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定了主意之后就不再瞻前顾后,李落定神,先是问道:“那女子出入迷雾无碍,草海诸部可是怀疑是我暗下手?”
“那倒没有。”黎安南答道,“斛律封寒,还有草海豪侠分叶刀,毒之后人还清醒,应该也有人怀疑过王爷,不过所有活着回来的人都说了一件事,这一次如果没有王爷帐下那个女子,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翻过鹿野那伽山。”
“那草海如今是什么打算?”
“这事确实棘手,草海诸部明面上还是尊蒙厥拨汗为首,但是私底下流言蜚语可是不少,与极北异族一战,蒙厥拨汗没有寸功,反而被这片迷雾逼的节节后退,退本来就是草海铁骑的大忌,不战而退更是大忌的大忌,威望受损,再加上她是个女人,这处境就更难了。不过直到眼下也还算平静,没出什么大的乱子,只是军心有些乱了,十分麻烦。”黎安南叹了一口气,如果相柳儿出了什么闪失,草海联军极有可能会成为一盘散沙,到时候大甘诸部将士的处境可就不妙的很。
“嗯,她应该有办法稳住局势。”李落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若是她连军心都稳不住,也不至于在大甘北府追杀的李落东奔西逃了。
燕霜儿瞥了他一眼,黎安南说的客气,草海军心有异,一者有这个原因,其二还在他身上。不知何时,李落和相柳儿之间的关系开始道不清说不明,而那个名字叫做殇的女娃娃没人见过的父亲渐渐和他重合在了一,不管是不是捕风捉影,但是对相柳儿在草海的声望大是不利。李落大约也能料到,不过这件事也不算当务之急,最急的还是毒的人。
“他们了什么毒?”
“不知。”黎安南凝重回道,“术营将士怀疑是蛊毒,但是苦于不识毒,所以无处下手,只能暂且压制毒性。”
“蛊毒……”李落喃喃自语,这倒是和术营蒋浦几人怀疑这片雾有蛊虫如出一辙,只是万万没有料到还不曾破解这片迷雾的秘密就先招了。“我听宋公子说随行之有一位用蛊的高手,不知道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王爷说的是啄红吧。”宋谋插言应道,“她也瞧过了,不过此毒很是诡异,和天南诸地的毒都有不同,眼下也不瞒王爷,啄红出身十万大山,部族最善用蛊毒,但是无缺他们的毒啄红闻所未闻,眼下还没找到解毒的法子。”
“唐家和大甘温家素有交情,此番梦觉毒,我已传书南下,请温家高手北上相助,唐糖也休书一封,请了她的闺密友温家小姐温故前来,只是……”黎安南语顿,李落接了一句,“远水难解近渴。”
“大将军。”
“先去瞧瞧唐兄他们,别的事容后再说。”
“末将遵令。”时危答应一声,不再多言。一行人正打算去术营,李落这才记身边还有个血璃没有安顿,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路奔波,你不如先歇歇?”
血璃眨了眨眼,笑道:“好呀,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那我叫人替你准备……”
“不用啦,太麻烦了,这里就挺好。”血璃连连摆手,一副很通情达理的模样,就要占了牧天狼的军大帐。时危脸色一变,若是王妃也就罢了,但是此女显然不是漱沉鱼,只是相貌酷似罢了,竟敢大言不惭的赖在军帐不走,刚欲婉言请她去别处歇息,却听李落很随意的说道,“也好,那你就先住在这里,时将军,叫人多备一顶帐篷,我搬过去。”说完看着血璃歉然道,“简陋了些,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比我以前住的地方好多啦。”
那是自然,太白山的地底洞窟,荒芜凄凉,除了好看,别的无一所长,只是李落此刻没心思打趣她,颔首一礼,匆匆出了军帐,却叫帐诸人一头雾水,吃惊之余不免嘀咕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鸠占鹊巢,抢了牧天狼的军大帐。
到了术营,此番没有蒙厥将士阻拦,该是相柳儿早已传令,但是草海大甘诸将貌合神离已非一日之寒。付秀书已经先行遣人告诉蒋浦李落行止,来的时候,蒋浦诸人早早都等在外头,看到李落,蒋浦一脸愧色,涩声说道:“大将军,微臣,有负将军所托。”说罢便要跪地请罪,李落将他扶了来,淡淡说道,“不怪你,若是这么容易,我们就不必苦耗在这里数年之久了,他们怎么样?”
“不好。”说完之后,蒋浦加重了语气,“很不好。”
宋谋和黎安南都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毒发作了?”
“比之前几次更凶猛,步常和啄红姑娘在想办法压制毒性,可是长此以往必成后患。”
“去看看。”
“不可!”蒋浦急忙叫道。
李落一怔:“怎么了?”
“那毒形如瘟疫,刚回来的时候术营弟兄有几人一时不查,都染了毒,内力不济,如今已病入膏肓。”
李落心一紧,镇族遗民好狠的心肠,这次诸人能从迷雾雪原回来,说不得也是他们故意留路,目的怕不是要以宋无缺他们为引,让这蛊毒传播开来。
“那他们呢?”
“老朽将郡主和呼察将军一行人用琉璃隔开,断绝出入,平日里就只有步常和啄红姑娘几个人才能近身,就算是这样,老朽也不知道……”
蒋浦言尽于此,脸上露出惊惧害怕的神色,李落明白他的未尽之言,虽有琉璃遮挡,但是会否这蛊毒已经在营传开也说不准,兴许蛊毒已经传了出去,只能还未来得及发作。
李落沉吟数息,道:“我一个人进去看看,你们在外边等我。”
“大将军不可。”
“王爷三思。”
几人齐声劝阻,李落和声说道:“我曾服食异兽丹液,寻常的毒难以伤我,只要不靠的太近,应该没有大碍,再说我也懂些医术,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