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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打年糕
    周文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越发直不起来了。
    李璟接过曹杰手里的纸卷,打开看完,又喷了口血出来。
    周文和曹杰吓坏了,急忙将李璟扶平躺好,要去找大夫。
    李璟制止了他们,他的病除了天静宫,无人能医。
    吃了枚青阳丹,李璟渐渐缓过气来,沉声问曹杰,“这个密报是从何处得来?”
    “风耳派人送到末将手中,末将不敢耽搁,立刻回来禀报。”曹杰立刻回道。
    李璟又问,“风耳所派之人现在何处?”
    “来人身负重伤,已经咽气。”曹杰忽然意识到了不对,风耳中人大多都是不起眼的寻常百姓,谁会对一个寻常百姓下此狠手?
    能下的了这种狠手的人,又怎能让他活着把信送到他手中?
    他莫非是被骗了?
    周文也连声道:“皇上,小心有诈,西昌要攻打天盛,何须从南蜀借道?”
    李璟仔细辨别了印记,却道:“信是真,西昌借道也是真,但送这封密信的人却不是风耳的人。”
    曹杰和周文被绕迷糊了,有人假冒风耳的人,传了个真消息给他们。
    这事儿怎么听,怎么都觉着不太对劲呢。
    周文忍不住问道:“皇上,那,刚才的圣旨可还要传下去?”
    李璟缓缓闭上眼睛,“稍等一等,等我想明白再说。”
    李璟昏迷多日,蚀骨青发作的余波还未消散,浑身如同被车碾过一般疼痛无比,可也是正是因为这强烈的疼痛让他越发清醒。
    几年前,因为南蜀内乱,七长老担心他独臂难支,便托风耳照顾他,帮他传递消息。
    此后数年,风耳同他来往不算频繁,但每次关键时刻,风耳都会及时联络他。
    他也逐渐习惯和信任了风耳,甚至把他们当成天静宫的一部分。
    可现在天静宫被围攻,大长老去世,这么重要的事,风耳不告诉他,却只告诉他西昌要对天盛开战,还要从南蜀借道。
    这,不合常理!
    对风耳而言,天静宫的安危一定会派在第一位,毕竟风耳的主人要靠天静宫的丹药续命,世上最不希望天静宫出事的就是风耳。
    若不是刚好收到殷浩的信,若不是他在信里详细叙述了事情经过,突然收到风耳的密信,李璟忍不住问自己,他会怎么做?
    兵贵神速,若是能联合西昌,从水路突袭攻入天盛,合两国之力灭了天盛,彻底铲除天下盟的威胁。
    这样一个绝佳机会摆在面前,李璟扪心自问,他怎会不动心?
    可他若真如对方所愿,答应西昌借道,大开国门,把西昌数十万大军迎进来,等他们深入南蜀腹地,突然变卦,天盛再一拥而上,攻打南蜀。
    那南蜀岂不是成了腹背受敌?
    失去了南蜀兵力的他,又该拿什么保护天静宫,保护阿苑?
    李璟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封信不是及时雨,而是葬魂曲!
    一个对天静宫漠不关心,想方设法让他卷入战局的风耳,还是风耳吗?
    不是风耳,还能是谁?
    李璟猛地睁开眼睛,天下盟!
    风耳之中混入了天下盟的人,借风耳之手混淆视听,阿苑危险!天静宫危险!
    “传令三军,严加防范,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调遣一兵一卒!”李璟紧紧攥着纸卷,沉声道:“周文,立刻清查所有暗线,如有异常,格杀勿论!曹杰,清点人手,随我立刻赶往天静宫!”
    天静宫,雪后初晴,阳光刺眼,阿苑躲在屋里翻看着大师父留下来的笔记。
    计燃盘膝练功,小白卧在阿苑脚边打瞌睡。
    大师父已经安葬,山下防御已经修缮,尽余欢的骨灰大师兄也派人送往了闻仁远身旁,征讨天盛的檄文也已寄出,待白马书院收到后,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阿苑很清楚,这平静只是暂时的,她要尽快学会如何管理天静宫,当一个真正的宫主了。
    大师父的笔记是他接管大长老一职后开始记录了,阿苑才看了一半就忍不住感叹,难怪师父们都不想当大长老,大师父这些年可真是辛苦。
    如今世人能看见的天静宫,不过只是千年岁月浮出来的冰山一角,天静宫能屹立世间靠的可不光是医术。
    以前她以为的岁月静好,也不过是师父们保护的好,现在她长大了,她要学着保护师父们了。
    “小姑姑,小姑姑,过来打年糕了!”风洛一站在窗户外喊道。
    阿苑合上笔记,冲计燃道:“计燃,走,打年糕去!”
    计燃睁开眼,打年糕,是什么?
    磨糯米粉、添水拌粉、过筛、上甄、烧火蒸制,风洛一和风云一已经忙活了一天,就为了今天能让大家吃上一口热腾腾香甜甜的年糕。
    虽然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可阿苑不做噩梦了,七长老和六长老便觉得应该吃个年糕庆祝庆祝。
    至于风耳最近消息传递不及时,联络还总是中断,他们连夜召回的风云二等人也失去了联系,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还有他们两个老东西撑着,天总不会塌,孩子就得惯着。
    听大家热火朝天的说着过年,计燃有些恍惚。
    过年对计燃来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每次过年师父都要当众考校弟子的武功。
    他表现的好,师兄们会变本加厉欺负他;他表现的差,师父会严厉责罚他。
    所以每次快到过年的时候,计燃就忍不住纠结,他到底应该表现的好一点还是差一点,到底是师父责罚更难熬,还是师兄们欺负更难受。
    可天静宫每个人似乎都很喜欢过年,连一向寡言少语的风云一都说个不停,从粘豆包说到了炸麻花,从包饺子说到了搓汤圆,终于把蒸好的糯米团倒进了石臼。
    “我来,我来,我打这个有经验!”七长老撸起袖子,抢先拿起了木槌。
    他一边打还一边讲解,“打年糕靠的可不是蛮力,而是巧劲,刚蒸好的糯米团非常粘,光用蛮力,越打越粘,一会儿就提,提——”
    众人看着七长老憋的脸都通红了,可木槌却像陷入泥沼里一般,怎么提也提不起来,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才能忍住笑又保持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