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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六科给事中
    孟川路过兖州府,并未与苏羽相见。
    他现在是状元,一言一行有很多人盯着。
    而且,又卷入了内史令傅天酬的风波当中。
    不愿连累那位长者。
    他在兖州府外十里处的官道中,等到了郭颢。
    “郭兄也没有带着家眷返京?”
    闫言好奇道。
    郭颢直言道:“此去京城,最多也就是做个翰林院庶吉士,等今后安稳了再说吧。”
    翰林院修撰,从六品,主要职责为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等。
    至于这翰林院庶吉士,与修撰的职责相当,不过地位略低于修撰,是七品官。
    往年,基本只有状元,才能成为翰林院修撰。
    起步就是六品。
    等过个三年,打磨一下资历,很容易就会到地方上做个一县之长。
    至于后者,也就是庶吉士,可能过个三年,再等一届科举,到头来也只是一个散官而已,除非运气好,能到偏远地区,当个县令。
    然后按照规制,每三年五载的挪个窝,挪着挪着要是升不上去,就只能提前退休了,将自己的路留给后来的进士。
    状元、榜眼、探花、传胪,这四人,肯定能获得较好的政治资源,不出大问题,将来的路肯定特别通畅。
    除非是极不擅长治国理政的那种,也会在翰林院或者是礼部等一些部门中,当个不大不小的官,混吃养老。
    总而言之,成为前四名,无论如何都不会饿死。
    回到京城,众人前往贡院,随后朝廷的旨意便下来了,郭颢、闫言等人,均成为翰林院庶吉士,明日前去翰林院报道。
    陈平安等人早孟川一步来到京城,他已在翰林院担任修撰。
    基本所有人都已经有了职位。
    不过都是散官。
    可唯独孟川的任命还未下来。
    他倒是不急于一时。
    选择继续在一家客栈中落脚。
    幼娘跟随在他的身边,寸步未离。
    孟川对此感到郁闷,“都已经来到京城了,你还要跟着?不回红袖阁?”
    幼娘回应道:“此前就跟先生说过,二皇子将奴家安排在先生身边,是为了照顾先生,并不是要监视先生。既然是照顾,那奴家自然不能离开先生才是。”
    “免了,帮我谢谢二皇子殿下的好意。”
    孟川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去。
    然而,幼娘还是寸步未挪。
    “铁了心要留在我身边了?”孟川皱眉道:“你即使留下来,我也不会信任你,何苦?”
    “奴家一开始不愿离开您身边,是怕违抗肃王殿下的命令,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现在不离开先生您身边,是奴家很钦佩您这种人,您身边,也缺个人照顾。”幼娘正色道。
    孟川道:“你若继续留在我身边也可以,把衣服脱了。”
    幼娘莞尔笑道:“先生就这般猴急?”
    说着说着,转身将客房的门关上,然后徐徐褪去自己的外衣,她那精致锁骨与诱人香肩,顿时裸露在孟川的眼睛里。
    “不洗澡?”
    “奴家在您旁边在开间客房,洗完澡来寻您?”
    “甚好。”
    孟川认真点了点头。
    当幼娘穿好衣衫,走出房间之后,他便立即将门反锁了。
    幼娘察觉不对,开始敲门。
    然而,孟川已无任何回应。
    灰头土脸的幼娘只好住在了他的旁边。
    翌日清晨。
    朝会。
    曹长柷宣孟川觐见。
    承德殿中。
    孟川向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曹长柷以及他身旁的李轻眉,深深作揖道:“臣孟川,拜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年,皇后万年,大魏万年!”
    慷慨激昂的声音,让不少大臣闻声一振。
    所有人都很清楚,今日孟川来到此间,则代表着他,将要正式踏入朝堂了。
    这个年轻人,没准将代表着整整一个时代。
    满朝文武,除了吕渊、八贤王之外,全部站立着身躯。
    而那八贤王,是有着从龙之功的。
    当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八贤王是最早支持当今圣上夺嫡的存在。
    所以,自然而然的,到现如今,也成了大魏朝最有威望和权力的几个人之一。
    孟川起身后,曹长柷目视群臣,缓缓说道:“按照以往惯例,新科状元孟川,成为翰林院修撰之后,需磨砺数年。
    然而,国朝上下,弊端甚多,正值用人之际。如今内史令傅天酬,又被御史台弹劾其在江南为官之时,贪污甚多,罄竹难书。
    给事中之位,有监察六部之责,空悬多年,致使我朝官场乌烟瘴气,朕心甚痛。
    孟川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朕在这里便不多言,朕思虑再三,决意让孟川担任六科给事中之职,同时兼任翰林院修撰。”
    六科给事中,正五品官衔。
    有资格上朝。
    需每日向皇帝觐见。
    常侍皇帝左右。
    主要负责监察六部官吏,亦负责管理图书文翰、修史等事。
    职位不大,但是权力很重。
    和御史台是一个性质,但是不受御史台管辖。
    给事中只向皇帝汇报。
    麾下有二十四名科员。
    每四位负责监督朝廷六部之一。
    在玄武门外,设有直房。
    一般来说,六部每年呈给皇帝的奏折以及各司开销等,都需给事中过目。
    这是一个要职。
    后来因为锦衣卫的创建,大大影响了御史台权力,其地位在御史台之下的给事中,自然也名存实亡。
    不过令文武百官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居然直接让孟川担任六科给事中的职务。
    而且...
    并没有询问大臣们的意见。
    也就是说,此事,皇帝一人就已经拍板决定了。
    这背后透出的讯息,实在太多。
    其一,皇帝有意重新启用给事中,也就代表着,将会逐渐加大对御史台的权力。
    毕竟,六科给事中若无御史台助力,根本不会成就太大气候。
    其二,皇帝将重用孟川。
    其三,有可能要利用六科给事中的权力,来平衡朝中派系之争。
    ...
    “孟川,你可愿担任六科给事中一职?”
    曹长柷的声音透着一股霸气。
    他这番话,更让群臣心中一惊。
    皇帝赐封,臣子焉能不受?
    可是,皇帝却要问孟川的意见?
    这...
    有吏部和御史台的官吏觉得此事不妥,想要开口,但是看到闭眼凝神的吕渊,他们便识趣闭嘴了。
    虽然不合规制,可是,就连吕相公都没有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他们多嘴?
    话说回来,皇帝曹长柷,也算是给足了孟川面子。
    他作揖道:“臣孟川,多谢陛下赐封。”
    其实,他对皇帝的意思很明白。
    六科给事中,有监察六部、弹劾官员的责任,有时还会陪同三司会审,皇帝这样做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自己更好的插手傅天酬一事。
    其外,便是这个职位,能直接干预修史之事。
    多说一句,历来状元,无非就是先混个翰林院修撰当当,七品起步。
    然而现如今的自己呢?
    直接可以入朝参议政事。
    五品官起步啊。
    要知道,基本上,三品官职,就已经是朝中大佬了。
    有权力可以左右国家的发展。
    五品起步,距离三品,还会远吗?
    曹长柷听到孟川的回应,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从今日开始,傅天酬一事,交由六科给事中孟川全权调查,期间无论涉及到谁,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刑部尚书方休、大理寺卿狄英、御史大夫赵瀚,你三人从旁协助,记住,尔等只有协助之权,无过问之权。”
    话音落下。
    孟川、方休、狄英、赵瀚,四人齐齐作揖,“臣,孟川(狄英...)领旨。”
    对孟川乃至文武大臣们来讲,这无疑是破天荒的一件事情。
    要知道,三司之首,可都是正三品大员啊!
    论朝中地位,只仅次于内史令、中书令、门下令乃至丞相!
    听陛下那意思,就是这三位朝中大佬,如今要做孟川的下手?
    这...
    开朝千年来,闻所未闻。
    可是谁敢说个‘不’字?
    当年反对二圣临朝的人还少吗?
    可都死光了啊。
    这些年,李轻眉权倾朝野,所杀大臣,还少吗?
    换而言之,大家都被杀怕了啊!
    不敢违抗皇帝的旨意!
    “臣孟川,有一事请奏!”
    孟川突然作揖说道。
    曹长柷笑道:“卿有奏,直言即可。”
    “谢陛下!傅大人一事,错综复杂,至今为止,臣毫无头绪,若是从头调查,只怕需大量人手,臣斗胆,向陛下借三个人。”孟川深深作揖道。
    曹长柷道:“哪三人?”
    “翰林院修撰顾青辞、翰林院庶吉士闫言、斩妖司地阶除妖使,夏黎。”
    孟川之所以只要这三个人,是因为有自己的考虑在内。
    首先,顾青辞聪明,爱表现,傅天酬一事,若是办的让皇帝满意,大家肯定都能得到升迁的机会。
    因此,对方肯定毫不犹豫的帮助自己办案。
    闫言,老家的同窗,可信。
    这可信二字,顶得上所有东西。
    夏黎。
    长安通。
    消息渠道多。
    知道的也多。
    而且,其人也很有能力。
    关键与自己相熟。
    至于为何未要齐彪。
    孟川是担心,会让皇帝怀疑,自己这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
    即使是苗头,也不行。
    思来想去,孟川还是觉得这三个人最为可靠。
    “准奏。若还需用人,可向锦衣卫指挥使陆文浮借调,无需向朕禀告。”
    皇帝直接答应。
    他想要的,只是让孟川接受调查傅天酬一事而已。
    既然对方已经答应了,而且还做了六科给事中,那么一些小事,应允倒也无妨。
    皇帝有着自己的谋算。
    退朝之后,孟川拦在三司大佬身前,深深作揖道:“三位大人,下官越俎代庖,接了傅大人这案子,还需三位大人多多支持才是,下官在红袖阁订了一桌美酒佳肴,三位大人今日若是无事,还望赏光。”
    三人相视一笑,陆续开口道:
    “不用。”
    “不必。”
    “好好办你的案子。”
    之后,三人离开大殿。
    孟川望着他们的背影,深深皱着眉头。
    初涉官场,一切都需稳扎稳打,不可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