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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凌一惊,只听陈铿冷静地解释:“因为王爷体内还有长久积累的寒毒之气,又受了劳累,喝醉了体虚,就一起发作出来了,而且王爷平时很少生病吧?病气全攒在一起,所以发作起来特别历害。”
    “哦,怪不得。”周阿根实诚地点头。
    自有下人来擦洗秽物。袁峥漱了口,似乎缓过来一些了,语气虚弱地吩咐:“我只是喝醉了,睡两天就好,你们记着,不许让我娘知道……尤其是周阿根……”众人点头退下,陈铿却没走,从司擅带回的出诊箱里取出银针,找准穴位为袁峥扎了几针,然后让他过一柱香工夫再喝药。高凌安排陈铿住到隔壁厢房,好随叫随到。
    屋里只剩下一躺一坐的两人。袁峥伸出手,握住坐着的那人:“高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高凌摇头:“我们之间不用说这种话。”顿了顿说道:“我和姨父表哥都说好了,培训郎中的事完全没问题,姨父擅长妇科和儿科,陈铿专攻疑难杂症,其余的还可以请刘御医来指导。刘御医和姨父是多年至交,不会有问题的。对了,这是冻疮药的方子,需要的药材可以交由皇商采办后运去西疆。小四跟我这么久了,人头熟,可以让他去和皇商们打交道……”
    袁峥握紧掌中修长手指:“高凌,我袁峥今生有你,夫复何求!”
    高凌另一只手也覆上交握的两只手:“袁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没那么贪心,你求子民安居;求将士平安;求亲人康泰,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所求的也是我之所愿。我只要能和你长相守,不要再起波折就好……袁峥,快点好起来,你说过陪我逛夜市的,我们一起去看元宵灯会。”
    “好,我们,一起……放孔明灯……”袁峥似乎已睁不开眼,呼吸粗重,指尖冰凉发颤,短短几个字竟然分了几次才说完。
    高凌心如刀绞,向着门外大声呼喊:“药呢?怎么还没煎好!”
    话音未落,急急冲进来两个人:司擅和陈铿。他们似乎是一直侯在门外的。司擅一脸焦急却不知如何是好;陈铿拍拍高凌肩头,示意他冷静:“煎药需要火候,急不得。”翻翻袁峥眼皮,又号了号脉,说道:“有点低烧,别吵他了,先让他静卧一会。病来如山倒,今晚或许不太好过。司侍卫,你去绞冷帕子给王爷敷敷,多喂水。殿下你随我来。”
    高凌忐忑不安地随陈铿去了隔壁屋子,刚关上门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表哥,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不这么难受?”
    陈铿摇头:“毒气总要发出来才好,难受是免不了的。”
    高凌追悔莫及:“白天我要是和他坦白就好了,至少他不会喝这么多酒……”
    陈铿一把捂住他嘴:“小心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表弟,你是关心则乱,就算你告诉他了又如何,徒增矛盾而已!皇上召见能不去吗?皇上赐酒敢不喝吗?不知不觉间把毒解了岂不是最好?还免得他又把你怎么样!”
    高凌痛苦地揪头发:“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没说,可是如果说了,至少有时间先服下解药……”
    陈铿心疼地搂搂他:“别太自责,他现在这样,不仅仅是那壶茶和喝了酒的原因,他体内本来就积了不少寒气,刚才我当着太子的面说的是实情,没骗人。”
    “真的?”高凌抬眼看他。
    “要不要我以祖师爷的名义发誓?”
    高凌摇头:“我相信你就是。”刚想问袁峥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痊愈,便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赶紧出去查看,原来安疆王又吐了一回,而这时,药也煎好端了进来。
    药碗中腾起的热气,掩盖了高凌眼中的朦胧。袁峥半卧在床头,刚刚又一次的呕吐似乎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丝清明,语气虚弱地对着司擅吩咐:“等会儿……送我……去书房。”
    高凌闻言手一颤,差点打翻药碗。司擅也不解:“王爷……”
    袁峥闭上眼用力喘一口气:“高凌病才好了……没几天,今天白天,够累了……晚上,让他……睡好点……”
    高凌咬牙:“烂人!你是不是觉得我看不到你的虚弱样儿就能安心了?你给我听着,今晚你睡书房的话,以后就永远睡那儿吧!”气呼呼坐在床沿,扭了头不看他,手里却还小心地端着药碗。
    袁峥苦笑:“高凌……”
    高凌板着脸:“少废话,吃药!”把碗递上去。袁峥乖乖喝完,苦得直皱眉头,正想再解释一番,嘴里又被重重塞进一块糖,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擅暗笑,偷偷向高凌一抱拳,陈铿则悄悄退回自己房间,闭目养神。
    好不容易把糖咽下,袁峥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串并不起眼的钥匙,拉过高凌的手,轻轻塞进他掌心,握住:“这是我书房大门……和暗箱的……钥匙,内室里挂着的地图……是假的,暗箱里的才是真的……沙盘下面有张……兵力部署的细图,兰色的那些……才是驻兵的真实情况……”喘了几口气,“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司擅……”
    高凌握着带有袁峥体温的钥匙,百感交集,说不清是喜是悲:多年的坚持,长久的思恋,今日才终成正果,只是这其中的酸甜苦楚,又岂能为他人道之!为这小小一串钥匙背后的信任与爱,自己付出了多少代价!如今终于得到这份爱,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握紧拳头,薄薄的金属片硌得掌心疼痛,却远比不上现在心头的后悔与钝痛。宁愿不要这钥匙,只要他能健康安乐;宁愿不要这大权在握,只要能和他一起笑看花开花落。高凌摇摇头,把钥匙推回去:“你现在病着,有事我帮你处理,或者我们一起商量,钥匙我不要。”
    袁峥笑了:“给三三的信……还没写完,你替我写吧,没钥匙……怎么进去?你先拿着,明天,叫锁匠再配一副给我,不就行了?”
    高凌这才收下:“我把信拿到这儿来写,顺便陪你,你先睡吧。”看他躺下,为他掖好被子才出去。
    高凌拿着半封信回来的时候,袁峥似乎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陈铿站在床前皱着眉头沉思,看见高凌进来,赶紧换上轻松的表情。袁峥脸色惨白得吓人,嘴唇也是血色全无。胸部起伏时而剧烈时而轻缓,间或有一两声呻吟从紧咬的牙关逸出,似强忍着痛苦。
    清醒的安疆王喝药很爽快,现在却咬紧了牙关,昏迷中的身体诚实地拒绝苦味。第二碗药汁从袁峥嘴角淌下,根本喂不进去。高凌咬咬牙,吩咐司擅:“扶他起来,捏开牙关。”司擅照做,高凌亲手将一碗乌黑的药汁给袁峥灌下。
    司擅在外室找了张椅子坐着值夜,高凌根本无心写信,坐在床前守着,不时地为袁峥拭去额际冷汗。陈铿叹气:“这碗药下去,得一两个时辰才能见效,你老这么着也不是办法,还是找点事做分分心,我看着他,总放心了吧。”
    高凌想想也是,事已至此,再担心也于事无补,只好强迫自己去看桌上那半封信。袁峥给弟弟的信写了四五页,尽可能详细地列载了西疆与中原繁华之地百姓在生产生活上的差别,尤其是在吃穿之上,还对提高西疆百姓生活质量各方面都有建议,强调如今战事已了,当务之急是让所有人吃饱穿暖有地种,而不是屯兵备战……袁峥在民政方面显然并不精通,有些建议在高凌看来未必可行,于是干脆重新起草一封建言书,洋洋洒洒将自己几年来在户部积累的经验全盘托出,并列出提议以供袁岳参考。想了想又在信末加了一句“京中一切安好,勿念。”放下笔,看看床上睡得极不安稳的人,悔意再次席卷了心脏。
    陈铿歪在一边打盹,脑袋一点一点地,高凌刚想过去给袁峥擦擦冷汗,忽然安疆王睁开了眼睛,双手用力撑着坐了起来,脸色青白,喉咙里呼哧呼哧地,胸脯剧烈起伏,一副气喘不过来的样子。高凌以为他想坐起来透气,赶紧上前搀扶。才走到跟前,只见袁峥身子猛地向前一冲,一大口血从嘴里喷出,立刻又全身脱力一般软软倒了下去。
    第 65 章
    大滩血渍尽数落在高凌月白锦袍前襟,望之触目惊心!高凌吓得腿一软,扑嗵跪倒,一把抱住袁峥失去知觉的身体,哭出声来:“袁峥……你别吓我……陈铿……”
    门几乎是被司擅和周阿根踹开的,陈铿早已惊醒,示意周阿根扶高凌站起,先是翻看了袁峥眼皮,又仔细看了看高凌胸前的一片狼藉,竟似松了口气,擦擦冷汗道:“殿下别急,王爷胸中的於血吐出来就没事了,他身体底子好,明天就能醒来,我保证三天后就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安疆王爷!”
    三人几乎同时问道:“那他(王爷)为什么还会昏迷?”
    “他现在体虚,不是昏迷是睡着了。”陈铿嘴上解释,手却再次搭上袁峥脉搏,片刻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扎向袁峥胸前几处穴位。司擅紧盯着陈铿动作,紧张得双拳紧握,大有“你若误诊,我便决不客气”的味道。施完针不过盏茶时分,袁峥又咳出几口血沫,再次陷入沉沉昏睡中。陈铿对着司擅一笑,露出漂亮小梨涡:“司侍卫,给王爷稍微擦洗一下,让他睡舒服点。阿根去准备莲子粥,王爷醒来会饿。”周阿根应声就走。
    看看忙着给袁峥擦洗的司擅,陈铿拉一把仍然全身微微发颤的高凌:“殿下,去换身衣裳,你也受惊了,去我那儿给你开副补药压压惊。”拽了高凌就走。
    胸前血渍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刺激着鼻腔和神经。高凌整个人似呆了一般被拖到隔壁,直到沾了血污的袍子被扯脱,手里也被塞上一杯热茶,按坐到椅子上。
    陈铿歪着脑袋看他,一脸如释重负:“喝杯热茶放松一下,他没事了。”
    高凌机械地抬头,陈铿抿嘴一笑,梨涡深深:“他把毒血都吐清了,现在只不过是饮酒过量以及风寒感冒引起的昏睡,天亮就能醒,放心吧。”
    “真的吗?”高凌还是半信半疑,“可他为什么看上去还这么难受,你不会是安慰我的吧?”
    陈铿拎起高凌被扯下的衣服:“宿醉哪有不难受的!你自己看,这一大口血是黑红色的,还有凝固的小血块,这些都是毒素,针灸后吐出的血沫也先是黑红的,最后的两口是鲜红的正常颜色,说明毒已经清了。凭袁峥的体质,几天内康复完全不成问题。”
    高凌这才露出松口气的神情,整个人松驰下来。
    陈铿甩手将血衣往炭盆里一扔,看着缎质的锦袍很快灰飞烟灭,拍拍手道:“好了,没我事了,明天开始给他换过药方就行。”外头传来四声更鼓,陈铿打个哈欠:“我困死了,你也休息吧,别到时他好了你又累病。”
    高凌点点头刚要走又被陈铿叫住:“诶我说,他现在真的对你很好还是又想利用你?”
    高凌一笑,掏出钥匙在他面前一晃:“他书房密室和暗箱的钥匙,亲手交给我的。”
    陈铿挥手:“行了,我知道了,把门给我带上。”捂嘴又是一个哈欠。
    高凌走进卧室,拍拍守在床前的司擅,小声道:“陈铿说王爷的寒毒已经全逼出来了,天亮就能醒,司擅你去休息吧,这儿我来。”
    司擅站起身:“陈公子果然妙手,王爷烧退了,现在睡得还算安稳。殿下,我就在外间,您有事叫一声就行。”高凌点头,司擅退出,轻轻掩上房门。
    熟睡中的安疆王脸色腊黄,嘴唇干裂,却神情安宁。高凌凝视半晌,手指抚过他一夜之间便凹下的眼眶、突起的颧骨,俯下身去在他嘴角轻轻印上一吻:袁峥,我真笨,十年前你因为救我受了重伤,还愿意为我的眼泪答应抛弃君臣之分;十年后你早就说过是因为我两封信才冒险来京城的,就因为你如此在乎我的感受,才会中了秦家的圈套,被看重的人背叛的滋味我也尝过,我为什么就想不到这点!我骗你喝下毒茶,真正大错特错,可是我不敢说,袁峥,我怕真的失去你……对不起,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被恼人的雨声吵醒,袁峥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袋沉重地似灌了铅,嘴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四肢无力,胸口也隐隐作痛。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十皇子披着自己的黑色大氅坐在床前,一手支颐,另一手却伸入被下握着自己的手,十指相扣,人似乎已睡着,发鬓微乱,淡而秀气的眉蹙着,眼眶周围有未退去的红肿,眼下还一大片青黑阴影,看样子是在床前陪了自己一夜。袁峥顿觉心疼,轻轻叫了一声:“高凌。”声音暗哑。
    高凌却立即睁开了双眼,不知是惊是喜地叫了一声:“袁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语声打着颤,俯身扑上袁峥的身子。袁峥艰难地伸出手搂住他后背轻抚:“怎么了?乖,别哭,我没事。”
    高凌埋首在袁峥颈间,欣喜地感受着他重又燃起的生命力,只一叠声地轻叫:“袁峥,袁峥,袁峥……”
    门开了一条缝,司擅推门看到此情景,立刻捂了身后周阿根的嘴,悄无声息地退出,过了片刻才故意加重脚步踏了几下,再轻轻敲门:“殿下,王爷醒了吗?”
    “哦……哦,王爷醒了,你们进来吧。”高凌闻声几乎是跳起来的,一时间手忙脚乱。袁峥看得好笑,替他把大氅拉正。
    两人进来,司擅先是仔细看了看袁峥的脸色,袁峥笑笑:“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半(八点)了。王爷,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躺久了不舒服,别的没事。”
    周阿根请高凌去外间洗漱,看袁峥盯着高凌的背影,司擅扶他坐起,递上漱口水:“王爷,昨晚您昏睡不醒,还吐了血,把殿下吓得不轻,他陪了您一夜,成公子也守到四更天才去休息的。”
    怪不得嘴里有血腥味。袁峥洗脸漱口,“我有点饿,有吃的没?”
    “有有有,成公子果然历害,他说您醒了就会饿,让准备了温补的莲子粥。”司擅说着一指桌上的砂锅。
    高凌擦了把脸进来,司擅也盛了一碗粥给他:“殿下也饿了吧,你们慢吃,属下们告退。”拉了傻笑的周阿根就走。
    高凌在床边坐下,两人对视。高凌看袁峥目不转晴盯着自己,想起前阵子自己生病时的情景,小心翼翼地问:“饿了怎么不吃?还是哪里不舒服?”
    袁峥脸皱成一团:“我头晕无力。”
    高凌闻言刚想接过他手里的碗,却不经意发现一丝得意的贼笑出现在安疆王嘴角,稍稍一愣后眨了眨眼带着促狭地问道:“要不要喂你?”
    “好啊,不过太委屈你了。”袁峥得逞地偷笑。
    “不委屈不委屈。”高凌扭头向外叫,“周阿根,来伺候王爷用……”话未说完,被袁峥奋力捂住嘴巴:“不用了不用了,我忽然不晕了,我自己吃……”苦着个脸去拿粥匙。高凌暗笑。
    眉开眼笑的老实人在门口出现,露着一口大白牙:“殿下,什么事?”
    袁峥挥挥匙子:“没你的事,出去吧。”
    “哦。”
    高凌忍着笑对周阿根吩咐:“王爷没事了,你和司擅都去睡一会吧。”
    “是!”周阿根乐呵呵走了。
    袁峥一脸无奈:“个小坏蛋,会捉弄我了,唉。”
    高凌得意地笑:“我说过陪你喝粥,没说喂你喝粥。”迅速把自己的份吃完,看袁峥吃力地自力更生,还要不时停下来喘口气,终究忍不住接过他的碗和匙,一口一口地喂。
    一碗下肚,袁峥摇头:“够了,等会再吃。我想再睡一会儿。你陪了我一晚上,也睡会儿吧。”说着一拍床榻,往床里面躺躺,空出一半位置。
    高凌脱了外衣中衣,掀开被子钻进去。属于袁峥的气息和温暖瞬间包裹了全身,暖暖地让身心俱疲的人睁不开眼睛。高凌抱住他健壮的腰身,头埋在他颈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喃喃了一句:“袁峥,我爱你,真的。”
    一只胳膊伸过来搂住瘦削的身体,听着他几乎立刻就平缓的呼吸,袁峥在他额头轻吻一下:“高凌,我也爱你,真的。”
    第 66 章
    不记得多久没有这么安心舒适的睡眠了,高凌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奕奕。睁眼看看仍搂着自己腰的人似乎还在熟睡中,怕惊醒了他,便不敢多动。和深爱的人亲密相拥的感觉真好,那么温馨,那么安然,真想一辈子就这么抱着,永远不要放开。细细打量近在咫尺的脸,比起早晨已经增添了一些血色,西北男儿的恢复能力果然强悍。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他面庞,乌黑的浓眉、略显高突的颧骨、挺直的鼻梁,厚实的唇……忽然,食指被含住,温软的舌头轻舔指尖,接着是牙齿轻轻的啃咬。
    笑意在脸上绽开,高凌抽回手指:“个烂人,醒了还装睡!”
    一直抱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两具年轻的身躯贴得更近。袁峥睁开眼:“摸够了没有?”低哑的嗓音带着磁性,宠溺在眼底漾起,铺满深不见底的瞳仁。
    “不够!”高凌伸手抱住他脖子,闭眼将唇凑上了他的。
    温柔的吮 吸、舌与舌的缠绵、身与身的紧贴、心与心的交融……依依不舍结束这个令人心醉的深吻,袁峥只觉得心跳气促,禁不住大口喘息,暗恨病得真不是时候,转念却又释怀:患难才见真情,若非这一病,或许未必能这么快心心相映。忽觉怀中身躯已在轻轻颤抖,不由大惊:“高凌,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浓浓的鼻音和更热烈的肢体纠缠,一双长腿也勾住袁峥双腿:“袁峥,我们相识整整十年,成亲二十四天……我,我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袁峥任他把头埋在自己肩窝,任他握紧自己手臂,用力抚着乌黑发亮的发丝:“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高凌,高凌……我认打认罚……”
    高凌抬起头,双眸灿如晨星:“袁峥,我们都有不是的地方,以后不要再说对得起对不起的话了,重新开始为时未晚。”
    “好,我们重新开始!谁也不提以前的事!”双手捧起他满溢幸福和憧憬的脸,唇缓缓凑近。
    高凌闭了眼,薄唇微张,然而未等四唇交接,只听“喵呜”一声,肥肥的毛团红桃猫竟跃上了两人的锦被,前爪直奔袁峥鼻尖拍来。两人吓了一跳,同时向后退,空出一点空间,那猫见状,毫不犹豫地向高凌怀里扑去。不料刚作了个势,后颈的皮便被揪住拎起,顿时四肢乱挥着被扔到地上,打了个滚缩到墙角,喵喵叫着挠墙。
    毕竟有病在身,区区一只猫的份量竟让袁峥感到有些吃力,喘了口气心有戚戚地回过头来,却见高凌已笑得浑身乱颤。看来想继续这个吻是不行了,安疆王怨念地瞪了正对着自己呲牙弓背的猫一眼。好不容易等高凌平静下来,却见他翻身坐起开始穿衣,袁峥心有不甘:“再躺一会儿吧?”
    “不了,都过晌午了,我要去看看昨日交代管家搭建工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娘那边也该去请个安,顺便看看悠然护手套和耳罩的样品做好了没有……”
    袁峥正色:“辛苦你了。”
    高凌穿靴子,闻言回过头来:“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袁峥回答地认真之极:“我会努力让你天天开心!”
    高凌看他诚挚的眼神,俯下身去在他额上轻啄一口:“快点好起来,我就开心了。”袁峥笑着点头,高凌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记得吃药!还有,给三三的信我替你写好了,在桌上,头不晕了再看。”
    红桃猫紧跟在高凌身后,临出门还示威似地对袁峥“喵敖”了一声。看肥猫尾巴高高翘着,姿态优雅地消失在视线中,袁峥苦笑,以后休息前一定要先检查一遍卧室!免得好事被打扰……
    早上还阴雨绵绵,过了午倒出了太阳,袁峥觉着精神大振,只除了还是全身乏力,撑着起了床,去院里呼吸新鲜空气。司擅和周阿根陪着,说了昨晚经过。袁峥点头:“陈铿医术着实不错,西疆的郎中们交给他父子,我真放心了。他人在哪?我要和他谈谈。”
    周阿根结结巴巴:“陈公子回,回家了,那时候王爷您和,和殿下还没起来,陈公子说明天来给您复诊。”
    司擅拿来昨夜高凌写的建言信,袁峥细看一遍,然后又交给他:“你们也看看。”
    两人看完,司擅笑逐颜开:“恭喜王爷,十殿下睿郡王“睿”之一字当之无愧,西疆百姓有福了。”
    周阿根眨巴了一会眼睛:“属下觉得,殿下想得很……很周全,比王爷你强很多……”
    司擅偷笑,袁峥一脸捡到宝的贼笑:“谢谢夸奖。”
    周阿根莫明其妙:“我没夸你啊,王爷?”
    袁峥的贼笑变成了满脸无奈,司擅则笑弯了腰。周阿根不明所以,却也咧出满嘴大白牙。
    司擅感慨万千:“王爷,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袁峥长叹一声:“是啊,真不容易。”
    高凌从梅苑回来,满面春风,身后跟着一人一猫――石小四和红桃猫。陪袁峥一起用过点心,司擅仍然去指导小四功夫,高凌则拿了把锄头在翠竹轩挖挖刨刨。袁峥坐一边看着新奇:“堂堂皇子殿下居然也能把庄稼人家什使得像模像样。”
    高凌一抬下巴:“你少小看人,皇子所那些花草至少有一半是我亲手所种,不过平日打理的时间不多罢了。早在十年前,你吃过的菊花糕,所用的菊花也是我亲手所种。”
    袁峥蓦地想起年初三那天高凌从奶娘处带回的糕点被自己扔在地上,一阵愧疚涌上心头,怕高凌想起伤心事,只打了个哈哈道:“十殿下上得厅堂下得花房,在下佩服。”
    高凌白了他一眼,将手中花种撒入泥土:“这是前天你送我的花种,就算看不到它们开花,看看绿叶也是好的。”
    袁峥忽然想起一事,回屋在给袁岳的信末尾添上一段,让人把西疆王府自己的住处院落整理出一片空地,以便将来好让高凌种花莳草。
    夜幕如期降临,司擅等人告退,屋里只剩下两人。高凌看着已显示疲态的袁峥,亲手为他宽衣:“病还没好,早点睡。”
    袁峥享受着皇子侍候,问道:“你呢?”
    “我陪你。”
    相拥而卧,嗅着高凌身上清新的味道,袁峥将他搂得更紧:“昨晚让你担心了。”
    高凌抚着肌肉紧实的背脊:“昨晚我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我真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你,我以后会怎么样……”
    袁峥将他抱得更紧:“我比你早知道几天。”
    亲密无间的接触,令袁峥不无愧疚:“高凌高凌,我爱你……”
    感觉到了他身体细微的变化,高凌稍稍往后退开一点:“你别急,啊,过两天病好了,我们再……”话未说完已面红耳赤,“表哥和我打过保票,只要三天你就能复原。”声音已轻得几不可闻。
    袁峥深呼吸,转开话题:“明天你要不要进宫去看看母妃和奶娘?我进宫太麻烦,否则就陪你一起去。”
    高凌想了想:“明天我不去,让小四一个人去吧,叫奶娘过几天请假出来,到王府来玩一天好不好?”
    “好,让奶娘到我们家里来。”袁峥强调一个“家”字,高凌笑得舒心。过了会儿又问道:“昨日父皇召你赴宴就是为了给七哥选侧妃?”
    “给高蕴选妃只是目的之一,也许只是借口。高蕴好像也并不领情。”袁峥冷笑,“你父皇真正的目的是想学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可惜他没有赵匡胤的远见卓识和手段魄力。”
    “啊?”高凌大惊,“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想在邻国公主中选两个太子侧妃,让我去赴宴的目的就是告诉我,这些邻国已经和阳明王朝邦交友好,结了姻亲,所以为了表示诚意,我这个安疆王已经没有必要手握重兵,兵权可以交给朝廷了!而我则可以在京城繁华之地安享太平,无需血战厮杀。”
    高凌觉得有冷汗从背后冒出:“看来这才是父皇真正的目的,选妃只是托辞罢了,你若不交兵权,便是破坏了朝廷诚信,一旦兵祸再起,你便是挑起国家征战的罪魁!”
    袁峥点头:“幸亏高蕴不同意纳侧妃,死活不肯当庭选择,皇上才没理由当场发落我,但是限了他十日之期作出抉择,否则便要强行指婚了。”袁峥说着偷眼看了看深思的高凌:“你不会再吃醋了吧,昨天他替我挡了不少酒,若不是他,我未必能回得来,就算没病也会醉死……”
    高凌不理他,皱着眉沉吟:“七哥这个忙我们一定要帮!他若能不纳侧妃,对我们才是大大有利的。但这是历朝历代以来的规矩,要想破坏谈何容易!”
    袁峥到底病体虚弱,思前想后了一阵子便撑不住沉沉睡去。高凌苦思冥想,直到后半夜才迷糊过去,却还是没想出应对之策。
    第 67 章
    第二日清晨,袁峥醒来,明显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虽然还没恢复力气,但头晕目眩的感觉几乎已消失,看看仍在熟睡中的高凌,轻轻把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再搬掉他搁在自己腿上的脚,起身穿衣。看高凌竟然还没醒,于是在他唇上偷亲一口,笑着看他喉中嘟噜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高凌是被一阵哧拉哧拉的挠门声吵醒的,睁眼看到怒气冲冲的袁峥开了门正准备把猫远远丢出去,不由好笑:“你和一只猫计较什么呀?”走过去抱了猫到怀里轻抚几下:“红桃乖,自己玩去。”猫在他怀里蹭了两下才依依不舍跳下地,抬头挺胸竖着尾巴迈着四方步从安疆王身边优哉游哉地走过。袁峥气结,忽又贼笑:“我闻闻你身上是不是有鱼腥味,才让它这么喜欢你。”伸了双臂来抱高凌,奉送一个绵长深情的吻。
    袁峥胃口未恢复,高凌却也因为心事重重,早餐同样吃得食不吃味,不时停下来皱眉苦思。袁峥几次三番忍下欲抚平他眉头的冲动,挥退下人,给他夹了一筷子小菜:“别这样,大不了我把计划提前实施。”
    高凌抬头:“什么计划?”
    “年前我给岳崧去了信,要他协助三三共治西疆,同时做好准备,等春季一来就集结部分将士,并且给朝廷上折谎报军情,我就可以光明正大脱身了。”
    高凌呆了一会,放下筷子:“果然好计!进可攻退可守,如果父皇不放人,集结的军队就会成为“流寇”,谎报变真情;如果放人,就是接应你的队伍,可以消除后顾之忧,而岳崧顶多落个御敌不力的罪名,临阵处罚大将是军中大忌,所以岳副帅最多也就是被申诉几句罚俸了事,最严重也只是降个一两级,两场仗打下来又可复爵……”
    袁峥点头:“你真是水晶心肝一点就透。”
    高凌长出一口气,抱拳:“王爷深谋远虑,在下佩服!”
    “所以你给我好好吃饭,少费点心思!”
    话虽这么说,两人却还是无法释怀,若军队秘密集结过于仓促,尤其冬春之交青黄不接,仅粮草和低温就是很难解决的大问题;身为主帅的袁峥又不能亲临指挥,对士气也极其不利……这条围魏救赵之计实行起来并不容易,不可预测因素太多了。
    高凌喝了两口燕窝羹:“父皇要七哥现在纳侧妃就是想和另两国结盟,太子妃所属的南越国是鱼米之乡,富饶之极,而其他邻国,尤其是西疆各国皆以兵强马悍著称,一旦和他们结了盟,你这个安疆王就更没必要手握兵权了。”
    袁峥苦笑:“是啊,所以高蕴最好挑两个与西北不相邻的国家的公主才好。不过你父皇既存了这个心思,便容不得高蕴作主吧,前天宫宴上的使臣几乎全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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