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张玉蹲了一下午,无聊的差点打瞌睡,一见夏雨出来,赶紧高兴的迎上去。
“军师,您太有学问了,那么多大人都听您讲课。”
“你也能听啊。”夏雨笑道。
张玉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俺一个粗人,哪学得会?小时候家里让读私塾,俺一听就瞌睡。”
夏雨:“……”看来,指望厮杀汉搞学问,的确不太现实。
张玉瞥见夏雨手里拿着不少纸,连忙勤快的接过:“军师,我来拿吧。您拿这么多纸,回去准备做学问么?”
“不是,擦屁股的。”夏雨懒洋洋道。
话说,古代如厕可是大大不便。
你敢信吗,现在是没有草纸的,下到贩夫走卒,上到皇帝老子,大家都用的是厕筹。
嗯,就是小木片或小竹片,生生的硬刮啊。
这你能受得了?
反正这两天,夏雨恶心坏了不说,连后面都是火辣辣的菊花残、满地伤,让他很抓狂。
如今,一看到这么多纸,不顺手牵羊,更待何时?
正好,现在的纸都偏软,不够挺刮,但用来擦屁股,却是绝配,那柔软舒适的感觉,一定很美妙。
张玉一听,顿时瞠目结舌。
要知道,古代的纸可金贵,一张纸换一斤米真不是夸张,要不,穷人咋上不起学呢。
所以,一听说某人丧心病狂的要用纸来擦屁股,张玉顿时不好了。
有一种人生观崩塌的感觉。
“瞧你那怂样,至于吗?”夏雨见状,一脸的鄙视:“我在鬼谷,天天都用纸擦屁股。”
“扑通!”一旁,似乎有人闻声摔倒。
夏雨惊讶的掉头一看,便见一相貌俊秀得有些阴柔之人从地上爬起来,见鬼似的看了他一眼,飞也似的跑了。
“……”
夏雨一阵无语:这谁啊,咋像个神经病呢?似乎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夏雨摇摇头,懒得再想,只顾大摇大摆的回转。
帅帐中,点着牛油巨烛,照得亮若白昼。
李世民独自站在沙盘前,静静的琢磨着南、北线具体的用兵方略,目光睿智而凌厉。
就在这时,那俊秀得有些阴柔之人狗咬似的冲进帐来。
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惶急。
“殿、殿下。”
李世民一愣,没好气道:“慌什么,平日的沉稳哪去了?这是天塌了,还是有狗追你?”
此人叫张阿难。
他不是男人,当然也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太监。
李世民身边有两位心腹内侍,一个叫王德,掌控秦王暗卫,目前留守长安秦王府。
另一个,就是这张阿难,统管秦王府八百近卫。
单此可见,这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而在李世民眼中,张阿难剑术超群、懂兵略、沉稳精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非宦官之身,此人足以为将。
平时的张阿难,一直隐在李世民身边,并不显山露水,如同一只藏匿锋芒的宝剑。
此时这么惶急,却是李世民前所未见,不禁心中一突:莫不是有啥祸事?
挨了骂,张阿难一脸尴尬。
他定定神,忙道:“殿下,奴婢打听听清楚了,下午,军师一直在替封大人他们讲课。”
“讲课?”李世民一脸诧异:“讲什么?”
他也是听说下午文官那边很热闹,所以才派张阿难去打听。
“听说是什么阿拉伯数字、统计学,好像都是极厉害的鬼谷秘术,能将术算效率提高数十倍!”张阿难一脸钦佩道。
小秦王的嘴巴顿时张成了‘o’形,虽然半点听不懂,但似乎很厉害、很牛逼的样子。
“好!好!”终于,李世民终于回过神,兴奋的一拍大腿:“军师果然学究天人,这样的秘术,朝庭和军中必大大有用,孤要替军师请功。”
他李世民可是讲究人,夏雨能大公无私,那他又何吝重赏?
忽然,李二不解道:“这是好事啊,你刚才慌什么?”
“呃——”张阿难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快说。”李世民毕竟是小年轻,耐性不够。
“诺。”张阿难只好道:“殿下不是让奴婢顺便去请军师吗,奴婢找到军师,却听、听到些话。”
“什么话?”
“军师拿了不少纸,说、说是擦屁股用。”张阿难硬着头皮道。
啊!?
小秦王的嘴巴又张成了‘o’形,他很怀疑自己听错了,吃吃道:“你说的可是如厕?”
“嗯。”张阿难点头。
“你确定?”李世民不死心的又问。
“奴婢确定。”
“这天杀的混蛋!”小秦王顿时抓狂了。
在大唐,纸是什么?
那是文教圣物,学问所载,便是皇亲贵戚、世家门阀,那也是倍加珍视、不敢浪费。
现如今,却被人用来擦屁股,皇帝也不敢这么奢糜啊!
更是赤果果的污辱文教!
这要传扬出去,非引来无数口诛笔伐不可,搞不好有些老夫子会大喊什么‘天诛国贼’,闹得要死要活。
李世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沉稳的张阿难慌得像只兔子了,连人都忘了请便窜回来。
真真是头痛啊!
“殿下,要不要把军师唤来,申斥一二?”张阿难小心翼翼道。
李世民却犹豫了:“你个,你说,是不是鬼谷一门的习惯便是如此?生活比较优渥?”
张阿难愕然:“……”心思伶俐的他马上明白:殿下这是要给军师洗白?
“奴婢好像听见军师说,他在鬼谷中,一直都是用纸如厕,似乎习惯就是如此。”
“果然如此!”李世民一脸的如释重负:“世外高人吗,难免有些怪癖,可以理解不是?”
张阿难大跌眼镜:殿下,您这爱才如命,也实在太没有节操了吧?
然而,领导总是对的,他也只好一脸违心道:“殿下说的是。只是若传扬出去——”
“孤会传吗?还是你会传?”李世民冷哼一声,不善的眼神瞥了过来。
张阿难慌道:“奴婢必守口如瓶。”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那个,你再去请军师来,与孤聊点事情,顺便一起用膳。”
“诺。”张阿难转身而走。
“等等。”李世民忽然迟疑了一下:“那个,你再给军师带点纸去,让他,呃,做学问用。”
张阿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殿下,您对军师好得,真是半点节操都没了。捏着鼻子道:“是,殿下。”狼狈逃窜。
“哎。”李世民悠悠叹了口气,一脸苦笑。
以前,他一直觉得求贤若渴、礼贤下士,没什么难的,他有这个心胸,能做得很好。
但现在看来,还真不容易。
是不是人越有才,就越有怪癖?李世民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其实,几张纸不算什么,为了拉拢人才,他可以一掷千金,他怕的是此事传出去,麻烦不小。
夏雨固然要被骂得满头包,他也免不了要吃瓜落。
但是,人家刚来,以前生活习惯又如此,李世民也不好意思指责,这会显得他很没心胸、很没格局。
搞不好,还会把大才气跑喽。
一时间,可怜的小秦王头大如斗,觉得自己这个主公真是太难了,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