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8.人在家中躺,锅从天上来
    “滴答——”
    “滴答!”
    四周一片漆黑,有水滴滴落的空洞声音传来,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愈发空寂。
    “这是什么地方?”
    浑浑噩噩间,易辰的意识醒来,眼睛之中捕捉不到半分光亮,只有水滴声萦绕在耳边,胸口以下的位置似乎都隐没在水中,让他哪怕前行一步,都极为艰难。
    隐隐的,有缥缈歌声自远处传来,那声音清幽,飘飘渺渺间,似是带着数不尽的哀怨。
    “谁?”
    举目四顾,却根本看不到任何景物。
    “哗啦……”
    水流被拨动,哗啦啦的声音宛若玉珠洒落在银盘之上,然而他仍旧被困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月将升,日将尽,檿弧箕服,神仙难觅~~三界于唐断……”
    歌声剧烈他越来越近,宛若能直透心神,听之令人忍不住悲叹。
    两行清泪自眸中流淌而出,易辰伸手抹了一把脸,却已经分不清那是水还是泪。
    “为何心中如此难受?”
    他张口欲言,却发现根本吐不出半个字。
    泪眼婆娑中,前方就像是乌云被捅穿了一个窟窿,朦胧的光亮自虚空洒落,一条几近于透明的小船破开了波浪,向着他的位置飘荡而来。
    船上躺着一人,衣着粉色纱裙,头戴翠绿发簪,肌若白雪,只是限于角度的问题,易辰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边脸颊。
    而就在看到这个女子的一瞬间,易辰的心脏猛地抽搐起来,就像是有数千柄刀子一下一下地划在心口,撕痛欲裂。
    “你是……谁?”
    他的心中发出嘶吼,然而无论他将嘴巴张的多大,都无法发出半个音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条小船自身前漂过,连停顿都没有,向着远方漂流。
    “不,不要走!停下,停下啊!”
    不知道为何,易辰下意识的不想让对方离开,每离开一寸,他的心都像是多撕裂了一分。艰难蹚水前行,努力地伸直了手臂,想要抓住船板,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小船就像是有巨力拉扯,毫不停留的继续漂流,易辰措手不及之下,被带的一个踉跄扑在了水中。
    “咳!咳咳……”
    脚下没了支撑,喉咙之中被呛了好几口水,胸口火辣辣的刺痛,像是随时都要溺亡在此中。
    想要挣扎着跃出水面,但周围的水就像是浓浆一般,让他每做一个动作,都要耗费九牛二虎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沉入水面。
    “咕噜噜——”
    气泡在水面上翻滚,而他的身体早已沉没。
    思维被逐渐抽离,意识变得模糊,记忆像是破掉的玻璃般支离破碎……
    终于,
    “哗啦!”
    “唔!”
    易辰猛地坐起,脸上湿漉漉的,还有水渍不停沿着下巴滴落,湿透了前襟。
    “不要走!!!”
    下意识地挥舞着手臂,积压了许久的话语终于脱口而出,声音在房间之中经久不散。
    一名身着衙役服侍的人双手端着铜盆,呆愣的看着宛若发疯的易辰,颇有些不知所措。
    “按住他!”
    不知谁开口说了一句,顿时冲来两三人,将易辰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意识逐渐回归,视线也恢复正常,待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易辰的身体就像是离开了水的鱼一样,瞬间瘫软下来。只见他大口的喘息着,冷汗一层层的顺着毛细血孔沁出,眼神透出浓浓的惊惧之意。
    方才的经历,只是一场梦境吗?
    可为何又如此真实?
    “易相公?易相公!”
    衙役的呼唤声在耳旁萦绕,终于让他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下。看向四周,此时的铺子之中满是狼藉,书架损毁,书册也洋洋洒洒的碎了满地,有风吹过,卷起三两片书页,还未来得及飘远,就被冷雨浸湿,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凄风冷雨夜色,惊慌窃语人家。
    在易辰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也许是几位衙役带来了勇气,铺门外已经聚拢了不少人。一个个的站在不远处,冲着铺子里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
    易辰是有秀才功名的,往日里虽有些迂腐的书生气,但在县里的名声还算不错,有许多人家的孩子,都是他帮忙做的启蒙教育。
    因此无论是县衙里的官差,还是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对他而言并不算陌生,不管心里如何想的,表面上仍然维持着对于读书人的尊重。
    ‘相公’二字,便是由此而来。
    当然,这番称呼听在易辰的耳朵里,稍稍有些刺耳罢了。哪怕已经融合了前身的记忆,但‘相公’这两个字,还是过于奔放了一些,容易联想到某些肢体亦或心理不健全的男子。
    “真的是梦吗?”
    易辰看着在面前晃动的人影,心中升起些许荒谬的情绪。
    “易相公,到底发生了何事?”
    说话的人易辰认识,正是县衙里的官差,姓张名益。很难相信,年纪不过三十余岁的他,脸上早已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当他抬头的时候,那一条条深深的抬头纹,像是篆刻在了身体之中,永远无法抹去。
    然而如此情况,放在如今这个没有护肤品、没有大宝sod蜜的年代,一切又显得是如此协调。
    “发生了何事……王郎中……”
    突然间,易辰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去,此时的店铺之内,哪里还有王郎中的身影?
    “床底!快去床底!”
    易辰顾不上身体的伤痛,借着张益的手臂猛地用力起身,跌跌撞撞的向着床铺位置走去。
    “唉易相公,你慢点!”
    张益紧随在他的身侧,嘴里劝慰着,看着易辰发疯似的将铺盖掀到地上,随即又要拆卸床板,不由得轻叹摇头,“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可以跟我们说……娘呀!”
    一番话还未说完,当易辰掀开床板、看到其内的景象后,张益身体止不住倒退了几步,眼中透出浓烈的惊恐之色,“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床底下,
    王郎中的身体扭曲着被钉在地上,微微侧过的脑袋,空洞的视线正巧盯着张益,嘴角的那缕阴笑分外明显。
    “如果我说,他意图杀了我,你信吗?”
    易辰目光幽幽,拳头微微捏紧。
    这当真是,
    人在家中躺,锅从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