹的柔软口感。
青阳尘扶着广袖,取了一碗冰酥酪递给顾朗:“这么热的天,也难为朗哥儿跑一趟,快解解暑。”
“阳尘兄此言有理。”周同也取了一碗冰酥酪递至顾澈面前,“顾兄亦辛苦了。”
顾澈不接:“谢过周公子好意,在□□弱,受不住凉。”
青阳尘打圆场,“是啊,顾兄鲜少吃凉食。”
周同看看青阳尘,又看看顾澈:“原来如此,真可惜。”手中一松,上好的冰酪落地,砸了个粉碎。
周同假惺惺道:“抱歉,失手了。”
魏长风怒目,“周同你不要太过分。”
“什么?”周同明知故问:“我做了什么?”
顾澈:“没什么。”
下人小心翼翼收拾狼藉,随后忙不迭退下。
水榭中气氛凝滞,青阳尘努力活跃气氛。顾澈靠坐在飞来椅上,瞥了眼跟过来的周同,看向水面:“那是什么?”
周同疑惑,跟着往水里看。水中碧色,青草摇曳,一尾游鱼悠然穿过。
什么也没有啊。
“咦?”顾澈惊疑不定,甚至站起来探着身子看。
周同一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伸长脖子往水里望。
还是什么都没有。
周同不死心,颠起脚尖准备看的再清楚一些,身子陡然一轻,随后天旋地转。
“噗通”一声,周同落水了。
青阳尘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后忙道:“来人,周公子落水了,快救人。”
盛夏的池水不凉,但池中水草茂盛,周同被救上来后,脑门上还顶了一缕,十分滑稽。
他双眼通红:“顾澈,你暗算我。”
顾澈神情漠然:“周公子一介男子,吾执笔翻页之力,如何动你。”
魏长风附和:“顾兄说的是,京中谁人不知顾兄体弱,一年四季畏暑畏寒,我知周公子落水失了面子,可你也不能这般污人清白啊。”
魏长风“唰”地打开折扇,扇了扇:“光天化日,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说是吧周公子。”
周同被一通抢白,脸色青红不一。
青阳尘干咳一声,道:“周兄,你真的误会顾兄了,他真的没推你,也没踹你。是你自己不慎落水。”
叶音低下头,眉眼微弯。
顾朗附到她耳边,小声道:“小鸟,你在笑什么。”
叶音:“没什么。”
其他人没留意,叶音看见了,顾澈起身时在周同身前半步,不动声色的将一只脚伸到了周同双脚前面,一般人脚尖踢到东西时,都会不慎摔跟头。更别说当时周同被忽悠着往水里瞧,身子已经前倾了。
但周同不在行进中,没有惯性,想让他摔进水里,就得补上那道“惯性”。
比如,脚前受到冲力。
方寸之地要做到如此,下盘没点硬功夫可不能够。
看来小主家也有很多小秘密。
经众人一通信誓旦旦的保证,周同也懵了。
难道真是他自己不小心踹到什么才摔了,当时好像是感觉到脚前有硬物。
青阳尘吩咐人带周同去厢房换衣物。
没了他,水榭的气氛逐渐轻松。
魏长风一甩袍袖,单手端着一碗杏露靠坐在飞来椅上,愉悦极了。
一碗杏露见底,他诗兴大发当即作诗一首,不过须臾竟又谱了曲,歌声婉转起伏,大气悠扬。
青阳尘不落下风,唱到兴起处,还摆了几个手式,赢来一片叫好。你方歇罢我方来,水榭里热闹极了。
叶音和顾朗坐在角落里,小孩儿听不懂那些诗啊词的,他有新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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