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了,只要发现上报上去,发现属实,赏金都是按黄金算的,想想真是一大笔钱。”
“那有人找到了吗?”少年问道。
“哪能呀,之前还有可能,现在估计就悬了。”
路人左右张望了一番,看到没有人注意他们这里,才继续放心大胆地说道,“不过小兄弟,你这是问对人了,我听我某个亲戚说,他那边消息灵通,已经知道那燕羽太子被人保护出城了,听说在西边那几处有过踪迹。”
“所以你看,这几天城里的守卫都松了一些,就是因为人都被派去外面了。”
“不是还有一个公主吗?”
“公主罢了,说到底就是一个女人,身边没什么人,如果和那个太子在一起说不定还不能活,要是一个人,估计就算真逃出去了,也活不久,怕是没几天就能饿死在外面,毕竟外面这世道也不算安宁。”
“唉,原以为我们这种老百姓已经够苦了,没想到皇室中人的生活也是这么世事无常。”少年似是感叹。
“谁说不是呢。”
路人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不过还好,比起北苍那边的人,如今也不过是燕羽变成了永康,对上面的人影响大,我们这群下面人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影响。”
“想那么多干什么……哎哟,说着说着差点忘记了,我家那婆娘还等着我去接娃子呢。”
“那小兄弟我先走了。”
“欸,多谢这位大哥了。”
像是根本没有在意的一个小插曲,少年又看了几眼城墙上的告示后就转身离开了。
脸上带着一丝憨厚的少年,在路过街道的时候买了一个饼,把手中的铜钱递给小贩,两只手满足地拿着烫呼呼的饼子快速地咬了一大口,
他慢悠悠地走进巷子里,熟门熟路地推开一扇大门走进去。
然后是落锁的声音。
远远隔着一扇门,还能够听到里面少年欢快地和他叔叔打招呼的声音。
就像一个真的普通老百姓一样。
平凡而又无忧。
而若有人推开门,就会发现门里面的确不止一人,但两人脸上都没有一丝温情。
晏陵有些头痛,索性转身走进了屋内。
今天他本不打算来的,按照正常的想法,他们之间见面的次数应该越少越好,甚至自那一天之后就不应该再见面。
把人救出来已经算是他仁至义尽了。
而今天就是晏陵计划中的最后一次见面。
圣京的确很繁华,但在晏陵眼中圣京代表的麻烦也多,所以在他的诱劝之下,他打算带着晏家人早点远离这个多事之地。
所以今天来也算是一场告别。
他做事还是有始有终的,为避免他一声不响走了,对方找不到人直接往他现在的居所探寻从而引来麻烦,所以就直接来了。
没想到自己先遇上了一个人去楼空的场面。
啊,真是惊喜!
装扮成少年样子的曾姝跟在晏陵身后走了进来。
“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那些人抓回去了。”晏陵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看着曾姝。
忽然有些后悔了,他为什么想不开给自己找这么一个麻烦在身边。
报答的方式也不是没有,只要他稍微去晚点,把对方的尸体厚礼安葬也不是不行。
反正没人知道。
最多再给她念段往生经,耗费点精力,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
晏陵觉得自己应该要生气一下,即使他的内心其实还算平静?
可他还没有说话,另一边却先发制人了。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委屈愤怒的不应该是他这个倒霉的好心人吗?
“你是不是也是和他们一样想的?”曾姝抬头,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像只红眼睛小兔子,看着能唬人,实则到处是破绽。
“什么?”就算是晏陵也有点没跟上曾姝的思路。
“燕羽没有了,是不是对你们来说,燕羽没了也就没了?”
曾姝的背脊有些颤抖,她不住地深呼吸,“当初我父皇在的时候,虽然他的确做了很多错事,但是他同样也是很爱重燕羽的子民。”
“北苍人性情残暴,父皇为了不让周边的国民受到侵害,力排众议选择了派出军队抗击北苍,这么多年来,国库的大部头全部耗在战场那边,就是为了保证燕羽内部的安宁。”
“凭什么……外面的那些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我父皇他们死了也就死了。”
“燕羽,它并不只是我们曾家人的国。”
“它不应该也是——燕羽人共同的国吗?”
晏陵的眼中,稚嫩的少女忽然朝他问出了这么一个单纯到可笑的问题,似乎她真的无法理解。
为什么呢?
有可能燕羽只是他们的国,一个有型的房子。
而在你心里,却是一个无形的家。
房子重修装修了?
没关系,只要还能住就行。
他想要回答,可是他知道他的回答并不会让她满意。
于是他说——
“我准备离开这里了,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可以和我一起离开这里,或许过些年你自己就会慢慢明白。”
……
也或许——会选择放弃追寻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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