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扑过去撩起薛如玉的长袍,伸手就要扯他的裤子,旁边的跟班、奸夫、侦探全都一动不动,一是听呆了,二是也很好奇,想要看看薛老爷的内裤颜色。薛如玉一边躲闪,一边要将四姨太推搡开,哪知道这四姨太青春年少,身强体健,推开了又扑上来,竟然无论如何都甩不脱,还被她又挠了两把。同时她那嘴里也不干不净的,大意是说薛如玉不是个男人,买她回去只是为了摆设以及偷她衣裳等等。薛如玉大吼几声,居然压不住她的尖嗓子,只好转变话风,说道:“还闹?还闹?还嫌丢人现眼不够吗?”
四姨太这才停了下来:“你不来抓我,也演不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一场好戏。”
“混账!还不赶快给我滚回家去!”
四姨太抬手理了理头发:“回就回!”然后她回头对那青年说道:“绍钧,我今天要是一去不复返,那就说明我是被姓薛的害死了,你可记得要给我报仇啊!”
绍钧颤抖着看她:“春!你和他脱离关系吧!”
四姨太惨笑了一下:“他为我花了一万五,只怕我这辈子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了。”
说完这话,她收回目光,狠盯了傅西凉一眼,随即昂首迈步,先走向了门口。堵着门的跟班连忙将门板搬开,放这一干人出了去,只留绍钧一人在房里发怔。
二楼没什么人,但楼下的人可就多了,薛如玉顶着那些刺一样的目光,硬着头皮往前走,又往茶房怀里扔了几张钞票:“房钱,加上门钱。”
不等茶房回答,他已经出了饭店大门,然而袖口一紧,他扭头望去,发现是傅西凉拽住了他的袖口。
“嗯?”他疲惫的反问。
傅西凉答道:“给我六十块钱。”
薛如玉反应过来,摸出皮夹子,直接抽出一沓钞票递给了他:“活儿干得不错,记得要保密。”
傅西凉接过钱,数了数,发现是八十:“给多了。”
“多的算是赏钱。”
“谢谢你。”
薛如玉对着傅西凉,失魂落魄的站了片刻,也不说话,也不走。傅西凉看着他,也不便先离去。二人对着愣了一会儿,薛如玉忽然轻声问道:“傅先生,你听了那贱人的一番胡言乱语,是否也会对我产生误会?”
“没有。”傅西凉答道:“你爱穿什么穿什么,反正又没穿到我身上。”
“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个怪人?”
“怪倒是够怪的。”
“当然,我并没有这种古怪的癖好,全是那个贱人在诽谤我。”
“不管你们,我要回家了。”
“好的,再会。”
傅西凉不管薛家如何收场,转身几步跑到了自己那辆洋车跟前,先拿三块钱给了车夫:“送我回家。”
车夫站起来,接了钱:“哟,怎么还翻倍了?”
“人家多给了我二十块。”
车夫看他坐好了,乐颠颠的拉起洋车上了路:“先生,您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我是……”他有点犹豫:“侦探。”
“嚯!”车夫不太明白侦探是干什么的,于是又问:“那您明天还出不出门了?您要是出门的话,我早早就到府上门口等着您去。”
“不出了。”他说:“我也不是天天都有事做。”
“那我平时就在您那条街上的街口等活儿,您要是用车,到那儿找我就好。您也看见了,我这车干净,还新,我跑得也够快,而且处处都加小心,绝对不会出事。”
说到这里,车夫忙里偷闲,又回头冲他一笑:“我叫来宝。您在街口一问,都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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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宝这一天以坐为主、以跑为辅,天还大亮着就收了工,而且收入比平时翻了三倍,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路对傅西凉谈笑风生,说了两车的好话。
傅西凉到家之后,迎面看见二霞,又给了二霞二十块钱:“今天赚了八十。”
二霞十分惊讶:“这么多?你都干什么了?”
“捉奸去了,运气好,一下子就捉住了。”
二霞“哎哟”了一声,有心细问问,又有点不好意思,只好转移话题:“上回给的菜钱还没花完呢,这回又来了二十。”
傅西凉对菜钱不感兴趣,只说:“你要保密,别让别人知道。”说着他望了望属于傅燕云的那一排黑窗户:“尤其是不能让他知道。如果知道我靠着给人捉奸去赚钱,他会爬到楼顶上举着喇叭笑话我的。”
“不至于吧?”
“至于,他损透了,我永远恨他。”
第七章 :侦探后遗症
傅西凉临睡之前数了数钱,数完之后,没什么想法。
他现在还有一百六十多块钱,拿他先前的眼光来看,这就是一笔小钱,少得不值一提。但是他家这位女仆几乎不大花钱便能拎回来两捆青菜或者一块肉一尾鱼,若是以她那种活法,这些钱又足够他活到过年的。
他也搞不懂这物价到底是怎么回事。傅老爷子风流不羁,领着他过活的一直是他娘。他娘比他爹早走了三个月,而在那之前,他一直是他娘面前的一位伸手大爷,没钱了就要,花了多少也从不记账、没个准数。
等到爹娘先后归西之后,他火速的穷了下来,到底是怎么穷的,也还是糊涂着。有人曾经劝他去向燕云求援,燕云脑子够用,可他一想到要和燕云打交道,立刻就痛苦得连穷都不怕了,直接就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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