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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仪式
    翌日
    剪子帮·总堂
    吴瀚龙大马金刀地坐在堂中首座上,左右分别坐着八个会中高层,七字堂主和师爷。
    宽敞的大院中站满了人,两侧立足的,全是维持威严与秩序的帮会老成员,中间上百号人都是新入会的成员。
    刘胤就站在为首第一排的中间,他把那九个堂里坐着的人全部收入眼底,尤其是观察吴瀚龙这个人。
    两鬓斑白、胡须不长,圆脸大眼、鼻梁微塌,这张脸虽然看起来无甚稀奇,但那双老眼却炯炯有神,整个人往那里一坐气势十足、极具威严。
    “嗯,不错。”
    看了一眼这些即将入会的新成员,个个精壮,没有看起来萎的,吴瀚龙对此很满意。
    “开始吧。”
    他转过头看向师爷,对他说了一句。
    师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随后站起来,自堂中走出,来到堂外的台阶上,清了清嗓子,手持折扇高喊道:“给新丁贵人倒茶!”
    新丁贵人,指新入会者,原是洪家海底中记载的密语。
    但再严密的制度也难免不被泄露,两百多年的发展,密语制度,早在洪家还是天地会时期就被江湖中人学了去,形成了独特的“江湖黑话”、“南北春典”。
    自然,作为密语制度的起源,一些洪家人常用的密语,也被各江湖码头多采用,多数时间里“新丁贵人”这四个字都代表着“新人”的意思,也就是“萌新”。
    此时,听了师爷的一声吼,早有准备的老成员立即自两侧走出来,给这百十来号新人,一人发一个小碗,然后有人拎着大茶壶逐个给倒茶。
    当人人手中有茶,人人举起茶碗时,吴瀚龙从椅子上走下来,走出堂,师爷为其让开道路。
    紧跟着,那七字堂主也纷纷站起,依次列在吴瀚龙左右,横成一排。
    师爷这时又喊:“入会仪式,启!”
    早有被交代的新人们,从第一排第一个开始,那手中端着茶碗的汉子大声道:“陈大有,江州殿城人,会中保兄,坐堂大爷许江河!”
    智字堂堂主许江河立即沉声道:“身家清白,心存忠义。”
    第二个人立即跟着大声道:“王二锤,吴州泗县人,会中保兄,坐堂大爷吴义!”
    义字堂堂主吴义道:“身家清白,心存忠义。”
    就是这个流程,从头到尾所有人报出自己的名字、籍贯,会中保荐之人在其后说话证明,并评上一句。
    到刘胤时,刘胤装模作样,高声道:“洪六,江州榆县人,会中保兄,坐堂大爷田康!”
    吴瀚龙及八个高层纷纷把目光看向他,上下打量。
    这个人厉害,正式入会前就为剪会立下大功,整个帮里都知道他这号人物,大伙都想见识见识。
    刘胤自然表现得有些激动,当戏精他也不是第一回了。
    田康见此心头一喜,毕竟刘胤是他发掘出来的,脸上与有荣焉,便立即道:“武艺高强,忠肝义胆!”
    众人听了都点头,忠不忠不晓得,但武艺的确可以,要不然也不能在三天里就闯出这偌大的名声。
    吴瀚龙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评语,示意继续下去。
    师爷心领神会,给了刘胤后面之人一个眼神。
    “张阿五,荆州泸田人,会中保兄,师爷陆文忠!”
    ...
    直到最后一人说完,入会仪式中的报名号才算结束,茶都快凉了。
    这时候,吴瀚龙后退一步站在台阶上,看着台下众人,大声问道:“你们何故要来此地?”
    众人都被吩咐过,也知道现在该答什么,立即齐声道:“愿充剪会兄弟而来。”
    吴瀚龙又问:“谁教你们来的?”
    众人答:“出于自己本意。”
    吴瀚龙又问:“我会中的规矩,你们知道吗?”
    众人答:“全仗保兄的戒摩。”
    吴瀚龙再问:“进我会后,犯了条款,就要洗身,你们不怕吗?”
    众人答:“若是犯了条款,私通马子(敌人),或是不忠不义,愿受三刀六眼之处分!”
    ...
    这番问答又臭又长,说个没完,但刘胤心中却极为愤怒。
    这的确是洪家的入会仪式,但在一些字眼、话语上,却被改了,改的其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如把洪门改为剪会,把洪门宗旨“反坤复洪”改成“忠于剪子帮”之类的。
    不过从另一面也可以看明,吴瀚龙这个人,能熟知红门这么多章程规矩,那他的确与红门脱不开干系,正如刘胤之前所猜测的,他此前不是红门中人,就是与红门中人熟悉。
    如此,让刘胤更为迫切地想知道这个人的秘密,他,曾经到底是什么身份?
    真如当日那个黄让的说法,他曾是红门内某座山堂的堂主?
    这就需要他自己今后继续挖掘探查了,好的是,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回归当下,待问答完毕,然后是敬茶。
    先敬皇天后土,再敬会首大爷,再敬诸位坐堂大爷,最后敬会中兄弟。
    敬完茶后,人人持一炷香,斩鸡头、念诗号,互称兄弟,此后礼成。
    如此复杂之章程,从头到尾充满仪式感、威严感,源自红门,但相比真正的红门入会仪式,依旧缺少很多步骤,比如拜五祖、歃血为盟等。
    或许正是因为吴瀚龙这“剪子帮”只是个冒牌洪家,不是正规的,他不敢把红门五祖搬出来让大家拜,就删减了很多。
    也或许是,很多章程他也不知晓。
    不过,虽说照猫画虎,但吴瀚龙还真是画的像!
    刘胤以眼角余光去看,能看到这些新入会的成员此刻个个神色激动,一点也不似做伪。
    他知道,剪子帮的这场入会仪式举办的很成功。
    这就是举办仪式的妙处了。
    按照他记忆中的一个说法,那就是群体效应。
    比如说,让你一个人在大街上走队列,你会觉得大家都在看你,你就像是个特立独行的傻子,自我羞耻,感觉很中二。但当一群人整齐划一走队列时,就不会有这种感觉,反之会被队伍感染,自信挺胸。
    秘密结社、歃血为盟,或聚众时假托鬼神传旨意,这种种方法,为的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增加一伙人的归属感,把人团结起来,凝聚集体的力量!
    ‘如果此世不是超凡世界,或许今后主导世间格局的,真的就是在这种方法上诞生的更高级方式了,所谓的思想...’
    摒弃脑中的某个想法,刘胤不去想太多。
    “报!会首大爷!”
    这边仪式刚结束,吴瀚龙坐下刚要歇歇,然后把新入会的人分配到各堂口时,有人匆忙地闯入大院里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吴瀚龙有些不悦,横了一眼,道:“什么事,说。”
    来报之人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咽了口口水道:“会首大爷,诸位坐堂大爷,师爷,那,那清帮的人,在菜市口摆下大擂,集了好多人手,叫嚣咱们剪会都是胆小鬼,有胆就去与他们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