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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燕云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门外吼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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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西凉把衣服一样一样的往皮箱里放,先放大件,然后再把小件见缝插针的往边边角角里塞。傅燕云这回没有拿着绷带对葛秀夫大缠特缠,只用纱布蒙了他左肩的伤口,四周用医用胶布粘了住。葛秀夫一边穿衬衫,一边问他:“这就完了?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能够敷衍你,已经算是我涵养惊人了。”
    “那你带着西凉这么一走,这个家就扔给我了?”
    “是的,但是房屋在你手里若有任何损坏,都要让你赔偿。”
    “万一我死了……”
    “那也无妨,我已经为这幢房子买了保险。就算你和房子一起被叶烈真用炮轰了,我都不怕。”
    然后他指了指立柜:“里面的衣服全归你穿,我不要了。”
    葛秀夫一边提裤子,一边问他:“你真走啊?”
    “难道是我在吓唬你?”
    “我还当我们日久生情,你会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
    “就算是日久生情,凭你这左一场右一场的作死,我们的感情现在也该破裂了。”他弯腰拎起身旁的皮箱,对着葛秀夫轻轻巧巧的一点头:“离婚了,拜拜了。”
    然后他转身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喊弟弟,让弟弟把雨衣和雨伞都拿出来。可他随即就发现傅西凉一动不动的停在了楼梯中段,听闻他下来了,傅西凉一抬手臂,做了个阻拦的手势。而他向下望去,就见大门旁的窗户外人影幢幢。
    下一秒,大门轰然一声,被人从外撞了开。
    在数名黑衣护卫的簇拥下,一名西装男子拄着一支黑漆金箍手杖,走了进来。
    他的姿态奇异,整个上半身都是臃肿僵直的,无法挺胸也无法弯腰,只能凭着手杖保持平衡。抬头翻着眼睛望向楼梯,他的目光类似鹰隼,同时又因为呼吸困难,憋得面孔紫胀。
    他不认识楼梯上的两个人,傅燕云却是在大惊之下,发出了声音:“你?”
    叶烈真立刻盯住了他。
    第十三章 :同情心
    傅西凉不认识楼下这些人,但见对方杀气凛凛、来者不善,而且那种杀气似曾相识,他先前在葛秀夫身边见识过不止一次。
    他想这一定就是葛秀夫所捅出来的那个“天大的娄子”了。可顺着下方那人的目光回头望去,他又发现那人正在直盯着燕云,而燕云一言不发的回望过去,也不动,也不问。
    就在这时,因着方才那轰然一声门响,葛秀夫也快步走了下来。
    停在二楼拐角处,他对着下方情景先是怔了怔,随后却是一笑:“叶大帅,有效率。我还以为我得先去问候你呢,没想到你先找过来了,这让我多不敢当?”
    叶烈真依旧微微弓着腰。移动目光望向葛秀夫,他点了点头:“葛三,人人都说你邪,我不信。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你他妈是真的邪。”
    然后他艰难的转身,伸手从旁边黑衣护卫的腰间拔出手枪,对着葛秀夫就扣动了扳机。
    手枪枪管安装了消音器,这一枪并没有打出惊天动地的动静。葛秀夫早在他转身之时便已有了不妙的预感,此刻纵身向旁一跃、躲避开来。而楼梯中段的傅燕云下意识的一歪头,子弹射中楼梯扶手,破碎木屑擦着傅燕云的面颊飞过,落到了傅西凉的头上。
    傅西凉是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可这时无论是惊呼还是躲避都已经没必要了,所以他保持着笔直的站姿,只抬手从头上摘下了那片木屑。手里捏着那片木屑,他被忽然迈步下楼的傅燕云挤得一晃。
    傅燕云一边走,一边抬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叶大帅,你别——我知道你——但是稍安勿躁——”
    他也不知道怎么措辞才合适,当着这许多人,真相是一点也不能触及的,可浮皮潦草的安慰又太无力。他也畏惧着叶烈真,但在畏惧之上,他对他更有同情,甚至是想要帮他、却又使不上力。
    叶烈真拎着手枪,再次转向了傅燕云。从第一眼看见这个人开始,他就发现这人的眼神不对,这人眼里有话,而且都是怜悯和焦虑的话。
    若说他和葛三是一伙的,这个眼神不对;若说他和葛三不是一伙的,可他显然又是个知情人。
    傅燕云迎着对方那冷硬的目光,下楼之后站了住:“叶大帅,你的那个问题是能够解决的,但在解决之前,请你们双方务必冷静下来。冲动无济于事,尤其这里是租界,你们如果大动干戈,除了把事情闹大之外,双方都不会有任何好处。其中还要数大帅你更为吃亏,你想和葛秀夫赛着丢脸吗?葛秀夫一定是无所畏惧的,他最不怕的就是丢脸,你跟他比这个,你能比得过他吗?”
    叶烈真问道:“你是谁?”
    “敝姓傅,傅燕云,这里是我的家。”
    “你和葛三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他会住到你家里来?”
    傅燕云忽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拎着一只皮箱,便向叶烈真将皮箱一提:“实不相瞒,我是个开侦探所的,我们在同一幢楼里办公,他的报社在楼上,我的侦探所在楼下,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也正是因为他受人追杀、投奔到了我这里,我怕受他的连累,这才刚刚收拾了行李,要和我弟弟一起出趟远门,躲个清静。请叶大帅不要疑心我和他有多深的交情,更不要以为我是他的说客,只不过现在你们全都聚到了我的家里,我为了自保,所以希望可以从中斡旋,既保全他的性命,又解决大帅你的问题。他活着,你好了,你们双双的走出我这个家门,这就算是我大功告成。从此你们再有什么复杂的纠葛,再怎么斗怎么杀,便都与我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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