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文彦一行人确实到了代县附近,他们跟米旺春分别后,不到十分钟,雨就停下来了,一路干爽,行车速度加快了不少。
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代县城门附近。
此时的代县城门口火光冲天,城门却紧紧的关着。
不少百姓在撞门,在爬墙,全部止于守城官兵的鞭子和呵斥。
刘刚上前,皱眉跟米文彦说道:“跟我下午过来打探的情况差不多,一个人都没能逃出来,城里已经展开巷战,咱们咋办?”
米南嘉以及马车上的人纷纷靠拢过来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话。
米文彦扭头看向米南嘉:“我、何涛何源刘刚承平分从正中,左右,三个方向翻墙,占魁留守,随时准备接应,记住不要直接原路返回,往东边绕个圈子甩掉追兵再回去。”
“是!”所有人异口同声。
米文彦从袖笼里拉出一个包袱,把米南嘉绑在胸前,率先飞上城头。
“什么人?”守城官军慌了神儿,慌里慌张的去找弓箭。
刘刚从米文彦斜后方御风而去。
紧接着是何涛,何源,陆续飞进城。
弓箭不断在他们耳边掠过,好几次射中米文彦,吓得米承平出了几身冷汗。
后知后觉的开始给守城官兵喂暗器,惊叫声四起。
箭矢逐渐停了下来,米承平回头想看看瘦成官兵是否都倒下了,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站在混乱的百姓前张弓朝他射箭。
他心头一慌,在空中上下沉浮。
弓箭手被百姓撞了一下,箭射偏了,擦着米承平的脚后跟飞过去,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劫后余生的米承平长出一口气,连忙去追前面快不见影的米文彦等人。
半个时辰后,他们降落在一条小巷子的墙头。
四处都是火,火舌不断吞噬着一切可以吞噬的东西。
衣服,物品,以及生命。
老人、孩子们的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距离那道墙不远的地方,正南方500米就是代县云中书院。
米文彦打开随身携带的八个水囊,浇透了几身衣服和手帕,每个人发了一件。
“把湿衣服穿在外面,拿手帕衣服堵住口鼻,随我下去救人。”
他把一件湿衣服兜头披在米南嘉身上,自己套上一件,捂着鼻子先一步飞进了云中书院。
其他人照做之后紧随其后。
米文彦落地后,抓住一个乱跑的孩子:“小兄弟,你见过来铭吗?”
“没见,没见。”那个孩子挣脱米文彦,撒腿往外面跑。
米文彦抱紧米南嘉继续深入,到处搜索孩子的行踪。
米南嘉分辨了一会儿,让米文彦往东南方走。
米文彦啥也没问,就往东南方向走了。
刚走到一半,听到米南嘉说往右后方退十步,他依然照做。
然后,然后就在那里找到了几个被熏昏迷的孩子,一手提一个,拎起送到外面安全的地方。
剩下的孩子被同伴救出去,摆在了那两个孩子旁边。
米文彦没有听到别的提示,就继续往东南方走。
大概五百米的方向,有棵枯树。
树上挂满了孩子,有的吓得不会哭了,死死的抱着大树,眼看着火烧过来还一动不动。
有的已经昏过去,横七竖八的躺在树上。
米文彦带着同伴把那一树的孩子救出去,再次折回去,火势更大了。
他们身上的湿衣服基本被烤干了,出入火场十分危险。
米文彦还没有找到来铭,他有些着急。
“小鱼儿?”
“往西侧走三十步,那里有口水井。”
“噢噢。”米文彦直接飞了过去,发现水井里没有水,只有一群孩子。
他从袖笼里掏出一捆麻绳丢下去:“把绳子栓在腰上,我拉你们上来。”
下面的孩子大部分都吓傻了,都听不进去他说话。
被挤到井壁上的孩子挤出去,把最小的孩子拉过去,往他腰上缠上麻绳:“大叔,拉。”
米文彦几下就把那个孩子拉上去,解开他身上的麻绳。
孩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得救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刘刚他们已经围过来,学着米文彦那样把麻绳丢到井里。
井里的孩子忙个不停,绑完这根绳子绑那根绳子。
上面的米文彦等人焦灼不已,火势朝这边过来了,不断吞噬树木向前,忍不住催下面的孩子,动作快点儿,快快快。
当最后一个孩子被绑上绳子,那个一直忙着帮绳子的孩子给自己腰上绑上了绳子。
火舌蔓延过来,一口吞了米文彦的袍角,他两脚踩灭,两下把绳子拽起来,扣住绳子尽头那个孩子的腰在火舌扑上来时腾空去追自己的同伴。
他怀里的孩子听到风声猎猎,下面成了一片火海,心有余悸。
“大叔,谢谢。”
米文彦在一颗大槐树下降落,将孩子放在地上,身上的袍子已经被燎掉了半截,火苗还在往上蹿。
刘刚等人扑过来,把他身上的火扑灭。
“文彦哥你没事儿吧?”
“小鱼儿,你还好吧?”
米文彦摆摆手,低头看怀里的米南嘉。
米南嘉丢掉手里只剩下一半的手帕,摸摸被燎掉的半边眉毛:“我还行,那边火太大了咱们不能再进……”
她的话还没说完云中书院的大门倒塌,火舌蔓延出来四处肆虐。
米文彦有些头疼,他们是来救来铭的,却没有看到那孩子。
他扭头看看大树底下或躺或站的一群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七八,最小的才五六岁。
外面已经乱套,官军到处抓人,这些孩子要是不好好安置,大的会被抓去当兵,小的也会充作火头军。
一队官军骑马冲进巷子,朝他们飞驰而来。
以米南嘉多年以来养成的警惕性笃定他们被人发现了:“咱们必须在他们过来之前把这些孩子全部转移,然后撤出城去。”
这……
米承平看看官兵的距离,又看看眼前无措,哭成一团的孩子。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大家都望着米文彦,等着他拿个主意。
官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米承平觉得他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愤怒,甚至他们的呼吸。
米文彦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安静下来,迅速思考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