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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祧庙
    “王宵!”
    候海问道。
    “学生在!”
    王宵上前拱手。
    候海道:“授王宵翰林院修撰,明日一早去翰林院报道。”
    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掌修国史与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并草拟典仪,同时,翰林院还是皇帝的秘书机构,随时待诏, 以咨询国策。
    旁人无不羡慕的看向王宵,王宵却是暗暗叹了口气,终究美梦难圆啊!
    随即躬身施礼:“学生王宵领职!”
    “嗯~~”
    候海现出了满意之色,向后挥手。
    有吏员奉上文书服饰印绶,王宵在接过的那一刹,轰的一声,一股赤红色的官气贯顶而入, 直入万家灯火图!
    小城的天空,一片赤红,隐隐现出了一丝融炉的粗胚,而城中,县衙立地而起,暂时官位空缺,城中的三股势力,良善百姓、恶霸与阴人,瞬间被搅动,拼杀剧烈起来,都想争夺县衙中的官位。
    原来王宵在考中状元之后,文气达到了三尺三,如今又进一寸,至三尺四。
    而变化并不止于此,图卷中吸收的官气,又与剑池遁环往复,那本是乳白色的池水,蒙上了一层血光,在其中蕴养的剑丸, 吸收血光,外表布上了稀疏的丝丝血痕。
    王宵一惊!
    立刻感应!
    好在并没有不妥的地方,反因多出了血痕,具备一丝融炼万物的特性,所谓人心似铁,官法如炉,官气就是一个融炉,连似铁的人心都能融炼,还有什么不能融炼呢?
    暂时王宵不知道这个变化是好是坏,只有寻个机会,召出剑丸试炼一番才能知晓。
    接下来,榜晚和探花被授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主要从事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等。
    另外便是选拨庶吉士,庶吉士不算官,作为学生,在翰林院学习三年,三年后考核,成绩优异者留任翰林, 授予翰林院检讨, 其余将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或地方任官。
    庶吉士多是从二甲中选,三甲极优异的,也可入选。
    出乎王宵意料,张文墨竟然没有入选庶吉士,而是直入兵部,任职方清吏司主事,正六品,可谓超擢,比他这个状元郎都高了半品。
    职方司掌武职官的舆图、叙功、核过、赏罚、抚恤及军旅之简阅、考验等,并管关禁海禁,权职极重。
    显然,张文墨投了北静王,北静王一系为他运作到了兵部职方司的主事。
    很多人都嗅出了个中的不寻常意味,纷纷向张文墨道喜,抢光了三甲的风头。
    毕竟入了翰林院,真要想一步步的走上宰相宝座,至少要几十年的奋斗工夫,历史上很多状元出身的翰林,到中年以后才得了升迁,哪及得上张文墨一步登天。
    “张兄,恭喜啊!”
    王宵也拱了拱手。
    “王兄客气了!”
    张文墨回了一礼,便道:“其实我对王兄还是钦佩的,有一股不事权贵的傲骨,搁古代,便是魏晋风骨,如陶渊明、阮籍嵇康那等人物,可惜当今的天下,已不是千年前,和光同尘才是正道,若非五妹的那点破事,我还真想与王兄把酒言欢,纵然不能在政坛上同进共退,互相扶持,闲时聊聊风月也是雅事,可惜啊!”
    一声可惜之后,张文墨怜悯的看着王宵道:“琼林宴上,王兄不该拒绝与迎春姑娘的婚事,这是贾府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相信王兄不会不明白,却偏偏走了最差的一条路。
    另王兄不该喂老太太吃块肥肉,老太太回去后,至今已有三日,未尽粒米,我听说,政老爷快回来了,必然高升,王兄好自为之罢。”
    王宵点头道:“多谢张兄告之,其实我也想和光同尘,奈何这光,是污光,这尘,是浊尘,我又何必委屈自己,索性不和同也罢。”
    “王兄是在针贬时弊?”
    张文墨眼神微眯。
    “张兄尽管去检举我!”
    王宵呵呵一笑。
    张文墨眼波微转,暗哼一声。
    举报王宵,然后把王宵罢官去职,回老家吴江县躲起来做乡绅,跳脱出京城的政治旋涡,岂不是便宜了他?
    况且他还害怕王宵回到老家,联合胡长清、陆放,把自家搞的家破人亡。
    张文墨忌惮的不仅仅是王宵的能力,还在于不要脸的程度,个人能力强大,又底限无限低,这样的人,使起坏来,以父亲、大哥那种乡绅眼界见识,真不是王宵的对手。
    他如果出面举报王宵,恐怕王宵做梦都能笑醒。
    “王兄说笑了!”
    张文墨摆了摆手:“但愿你我还有这样说话的机会!”
    随即转身而去。
    本来张文墨是想通过言语打击打击王宵,至少心里落个爽,没想到寥寥数语,反落个自己不痛快。
    王宵也没多留,很快回到住所,十八娘与十九娘穿戴整齐,盈盈施礼:“老爷回来啦。”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俩别吓我啊!”
    王宵讶道。
    “哟,瞧老爷说的!”
    十八娘半掩着嘴,吃吃笑道:“自然是老爷授官的好日子啊!”
    “行了行了,想做什么,直接说吧!”
    王宵摆了摆手,径直往屋里走。
    二女相视一眼,提起裙角,紧紧追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道:“公子,听说京师繁华,我们都没逛过呢,今天回来的早,不如带我们出去逛逛街吧。”
    “哦?”
    王宵顿住脚步,打量着二女,了然道:“原来是想出去玩啊,那得看你们的表现,我的便服呢?”
    说着,张开双臂,摆出一副等你来给我更衣的模样。
    二女翻了翻眼睛,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王宵的便服拿出来,踮起脚尖,吃力的给他更衣,有时因高度不够,不得不扶住王宵,耳鬓撕磨间,别有一番乐趣。
    王宵突然想到,如果搁在现代,自己把这一幕发抖音上,铁定会被人骂的渣都不剩,指不定还会有警察叔叔上门,请自己去吃套餐。
    想到这,不禁嘿嘿怪笑起来。
    “公子~~”
    “哼,人家这么吃力你还笑,不给你换了!”
    两只小狐狸炸毛了,把衣服往王宵胳膊一摞,转身就走!
    “回来回来,我不是笑你们,真不是……!”
    王宵一手一个,赶忙拉住,赔了好些好话,才说的转阴为晴,继续把衣服换了,才离开住所。
    天子脚下,确实繁华,虽然不象小说中,天桥底下那么夸张,少了些卖艺和杂耍,却也是满街叫卖声。
    王宵买着冰糖葫芦、棉花糖、煎饼果子等各种零食,十八娘和十九娘吃的嘴没停过,甚至因她们灵秀可爱,嘴又甜,有些摊贩索性不收钱了。
    其实市民阶层除了明朝中后期,在华夏历史上,还有过一个巅峰,那就是北宋,一副清明上河图,道尽了汴梁的繁华,可惜徽钦二帝实在是昏庸软弱,生生葬送了锦绣河山。
    王宵暗暗摇了摇头。
    很多人说明朝中后期不算资本主义萌芽,那他倒要问一句,这都不算,什么才算?
    是羊吃人的圈地运动,还是维多利亚时期的血汗工厂?
    事实上在当时,仆役婢子收入并不低,贾府的大丫鬟,包吃包住,一个月一两银子,逢年过节还有额外打赏,活也不重,无非缝缝补补,洒扫收拾,干个几年,被打发出去,能攒下几十两银子,过寻常人家日子毫无压力。
    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人身保障。
    就如司棋,做了那么大的丑事,也只是被撵走,她的死,并不直接与贾府有关,更多的还是来自于潘又安的软弱吝啬与母亲的刻薄势利。
    再如鲍二家的与贾琏偷情被凤姐逮到,自己上吊死了,鲍二家要告凤姐,贾琏息事宁人,花了五百两银子。
    这种事如搁在现代,也扯不上刑事犯罪,赔些钱就结案了。
    又如晴雯被撵走,她自己没一点问题?
    金钏与宝玉趁王夫人睡着调情,被王夫人发现撵走,也是自己想不开,跳井死的。
    你去别人家里打工,遵守别人家的规矩不是应该的吗?
    说句现实话,现代很多人过的还不如贾府的仆役丫鬟呢,所以王宵前世读红楼梦的时候,感觉不到什么压迫啊。
    王宵领着两个小狐狸,一路走,一路吃,一路逛,还买了不少小玩意儿,直到天快黑了,才打道回府,路过牙行时,又续了一年的租期。
    次日,王宵便往翰林院报道。
    翰林院学士卫渊是翰林院主官,见着王宵,皮笑肉不笑道:“按理说,新来的翰林,总也要适应一阵子,才会分派差使,奈何院里人手有限,尤其是兴安皇帝的祔庙祧庙之争,尚无定论,只得麻烦王大人接手啦!”
    王宵面色微凝。
    先帝的上位与嘉靖类似,都是前代皇帝绝了嗣,从小宗过继,同样存在给生父祔庙的问题。
    嘉靖时期,文官势力已经很大了,搞的嘉靖焦头烂额。
    而先帝在位时,勋贵势力还很强大,与文官旗鼓相当,这更加麻烦,勋贵与历代皇帝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导至先帝至死,都没能使生父的神主牌祔庙。
    因皇家宗庙只有九庙之数,还要往上追封三代,太祖则万世不移,实际上从第七代皇帝开始,就不得不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要将某一位皇帝从宗庙祧去。
    这也是嘉靖朝大礼议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