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呼吸一滞,脸色微变,缓缓问道:“夫人找我何事?”竟是那名妇人。
妇人看着李落,眼睛里竟有怪异的斑斓颜色闪过,李落吃了一惊,暗自提气戒备。妇人忽然开口:“你跟我来。”
李落先是一怔,便即神色一紧,这妇人所说虽然是古语,但是用词语法竟然和大甘如今的字语言有很大的相似,而且咬字清晰,语义简单,要强出年男子不少,至少他很容易就能明白妇人在说什么,但是这几天他和年男子绞尽脑汁,三分说,七分猜,那妇人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从未上前和李落多说半句话,这如何能不叫他吃惊。
李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年男子和娃儿尚在熟睡的屋子,就听妇人言道:“他们不会醒的,你轻些,莫要弄出动静。”
李落呆呆地看着她,莫名的老脸一红,罪过罪过,的的确确在妇人狐疑和不着片尘的秋水看到了自己的自惭形秽,赶往轻咳一声,掩过窘态,“去哪里?”
妇人瞥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说话,径自转身往屋外走去。李落摸了摸鼻尖,这怎么有点背着人偷情的感觉,臊得慌,不过兴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坐怀不乱,任尔东南西北风。
跟在妇人身后往长街尽头走去,这条街不长,但也有七八十丈长短,但是他们只走了不到十步就已经到了长街尽头。李落眉头紧锁,这里处处透着古怪,这条路这些天他走了不下几十遍,从暂居的屋子到小桥便要走几百步,眼下寥寥数步,竟然就走完了数倍于平日的路程,就算在太虚幻境之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怪事。
长街的尽头什么也没有,再往前是一簇簇长在悬崖边的灌木,开着小巧的黄花,有些浮在枝叶上面,有些藏在枝叶里,倒也好看。灌木丛外就是悬崖峭壁,这是真正的悬崖峭壁,别处掉下去,兴许命好,碰上一株斜生的松柏还能捡回来一条命,从这里掉下去,便得看浮在山间的云彩到底有没有白云堪卧的本事。
妇人在崖前驻足,等着李落过来,然后她便一脚踩了出去。李落大吃一惊,忙不倏扑上前去拉住妇人,这寻死也不是这么个寻法,不像自寻短见,更像殉情,可是如果要殉情,为何独独拉上自己,若是将来被年男子知道,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还好,拉住了妇人的衣袖,还不等他松一口气,就见那妇人反手一握,将他的手紧紧攥住往前一拽。李落大吃一惊,急忙运冰心诀,想将她拉回来,谁知冰心诀竟然没有半点用处,力道传入妇人手臂就好像泥牛入海,没有半片水花。就在他肝胆俱裂的工夫,妇人向外跨了一步,这一步竟将他也带了出去。李落只觉眼前一花,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变反应,一瞬之后,再看时那座云顶天宫竟然已在眼前。
快,很快,快得让他来不及害怕。只是这脚步站定之后,心好似擂鼓一般跳了几下。
“这里是?”
妇人松开李落的手,一指云顶天宫宫门,轻声说道:“进去那里,你或许能找到你想知道的事。”
李落轻咦了一声,忽然眉梢一扬,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后脑勺,“那天是你打晕我的?”
妇人一笑,点了点头。李落释然,有这样缩里成寸的本领,的确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就是下手狠了点,一点也不像她的人看上去的模样。
“那门我试过,推不开。”
“我帮你。”妇人走到宫门前将门推开仅容一个人进去的缝隙,匆匆招了招手,急迫说道,“快些,我坚持不了太久。”
李落略有迟疑,妇人又再连声催促,他转念一想,这座云顶天宫本就打算进去一窥究竟,既然如此,那便看看内里到底有什么乾坤,再者说了,若是妇人有心害他性命,将他丢下山崖大概会更省些力气,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念及此处,李落飞身上前,进门之前看了妇人一眼,她脸色潮红,颇显辛苦,咬紧牙关低声说道:“门从里面一拉就开,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就出来。”
李落点了点头:“多谢。”说罢毅然踏入这座云顶天宫之。
脚下是一片红色、黄色、蓝色的三色草原,远处可以看到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群山,山脚下隐约有一抹灰黑颜色,静静地攀附在地平线上。天空是淡黄色的,浅红色的太阳正在空照耀着,倒是不多,只有一轮朗日,只不过天空上有许多日晕一般的景物,大大小小,随意的排布着,也是淡黄颜色,一眼望去竟然有几分黄昏的模样。
李落吸了一口气,有青草的味道,夹杂着好闻的香气,有点像三色堇,很清爽,没有压迫或者急促的感觉。迎面吹过一阵风,有点冷,但并不凛冽,淡淡的,满是自在。往前走了几步,视野豁然开朗,三色相间的大地和群山,头顶淡黄色的天空和浅红色的太阳,除了色彩不同,乍眼望去和漠北草海并无不同。李落慢慢俯身,用手碰了碰地上的草,柔而软,的确很像草海,当然除了颜色。
回头望去,进来的门已经不见了,李落心里咯噔凉了一下,那妇人说这扇门从里一拉便开,兴许她没骗人,但是门去了哪里?
一阵心乱之后,他很快压下心头疑惑,怕不是见怪不怪,虽然眼前看到的已经超出了大甘所有书卷的记载,但是让他波澜不惊倒也勉强做得到。
去山下,看看山脚的灰黑色是什么。
路很远,走过去要花很久,又或者他已经耗费了很多的时辰,但是并没有很久的感觉,也不觉得腹饥饿,天刚黑的时候,正巧走到山下。
皎洁的月光下,他看到草在动,最初以为只是风造成的幻觉,仔细看过竟然发现真的是自己脚下的草丛在走,发出细微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