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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玉箫研究,上面几个小洞。以前看宫尧之吹奏似乎挺简单的。
    我照葫芦画瓢,轻轻地吹了一下。呜咽般的声音飘了出来,散落在周围的茶花之上。
    挺好玩儿的。
    于是我就拿着那只玉箫乱吹。音符乱七八糟的,根本不成调子。但是我吹得到挺高兴的。
    不知道吹了多久,一转头,就看到宫尧之站在一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鲁班门前耍大斧,我连忙放下玉箫。
    “怎么不吹了?”他走了过来,面上带着笑意。
    我仔细打量他的脸色,发现他眼圈下边有点儿乌青,想来没睡好。可是他精神倒是不错,有种容光焕发的感觉。
    “丹药研制出来了?”我猜测。
    他微微一愣,轻轻地颔首。
    “你知道了?”
    “宫粟有提过你在研制丹药。”
    “是啊,今天早上终于研制成功了。”他细长的眸子里溢满了喜悦。这人对自己的爱好总是全心全意地热爱,一旦成功,那份高兴劲儿也比一般人要更加足。只是表面上淡淡的,看不大出来。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扒开塞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面而来。
    “这就是你研制的新药?”我好奇地问。
    他点点头,倒出一颗在手掌中,乌黑的药丸在阳光下呈现出隐隐的红色,白皙修长的手掌上托着那颗药丸,形成极大的反差,有种……美感。
    我快速打散我的思绪,问他:“给我?”
    “这是用来恢复功力的,你吃了看看。”他一脸殷切。
    我怀疑地看着他,这人有这么好?专门为我研制药物?不会是拿我当实验品吧?
    他把伸了过来,脸上期待的神色更重了。
    我觉得他这个表情挺那个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在这种表情下,我实在没法拒绝。于是接过那颗药丸,放到了嘴里,咽下。
    他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朵笑容。看得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忽然间满院的山茶花都失去了颜色似的。
    我连忙转开头。
    该死的,怎么现在的男人一个都赛一个勾人?
    “感觉怎么样?”他又恢复了一本正经,声音也冷冷清清的。我转头看他,他的眸子也冷冷清清的,只是偶尔会满含期待。
    怎么样?唔……丹田有点儿热热的,更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是吗?那就好。”他点点头,把那个瓷瓶都塞给我,叮嘱我每天一颗。
    原来我不知不觉间把感觉说出来了?
    “说起来,你怎么想着吹箫?以前教你你都不愿意学。”
    我讪笑,“现在无聊嘛。”
    他微微一笑,蹲在我旁边,“要不要我教你?”
    我猛摇头,“不用了。我不适合搞这个。”
    他笑得肩膀抽动,“确实,看你吹箫的样子就像看一个屠户穿着纱衣跳舞似的,好别扭。”
    ……我想抽死他。
    他抬起头来,细长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你实在没什么天赋。刚刚我还在想,要是是我的谷中之人吹的,我一定勒令他再也不准碰箫,没想到是你。我到松了口气。”
    我想我额头上的青筋一定在跳。
    我一把将玉箫塞到他手里,“这是宫粟的玉箫,他不想吹了。你自己收着吧。”
    他到没推辞,直接接过来,脸上带着笑意。
    “我的腿……什么时候能走?”我还是沉不住气,问了出来。
    他抬眼看我,“急着想走?”
    我讪笑。
    “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急着走?”他站起来,又开始居高临下地看我了。
    我忙说:“我真的觉得腿脚不灵便很不习惯。”
    “你放心,我把事情都交给宫粟了,接下来我会照顾你。”他细长的眸子笑得弯了起来。
    别!您可别!
    “有什么需要,我来做就行。用不着你动腿的。”
    “别!这怎么好意思?”我连忙说到。
    “就我们的关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凑过来,眸子里笑意很浓,眼角的痣轻轻地抖了抖。
    我就知道!他还计较当年的事!
    我哀切地望着他,“宫尧之,你是不是还计较当年的事啊?”
    “当年什么事?”他貌似疑惑。
    “当初我骗你是我不对……可是,你不是都娶了赵雪衣吗?”呃?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赵雪衣已经死了,勾人家的伤心事啊。
    果然,他的脸色一沉。
    我情急之下想转移话题,指着庭院中的花说到:“这山茶花开得好漂亮!”
    “雪衣生前最喜欢山茶花。”
    ……我无话可说。
    他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某人似乎也说过喜欢山茶花。”
    我摸摸鼻子,说到:“我是随口说的,不要当真。”
    “你说你要嫁给我,也是随口说的?”他突然开口。
    此话一出,我立即惊得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果然还是在意以前的事!他一直都记得!他一直都很在意!
    我望着他,他笑着看着我,我琢磨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到:“你是不是还在意?”
    “在意什么?”他笑了笑,“在意你装扮女人和我定下婚约骗我帮你灭了黑白双煞?呵呵,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忘了。”
    ……你果然还记得!
    第十三章
    我嘿嘿讪笑。
    宫尧之低下头,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真的不在意,我反而要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也让我知道了这个江湖有多么险恶。”
    我冷汗刷地冒了出来。要是我现在腿好好的,我肯定已经脚底抹油,跑出十里之外。
    我在轮椅上如坐针毡。
    “这段日子,就好好留在谷中修养吧。”他走到我后面,推着我往前面走。
    我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特别想跳起来闪人。
    宫尧之神色如常,在后面推着我,慢慢地走着,穿过庭院,到了一处走廊。
    “这是要去哪里?”我问到。
    “听说你一直挺无聊的,带你走走。”他在后面说。
    我只能坐在轮椅上任他推着往前走。
    转过走廊,忽然看到水池旁边,江子游正长身玉立,静静地盯着水池。
    池水清澈,有睡莲亭亭玉立,还有几尾鱼儿悠闲地游来游去。池边开着好几树桃花,那人就站在桃花下。
    乌发白衣,眼眸惑人。
    “他是你什么人?”头上有淡淡的声音。
    我摇摇头,“不是很熟悉。”
    “哦?”宫尧之淡淡地说,“不熟悉,居然为了他以身犯险?不熟悉,居然将玉佩交给他?”
    我笑了,抬头看他,“那玉佩不是我给他的。”
    宫尧之看着我,等着我的解释。
    我转头看着江子游,那人的腰间挂着一块碧玉佩,我还知道上面刻着一个精致的双字。
    心里忽然有点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情绪。是喜、是悲,更是解脱,又有再见之时的沧桑。
    “我离开中原去塞外的时候,用那块玉佩换了一个水壶。至于它怎么到了江子游手里,我并不知道。”我淡淡地说。
    宫尧之似乎没料到是这么回事,微微一怔。
    “估计他也不知道那块玉佩的来历吧。”我笑了,“那玉倒是好玉,上得台面的。至于我为他以身犯险,其实是因为他帮了我,我还他的情而已。”
    “你还他的情,那么……我的情,你该怎么还?”宫尧之突然开口。
    我没想到话题会变得这么快,有点儿措手不及。
    宫尧之埋下头,我微微仰头就可以看到他细长的双眸,里面有很多的情绪,恍若涓涓细流。我的心不知怎的一颤。我连忙避开他的眼神,有点儿狼狈。
    他那个情,到底是什么情?
    “你给我解毒疗伤,我自然感激。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如果我能做到,等我完全好了,我一定会去做。”我说。
    他盯了我一会儿,我拿出大无畏的勇气等着,可是他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推着我继续往前走。我忐忑不安。过了片刻,他淡淡地说:“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我长长松了口气。
    那边江子游不知道在想什么,很是出神,一直站在那里,都没反应。
    “你要小心他。”宫尧之又突然开口。
    “什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江子游。”宫尧之说,“我觉得这人不简单。”
    我有点儿震惊,但是还是点点头。宫尧之不会无缘无故说人不是。
    我和江子游才认识不久,自然不可能很了解他。可是,他和我本来就是半途相遇,有了这次的相遇之后,很可能就不会有交集了。
    我并没有计较太多。
    宫尧之推着我一路慢慢行走,两边芳树琼花,暗香扑鼻,间或一两声鸟鸣啾啾,很是安静祥和。
    塞外广阔无垠,在那样的环境中,心境开阔,烦恼似乎也离人而去;但这里也不错,小桥流水,庭院深深,别有一番清幽精致。两相比起来,实在让人难以取舍。但若论起人丁来往,那还是塞外最好。人少,烦恼自然也少。
    不多,只要两个人就可以了。
    两个人……
    荆云笑……
    我无声长叹。
    看来不管是哪里,都逃不开人事束缚,离不掉爱恨情仇这张大网。云笑放不开仇恨,我也放不下他犯过的错,所以,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
    “想什么?”
    我摇摇头,“没想什么。”
    “你想不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宫尧之笑了。
    “你在想什么?”我问。
    他的声音笑起来很好听,听起来很开怀的样子,“我在想,要你怎么还我的情。”
    我紧闭着嘴巴,一个字都不往外蹦。
    他又笑了。
    我想,我一定要赶紧离开这里。等收拾了荆云笑,赶紧回我的塞外。
    这次,人一定不要多,一个就好。
    就我自己。
    一个也不要再多了。
    我被他推着转悠了一阵,就到了晌午。他推着我往一座亭子走去。
    凉亭四角飞扬,朱红柱子,亭子额匾上题了龙飞凤舞的清风亭三个字。
    亭子中央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瓜果点心。桌子旁边一个小凳子上还摆着一套棋具。走过去,黑白双子,一颗颗玉石做成,饱满圆润,拿起一颗,指尖微凉,凉入心肺。
    “吃点儿东西,下午就在这里下下棋,怎么样?”宫尧之说着,走到桌子边掀衫坐下。
    我能说什么?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况且我现在还要靠他治我的腿,虽然,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的腿还好不了?可是他尽心尽力为我炼制丹药的样子……让我很不好意思怀疑他。
    我滚动轮椅走到桌子的另一头。
    桌上摆着好几样精致的糕点,用白瓷盘盛着,鹅黄的酥糕,绿色的小饼,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糕点。中间的大碗里装着瓜果,新鲜得很。
    “尝尝,这是我们神医谷独有的百花果。”他拿起碗里的一种大拇指大小的白色乳果,笑着对我说。
    百花果?以前从来没见过。
    我接过来尝了一口……好苦!
    “别吐。”对面的人立即说。
    我的脸皱成一团,但还是逼着自己吃下去。抬眼看他,他笑眯眯地盯着我。
    这人存心整我不是?
    这日子过得也特无聊了,反正我心思一转,突然开口到:“宫尧之,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疑惑地看我。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等着我的话。我突然开口到:“你还是这么英俊潇洒嘛。”
    “啊?”他吃惊,嘴巴微微张着,我出手如电,夹起一颗百花果弹进了他嘴里。同时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鼻子。
    他没料到我偷袭,本能让他咽下了那颗百花果,苦得他脸也扭曲了一下。
    我大笑。结果还没笑完。
    嘴巴里忽然被塞进一把百花果,他有样学样,捂住我的嘴巴和鼻子。
    顿时满嘴苦涩,我的脸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两人都瞪着对方。
    过了一阵,仿佛某种默契,两人开始吃桌子上的糕点……其实也没什么默契,满嘴苦的,肯定要吃甜东西来缓和一下。
    肚子填饱以后。默默无言地相对坐了片刻。从远处来了两个穿青衣的弟子,手脚麻利地将残羹冷炙收走,又把棋盘摆在桌子上。
    ……我不会下棋。
    琴棋书画,我一样不会。
    我无聊地看着他。
    “不会下棋?”他看着我的反应,问到。
    ……我就是不学无术,怎么样?
    “一点儿都不会?”他又问到。
    “也不是一点儿都不会,只是很烂,非常烂,和不会没有区别。”我说。
    “没关系,我教你。”他把黑子让给我,自己拿了白子,示意我先走。
    明显是在让着我,我当仁不让。我早说过我脸皮很厚的。
    可是过了不久,我望着棋盘上惨遭虐杀的黑子,狠狠地瞪着对面的人。
    你真的不是在报复?你不是要教我吗?为什么一下手就把我往死里打?一点儿也不留余地。
    他心满意足地喝着茶,看着我扭曲的脸,又心满意足叹了一声,“好茶!”
    我顿时怒了!
    我的好胜心被激起,接连杀了十盘棋,但是自不量力的下场就是,一次比一次输得快,一次比一次输得惨。
    我觉得棋盘上的他才该是见我的合理的样子,把我往死里打,毫不手软。而不是推着我到处走,和颜悦色地对我说话,给我解毒疗伤。
    他这个样子,我长松了口气。
    ……话说我是不是有点儿贱?他对我好我浑身不对劲儿,对我下狠手反而松口气。
    不知不觉间,暮色铺满亭子,斜阳细细,束束照射进来,照到他白玉般的脸上,乌发青巾,笑靥如花,恍然神也。
    我一晃神,忽然就像看到了当年的他一样。
    这一晃神,我又惨遭毒手,死无葬身之地。
    他得意非常。我额头青筋直冒。我这人就是有个毛病,不太愿意认输。于是拉着他下到很晚。结果还是输了。
    第二天又下。
    “要不要我让你十子?”
    ……是你自己说的!
    可是我仍然输的很惨。
    到了第四天,他已经让了我二十五子,我瞪着面前一盘被包围的黑子,有点儿抓狂。
    “快下吧,太阳又要落山了。”他喝着茶,淡淡地说。
    “啊,那是谁?”我突然指着前面惊叫。
    “你这招已经用过两次了。”他不为所动,淡淡地说。
    抓了抓头,盯着棋盘发愁。该走哪一步呢?
    我手脚还是挺快的,总会在他分神的刹那飞快地移动一些棋子。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宫尧之后来就不把我这种把戏放在眼里。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这么幼稚。”第一次上当的宫尧之非常诧异。
    我说过我脸皮够厚的,把他的话当做赞美我有一颗赤子之心了。
    我思索得很认真,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我一抬头,就看到他快速地将视线转开。
    “嘿嘿。”我得意地笑着,将棋子落下,这步是好棋了吧?
    “不后悔?”他问到。
    我又看了一下,觉得这是步好棋,于是说:“不后悔。”
    他看着我一会儿,捞起一颗白子,落下。
    ……又输了。
    他望着我得意地笑。
    “谷主。”他正得瑟着,外面突然走来一人,是宫粟。他走到宫尧之身边,“华山派掌门廖正风和峨眉青鸾女侠求见。”
    宫尧之点点头。起身站起,对我说:“我有点事先走,宫粟会送你回去。”
    我点点头。
    宫尧之又冲我一笑,我觉得这笑容在暖暖的夕阳中怪那个的……
    怪美的……
    ……靠!
    第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全章了 o(n_n)o~
    大家端午节快乐~
    ………………………………………………………………
    此为半夜一点之后的咆哮:俺明明已经改了题目改了滴啊!为什么总是说我非法页面?非你个头啊啊啊啊!咆哮完毕,滚蛋!hr size=1 /  宫尧之走了之后,宫粟推着我往回走。
    我心情不错,四下细细打量环境,间或出口赞扬几句。宫粟也回我的赞扬,不过一点儿也不谦虚,跟宫尧之一副德行。
    “好久没看到谷主这么高兴了。”宫粟突然开口,“谷主一直都喜欢板着脸,话也很少。最近才渐渐有了笑意。”
    我沉默了片刻,问到,“是因为夫人去世吗?”
    宫粟沉默了片刻,“不是。”
    我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儿异样。当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的时候,他又开口了,“从我来神医谷开始,我就很少看到谷主笑。那时候夫人也在……不对,是那时候谷主从来不笑,就算在夫人面前,他也没笑过。”
    “为什么?”我诧异了。
    我记得当年他知道我骗了他以后,大发雷霆,把我打得半死,然后愤然离去。赵雪衣一直想嫁给他,后来听说两人最终好上了。
    不久见到他们,两人也恩恩爱爱的样子……
    宫粟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反正没看到他笑过,夫人也没怎么笑过。”
    我默然。
    “到了。”宫粟推我进门,收拾了一会儿,离开。
    一转眼又到了晚上。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估计是最近睡得太多了。
    睡不着就只好爬起来,坐在轮椅上出了门。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我坐着轮椅走来走去,像一缕幽魂。忽然间,一缕幽魂就从我前面不远的树林里飘了过去。
    我一惊,下意识地飞身而去,结果摔了个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忘了我还是伤患……
    我挣扎着去拉轮椅。从轮椅上下来到容易,可是要从地上爬上去,确实是一种挑战。
    伤残人士的悲哀。
    我的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我爬了一阵,不仅没爬上去,反而把轮椅推远了。我只能干瞪着眼睛,盯着那边的轮椅……难不成要我爬过去?
    太没形象了吧?
    我犹豫着要不要叫人来,可是让人看到我这个样子,我的老脸往哪里搁?
    身后轻微的风声。我转过头,只看到一双白靴子和白衣服。
    “怎么不叫人?”江子游蹲下身,将我扶了起来,拉过轮椅。
    ……居然还是被人发现了这么狼狈的样子,还是在江子游这只菜鸟面前!我的一世英名……
    “刚刚我看到有个人影过去了。”我淡定地说。
    江子游将我放到轮椅上,听到我的话,微微一愣,“人影?”
    我怕他误会,“轻功很好,不知道是什么人。”
    江子游没说话。
    我刚在轮椅上坐好,忽然听到前面一阵凄厉的叫喊,“青鸾女侠被人杀了!”
    我们齐齐一惊。
    “带我过去。”我说话很快。
    江子游也不再犹豫,推着我连忙往声音的那边走。
    随着这个叫声,周围一片灯火通明。过了好一阵,我和江子游终于到了出事的地方。
    青鸾死在庭院里,一剑封喉,她躺在地上,脚边是台阶。我脑中迅速闪过一个画面,一个人影一晃而过,青鸾连忙出门查看,站在台阶上四下张望,可没发现有人,于是转头准备回屋。就在那一刹那,一道雪亮的光划过,一剑封喉!
    然后青鸾就从台阶上直直地倒在了庭院里,脚边是青石台阶。
    青鸾的年纪已经算是较大了,不管是从武功还是经验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现在居然能被人一剑封喉,那么杀她的人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在场的人不由一阵心寒。
    华山派掌门廖正风一脸惊慌,看着青鸾的尸体,倒退了好几步,大吼一声,“是他!他来报仇了!”
    “谁?”宫尧之查看了片刻尸体,听到廖正风的话,问到。
    “是他!荆云笑!”
    我一震。放在轮椅上的手指倏然缩紧。
    荆云笑……
    这个名字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让我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荆云笑是谁?”宫尧之又问到。
    “是荆云飞的孽种……五年前被百里无赦收为徒弟。”廖正风说着,火光中突然看到我,失声叫到:“百里无赦?!”
    “我不是百里无赦。”我淡淡地说。
    廖正风看宫尧之。
    宫尧之也淡淡地说:“他不是百里无赦。”
    “不可能,他就是百里无赦!我见过他!”廖正风抽出剑指着我,剑在火光中反射出一道寒光。
    宫尧之挡在我面前,说:“廖掌门,他不是百里无赦。”
    “那他是谁?”廖正风估计被刺激得不轻,举剑大喊。
    “他是百里无双。”我后面的江子游突然开口。
    “什么?!”廖正风大吃一惊,指着我问到,“他是百里无双?你开什么玩笑?百里无双是女的!他怎么可能是百里无双?”
    这要我怎么回答?
    我回头看江子游,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低下头,冲我勾魂夺魄地一笑……我急忙转开视线。
    这人天生魅眼,定力不行不能和他对视。
    他是怎么知道我叫百里无双的?
    “廖掌门,我想还是先让青鸾女侠进屋为好。”宫尧之说。
    廖正风盯着我,压抑住激动的情绪,点点头。
    一干人把躺在地上的青鸾带进屋里,用一块白布盖上。
    廖正风有些惊慌,他怀疑我参与了这次的事件,可是宫尧之完全站在我这边,他也不敢说出来。
    “廖掌门还是去休息吧。”宫尧之说到。
    “不。他一定就在附近。”廖正风估计被吓着了,闻言猛然摇头,还狠狠地盯着我,好像是我杀了青鸾的一样。
    我无视了他。
    宫尧之为了安抚他,示意我先行离开。江子游就推着我出了门。
    “子游,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疑惑地问到。
    “进神医谷前,你跟我说了。”江子游的声音在夜色里也魅惑逼人,我都没发现除了眼睛,这家伙连声音也这么勾人,听得我鸡皮疙瘩直冒。
    “我有说吗?”
    “有的。你不记得了?”
    我努力回想,未果。过了片刻就放弃了,反正知道我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子游,你看到那个人影没有?”回到房间,我问到。
    江子游摇摇头,“你不要想太多了,廖正风认错了人而已。”他应该是指廖正风把我当做百里无赦的事。
    “其实……他到没说错。”我笑了笑,我指的是荆云笑是我徒弟的事,这算是狼狈为奸吧。
    “什么?”江子游抬眼看我。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睡吧,估计明天有得闹了。”江子游熟练地将床弄好,把我弄上床。他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盯着我一会儿,垂下眼,说:“今晚我守在这里,如果真的有外人进来,我一定知道。”
    我笑了,“就你这个水准?还不知道是谁杀谁呢。”
    江子游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我赶他走,他赖着不肯走,没办法,只好随他了。
    一晚上睡得挺好的。
    到了第二天。宫粟来通报,宫尧之已经带着青鸾女侠的骨灰和廖正风离开了,原因是廖正风要回华山,觉得神医谷很不安全,死活要走。我觉得大部分的原因在我,估计他还是认为我是百里无赦,和荆云笑一伙,还和神医谷一伙。
    对不起,吓着小朋友了。
    我默然。
    不过,既然宫尧之离开了,那么……
    “宫粟,你的医术怎么样?”我问到。
    江子游在一边笑到:“那还用说,谷主的大弟子,下一任继承人,医术能烂到哪里去?”
    “那你能看看我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说。
    宫粟一愣,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脸一沉,什么意思?
    “宫粟,既然你师父走了,那么你来给我治腿吧。”我笑着说。
    宫粟为难地说:“师父说过,任何人都不能给你治疗……”
    这下子,我心中的猜测被彻底证实了。
    宫尧之你个王八蛋!
    “是不是他在我腿上动了手脚?”我压抑住怒气说到。
    中了牛毛针,到神医谷第二天我的上半身全好了,偏偏就是腿不行。一两天还说得过去,十天半月的就让人起疑了。
    宫粟愣了愣。低下头。
    宫尧之!你娘的真要让我在轮椅上过一辈子?
    江子游也震惊了,他忙问宫粟:“是真的吗?”
    宫粟每次都来送药,也检查过我的腿,不可能没发现。
    宫粟紧闭着嘴巴。
    “是不是真的?”江子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放开我。”他冷声说,退开一步,将江子游的手拨开。转头,面色冷静,过了片刻,说:“是的。”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百里公子,谷主是在你腿上动了手脚。”宫粟说,眸色闪动,“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
    我挑挑眉。
    宫粟苦笑了一下,“那次谷主抱着你回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高兴。我从来没见到过他这么高兴的样子。你来的这段时间,谷主经常笑,他以前都不笑的。”
    我沉默。
    “你的经脉受了重伤,为了不让病情恶化下去,他连续几天为你炼制丹药。炼好丹药之后,他把谷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我,就是为了能亲自照顾你……”
    他蹲在我身边,眼睛紧盯着我,“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盯着他。
    那王八蛋不会还喜欢着那个女人的百里无双吧?
    我承认以前欺骗他是我不对,但是后来我告诉他我是男的,他还把我揍得躺在床上足足两个月,还和赵雪衣在一起了……现在你跟我来这一套,这算什么?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省心?
    还有上次,他果然是在调戏我!
    江子游已经听呆了。
    宫粟低下头,“谷主昨夜走之前,就猜到你可能会找我,他也猜到你已经知道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他没有想让你一辈子都在轮椅上过的意思,他只是想……把你留下来而已。”
    ……太无耻了!
    我满腔怒火,可是却无处发泄。
    自己不开口,却让别人来说,还一副受害人的嘴脸……太无耻了!
    可该死的是,我居然就原谅了他!
    我居然还同情了他!
    ……我果然是贱骨头!
    “那你现在说出来是什么意思?”我压抑住怒气问到。
    宫粟看着我,说:“谷主想问你,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如果你真的很想走,就吩咐我马上取出你腿里的金针。”
    ……这还用说吗?
    “取针。”我恶狠狠地说。
    宫粟看了我一眼,埋下头,“百里公子,我要取针了。”
    我等着呢。
    第十五章
    宫粟将金针从我腿里拔了出来。腿立即感到了疼痛。
    疼痛好啊,至少有了知觉。
    休息了片刻,我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看到宫粟,我就想到宫尧之,心里就特别复杂,心里一复杂,就更不想呆在这里了。
    “我走了。”我完全恢复了的时候,跟宫粟打了声招呼,就往神医谷外奔出去。
    江子游跟在后面追了过来。
    施展轻功,我很快就奔出了神医谷,回望青山绿水间,一点点儿檐角都看不到,神医谷外布着阵式,一般外人进不去。
    荆云笑已经出现了,他果然开始杀人。但是我确定青鸾不是他杀的,至于是谁,我不知道。
    我不想我教出来的人成为别人喊打喊杀的对象。虽然荆云笑有动手的理由。但是,一个人,终究不能撼动一个武林,更不能撼动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所谓的报仇,根本就是在徒劳挣扎。
    从廖正风的语言中,大概知道他袭击了华山和峨眉的人。到现在为止,这是我唯一找到他的线索。
    我要么去华山,要么去峨眉。
    可是我又不愿意见到宫尧之。
    宫尧之既然是带着青鸾的骨灰,那么他会去峨眉派,可是他又带着廖正风,那么他也有可能去华山。
    所以……我该去哪里?
    我很犹豫。
    江子游从后面追了过来。
    不能再停留了。我往远方轻掠而去。
    后面有人隐隐叫我的名字。我没有回头。
    我一路不曾停留,当日晚上,就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城市。
    我还在犹豫去华山还是去峨眉,肚子却咕咕叫起来。该吃饭了。
    一摸口袋,却想起,没银子。
    当初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