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天,若这些人惹到她头上,她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她虽然残暴,但从不屑于恃强凌弱。
不得不说,桑玄还算了解她。
桑玄又道:“其实,并非所有人喜欢你都是因为利益。”
有些人,是真的发自内心喜欢她的。
因为她值得。
值得被所有人喜欢。
恰好四目相对,虞子汐马上移开视线,心里竟有些慌乱。
出言掩饰道:“他们因为什么喜欢我,喜不喜欢我都不重要,我要的,只是绝对臣服。”
只要他们乖乖叩首、顺从,便还是她的好子民。
况且……
这一切迟早要毁灭,如今的世道如何,人如何,都不重要了。
反正,最后都会化作尘土。
说罢,她看了桑玄一眼:“包括你,也一样。”
“无论汐儿做什么,我都会支持汐儿。”他却是很乐意。
“是吗?”
“嗯。”
“那,倘若我要毁了这个世道呢?”
“那我就给你递刀子。”
“呵。”虞子汐笑了,“堂堂神尊转世,说出这种话,就不怕遭天谴,被开除神籍吗?”
“那又如何?”
前世,他冷静自持,最后却错失所爱,临死都没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这一悔恨,就是两千年。
这次,他不会让悲剧重演了!
什么天道?什么神籍?他所在乎的只有她一人。
虞子汐一笑而过。
这些话听听也就罢了,真当大难临头,夫妻也会各自飞的。
一路上,马车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围观。
终于,虞子汐觉得聒噪,下令:“回上神殿。”
“刚出来怎么又要回去了?”桑玄阻止道。
虞子汐:“无聊。”
“可我想四处看看。”桑玄拉着她的衣角,恳求道,“你就陪陪我吧。”
温温软软的声音,任凭哪个女人听了,都会立马在温柔乡中妥协。
她还无动于衷:“没兴趣。”
桑玄:“斩虚鼎你不要了吗?”
虞子汐:“……”
这妖孽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这么威胁她了吗?
算了……
不跟妖孽计较。
她便让车夫找了个无人之地,和桑玄一同下了马车。
并将侍从全打发了回去。
回到凌荒城集市,天色已经黑了,虞子汐才注意到,人山人海的集市上,挂着形态各异的花灯、红灯笼。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汐儿。”桑玄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便柔声解释,“今日是七夕节。”
“七夕节……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送给你。”
她抬眸,便见桑玄手中拿着一只小狐狸形状的花灯,甚是可爱。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年之景。
也是七夕节,也是只有他们二人,也是这样一个花灯。
她记得她说:“花灯是要送给心爱之人,我不能收,你留着送给你喜欢的人吧。”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的心意,不知道……她心里装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她。
这些,都是几年前的记忆了吧。
她怎么觉得恍如昨日呢?
“汐儿。”见她半天不说话,桑玄出言,“在想什么呢?”
虞子汐这才回过神,看了眼那只做工精致的花灯,没接:“这个,你还是留着送给你心爱之人吧。”
丢下这句话,便自顾自走在前面。
桑玄淡然无奈一笑,将花灯收起,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面。
好一会,虞子汐才又说话:“凌荒城,跟冰夜城不太一样。”
“是吗?”
她点点头:“这里,少了些气氛。”
冰夜城终年大雪纷飞,冰封千里,却要比这个地方多一些温度。
还或许,是她变了?
“那你想回去看看吗?”他问。
虞子汐摇摇头,收回视线:“回去了也不是当年那座城了。”
她也不是当年的她了。
夜晚的风有点大,桑玄给她披上一件披风,道:“逛了一天你也累了,我背你回去吧。”
“不用了。”
“十日之后,我就给你斩虚鼎。”他马上又提出了交换条件。
虞子汐果断答应:“好!”
桑玄在她跟前蹲下,她主动跳了上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背一下罢了,她又不吃亏。
桑玄起身,虞子汐趴在他背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熟悉的温热入骨,钻入心肺,让她不由自主放松了些。
又想起那年,也是跟着他逛了一整天,最后不小心把脚扭了。
那时候,她还碍于面子,不愿让他背,最后还是拗不过他。
“师尊。”桑玄出言,“我记得那年你脚扭了,我要背你,你不答应,还要自己跳回去呢。”
“那天,我送你的花灯你也没收。”
桑玄的话,又勾起她许多记忆。
欢声笑语此刻却如同魔咒,在他脑子里回荡、萦绕。
甚至让她透不过气。
很难受……
“行了,别说了。”虞子汐闭上眼睛,打断了这个话题,“以前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觉察到她情绪有些激动,桑玄马上改口:“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
“汐儿……”
他刚说完,虞子汐就从他背上跳了下去,想终止这一切回想。
“桑玄。”她看着他,道,“斩虚鼎给了我,你就回鬼魇宗吧,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了。”
“你讨厌我?”
“没错。”她索性承认了,“所以眼不见为净最好!”
“是我唐突了。”他道歉,“如果你不愿回忆往昔,今后我再不提半个字就是。”
今日七夕节,他本想带汐儿出来散散心,回忆回忆他们的曾经。
或许再经历一遍,能勾起她情根苏醒。
是他想错了……
他这么做,或许只会伤害汐儿。
“不用跟我说什么抱歉。”虞子汐跟他保持了些许距离,“我走了。”
“等等……”
“别再跟着我!”虞子汐瞥了他一眼,然后,化作一道残影逃离了原地。
“汐儿,汐儿!”
……
凌荒城太大,她以前没有来过,一个人漫无目的,根本不知该去何处。
最后,天色实在太黑了,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她才在一家酒楼落脚。
桌上,放着七零八落的酒坛,有许多已经空了。
饮酒。
她想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