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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最后一战
    营地炊烟四起,这样的景象并不多见,很多时候都是几个干硬了的栗馍馍。
    这种馍馍是粗粮制成,特别抵饿,士兵们往往都是就着冰冷的山水下咽,但今天很显然例外了。
    队伍沉默而有序,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
    易恒领了三个热馍馍和一个拳头大的牛肉蹲在黑牛旁边,黑牛对他傻笑了一下,又低头消灭手中仅剩的一个馍馍,牛肉估计被他早就吃完了。
    易恒闻了闻牛肉,好久没有闻到的味道几乎让他忍不住一口吞下去,但他还是细细的咬了一口,慢慢嚼碎直到嚼成肉沫混着口水自然吞下。
    因为这样有助于消化,肉带来的力量才会很快体现出来,战争就在眼前,每个细节都将决定生死,以活着为目的的他容不得半点马虎。
    哪怕吃得再慢,牛肉还是被很快吃完,这时易恒发现旁边的傻子盯着他手里的馍馍口水直掉。
    这也难怪,黑牛远超常人的身高,两百斤的体重看起来远远比易恒壮实的多,这点食物肯定不够他塞牙缝。
    易恒想了想,把手里的馍馍递了一个给他,黑牛傻笑了一下,也不推迟,接在手上几口就吞下,脸上还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但却没有再盯着易恒的馍馍。
    “这傻大个也知道不好意思啊!”易恒还是细嚼慢咽的吃完馍馍,食物带来的力量使得他充满着信心,不是战争胜利的信心,是逃命的信心。
    “呜~呜”,苍凉的号角终于吹响,士兵们慢慢站起,整理刀和盾,在刀盾兵的后方二十步左右,重刀兵同样慢慢站起,向百夫长靠拢。
    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感觉十分杂乱,这是百夫长在召集自己的队伍。
    十夫长早就没有了,也不用任命,因为死得太过频繁。
    队伍慢慢成型,三万多刀盾兵分成十排站在最前面,后面是五万多重刀兵,再后面是一万精锐刀兵围着帅旗。
    红色的帅旗迎风噗噗着响,大大的离字在旗上时卷时舒。
    此时的人口并不多,离国,国土不过方圆十万里,郡城只有五个,人口不过千万,能一次投入十多万士兵算是举全国之力了。
    成型的军队渐渐显现出了杀机,晨风过处,士兵们屹立无声,肃杀的气氛让所有士兵握紧了的武器。
    易恒早用布条把手和刀柄紧紧捆在一起,这样一会沾血后才不至于滑落。
    主帅离伤缓缓站起,帅旗在离伤头上飞舞。
    离伤是离国大王离人王之弟,他指挥这场战争已经三年,败多胜少,此战再败,身后千里将无力再抵抗,敌军将直杀王都。
    但他又能如何,恒国土地比离国大何止四倍,国力比离国强何止十倍,若不是西边还有蒙国牵制,恒国只敢派出五郡兵力,离国恐怕早已经灭了几回。
    “但这恒国深入几万里,虽说以战养战,军饷无忧,但援兵绝无,看起来六万不到,只是敌兵装备精良全是百战老兵,这恐怕也是王都与蒙国联合牵制的结果。”大战在即,离伤却想着心事。
    “但不管如何,这最后一战还需完成,王都所有眼睛都盯着此战,胜则敌兵退去,败则割地求和。”
    缓缓抽出腰刀,高高举起,大吼一声:“杀”。
    “杀”“杀”“杀”,近十万将士奋力吼出,顿时杀气冲天,热血上头。
    “战鼓起”。
    “咚~~咚~~咚”。
    红黑将旗猛然挥舞三次,所有刀盾兵向前行进,重刀兵缓缓压在后面。
    战鼓持续缓慢响着,八万多将士踏着鼓声有力的向前走去,恒国军队同样缓慢迎面走来。
    慢慢的,近了。
    易恒已经看到了敌兵的五官,那是一个眼神坚毅的老兵,盾牌垂着,刀也垂着。
    尽管是个老兵,但易恒并没有感到任何惧意,甚至想象着用刀砍下他头颅的时候,怎么躲避涌起的鲜血和后面敌兵的刀。
    一百步,五十步。
    鼓声渐渐加急,脚步也跟着渐渐加急。
    二十步,“杀”“杀”“杀”双方用最后的力气吼出,这吼声像是给予了他们无穷的勇气,伴随着战鼓更猛烈急迫的声音,易恒随着所有刀盾兵奔跑着冲向了敌人。
    终于两股人浪猛烈的碰在一起,发出的是噗噗的刀砍进肉体的声音和砍在盾牌上的声音,涌出的是红色的浪花。
    易恒在离对方五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发力,以超越队友一身的距离,在对方还没有举起盾牌之前,挥刀劈下,人头落地,但身子还在向前冲,却被易恒一脚踢往前方。
    显然,易恒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果战友不及时跟上,那么几把刀瞬间就砍向他,那时他哪怕“横刀六式”再炉火纯青也将成为碎尸,因为根本没有地方躲闪。
    无论是敌是友,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向前再向前,哪怕前方就是死亡。
    还好战队及时跟上,这时易恒的盾牌挡住了向敌队第二人的刀,自己却挥刀砍向左侧敌人,帮助解决了左侧后,再次向前。
    后面的战友已经靠近自己,挥舞的长刀越过头顶砍向敌人。
    厮杀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失去勇气的人在这里随时被砍倒。
    一边是深入敌境作战,不全力以赴将客死他乡。
    一边是保家卫国,不置之生死度外将国破家亡。
    狰狞的面孔,带血的长刀,低沉的嚎叫,弥漫的尘烟,整个平原上的将士,都被这种原始的搏杀,激起了内心狂野。
    死尸伏地,血流成河,却无人在意,鲜血的腥味和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而欲窒息,但也无人在意。
    战争,依然持续。
    哪怕易恒之前参加过无数次厮杀,现在也差点在杀戮中迷失自己。
    人类最原始的渴望可能就是杀戮。
    好在他的盾牌破裂才让他想起,活着才是最主要的目的,现在战场几乎混乱,看不清战争走向,只能尽量节约体力。
    但离伤能看见战争的走向,一开始离军不要命的打法,确实使恒军乱了阵脚,但老兵和壮丁的区别终于体现出来了。
    离军几次冲击被挡住之后,恒军老兵的优势就显现出来,只听对方整齐的喊三声“杀”,被压制的气势又回到了身上。
    反观离军开始变乱,士气一旦被阻,勇气自然不复,怕死的天性又回到了身上,脚步渐渐往后退去。
    离伤迅速示意挥旗,全军压上的战旗不停挥舞,顿时重刀兵也缓缓压上,一万精锐护卫紧跟其后,战车上的军旗也向前靠拢,刀盾兵见此状况也拼命抵挡,拼命上前。
    恒军主帅见离军全军出动,也指挥着恒军全军压上.
    胜负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