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怡婷好奇地试过三样用具,又在房里转了许久,才听见房外有人喊话:“五公主,太子殿下请您出门用膳。”
小玉连忙出门问清情况,回来后低声嘟囔道:“怎么还要和仙师家的几个男人一起用膳,好没规矩。”
刘怡婷好笑地拍了贴身丫鬟一下,轻声斥道:“少抱怨,入乡随俗。”
她知道哥哥这次带自己来的目的,心里也说不上不情愿。
她从出生起,就知道刘家的女儿该是这样的命,虽然家里如今是皇室,自己也贵为公主,但终归只是凡人,能嫁到仙师家,也算是好姻缘了。
哥哥没说要他嫁给谁,只说带自己来看看,还笑称她相中谁就是谁了。
但她知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她倒是相中那个英俊高大的曦仙师了,只是她一介凡人,想要嫁给仙师,恐怕是妄想罢了。
刘怡婷叹口气,招呼小玉出门,见着哥哥的随从,轻声说道:“这就走吧。”
吃饭的地点设在一楼的厢房中,六丈方圆的房里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摆放着插着梅枝的花瓶。
三叔热情地招呼大家入座,刘策勋也不是第一次来,见龙曦坐好,便让妹妹坐在自己和仙师中间。
他见上桌的只有龙家主事的龙坪三和龙坂,于是对曦仙师笑道:“上次来时,见着的昊总工呢?怎么不一起来吃饭,我还有些问题要请教呢。”
去年刘策勋就打听清楚,龙家这些稀罕物件,有一大半是出自龙昊之手,见过昊哥儿后,便留了个心。
龙曦听到太子殿下相邀,便让人去学校将昊哥喊来。
没一会,龙昊就进了门,刘策勋笑着站起来给他介绍自己的妹子和儿子。
刘怡婷见新来的青年也是仪表堂堂,又听闻在龙家是个本事大的,她就知道哥哥的意思,于是整个饭局都将心思放在圆桌对面的龙昊身上。
刘策勋是何等会察言观色的人,没一会便清楚妹妹是对眼了,他知道曦仙师性格直爽,于是先借着敬酒的机会低声问道:“昊总工可有婚配?”
龙曦一愣,也是低声笑道:“尚未,殿下是什么意思?”
刘策勋见妹妹正竖起耳朵偷听,于是稍微声音放大些:“我家小妹芳龄十六,尚未许配人家,因此想让曦仙师做个月老。”
“待我问问。”龙曦顽皮心起,转到桌对面,凑到龙昊耳边问道:“昊哥,你觉着怡婷公主人品如何?”
“嗯?”龙昊有些诧异,打量了桌对面羞红了脸的姑娘几眼,有些尴尬地说道:“小曦,你这话问的古怪。”
龙曦见两人意思,知道此事成了,于是冲刘策勋举了举酒杯,两人遥相庆祝了一番。
宴后,几个男人都喝的醉醺醺地在侃大山,刘怡婷领着小玉先回了房。
丫鬟在陶瓷澡盆里放好水,又服侍公主宽衣。
待主子躺进浴缸,小玉一边帮着浇水洗头,一边撇嘴说道:“这酒楼的饭菜太不精致了,下人也不讲究礼节,一点仙家模样都没有。”
刘怡婷也觉着今天桌上待客的菜肴一般,食材既没有山珍,也缺少海味,色香味远不如皇城里的御厨手艺,待客的茶也很一般。
看桌上人的穿着,也只有仙师的长衫材质特殊,其他人的都十分普通,别说皇室着装,连宫里的下人都有些不如。
不过她知道入乡随俗,固然这里有一些比不上【中州城】,但也有许多是胜过皇城的,比如这隔间里的用具,还有桌上红布包裹的美酒。
况且衣食皆小事,自己嫁过来,让父皇安排些厨子、裁缝跟着,怎么也不会过不好日子。
小玉肯定是要随自己嫁过来的,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想到这里,刘怡婷说道:“我听哥哥说过,仙家讲究自然随和,不拘小节。
你看今日,曦仙师不也是和蔼可亲。与凡人也无甚差别,更没有传说中的仙师架子。”
丫鬟听主子说过皇帝陛下的安排,知道她是做好了要远嫁的打算,不由有些担忧:“就怕公主您到时候住的不习惯。”
刘怡婷笑道:“乡人皆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是人间,能有什么不惯的?”
这一夜,这对牵扯进这联姻之事的年青男女都有些失眠。
转过天来,刘策勋上山拜见过龙坲后,才开始正式和龙家商讨今年的生意。
听说龙家愿意出售化肥,他很高兴,但问明价格及能提升的亩产后,又十分迟疑。
龙曦看出太子殿下的疑虑,于是问道:“可是觉得这价格太高?”
刘策勋点点头:“确实有点,这两年横江都是丰年,米价不高,恐怕田里的产出不够施用肥料的花费。”
他又解释了一番,才让大家知道缘故。
原来,自从龙家在潮仙江南岸建了分基地,这四年间,低洼处的江堤、湖堤已是用水泥加固过,还新修了一些水利设施,避免了灾荒出现。
加上宋国立国后,对地主大户做了些‘工作’,收拢田地重新分配,基本做到耕者有其田。
百姓安居乐业,天公又作美,连年风调雨顺,加上初生的宋国为鼓励耕种,税负定的极低,使得粟米价格相比当年的每石十两,下降了许多。
如今城里卖米只要五钱一石,乡人收米的价格自然更低。
按硫酸铵和钙镁磷肥的价格,一亩地要投入二两银,多产出的四石谷能舂出两石米的话,不过也就多赚一两银。
对于种地的人来说,这价已是要亏本,绝不会买这劳什子化肥的。
几个龙家人面面相觑,大家一算便知,恐怕只有成本价出售,才能让宋国农民有些薄利。
龙曦有些奇怪,出言问道:“怎么横江米价波动如此之大?如果只是五钱一石,贩卖到文川来,岂不是一石就能赚二两银?”
刘策勋对此也很是苦恼,今年宋国朝廷里还就此事做了数次讨论。
有大臣认为,这是地主联手在故意压低米价,以此渐渐让种田的百姓穷困,好借着一些人急用钱的当口,收买他们的田地。是所谓米贱伤农。
有大臣则认为,这是陛下治理有方,只有粮食不缺,米价才会降。如今天下太平,分明是盛世之景。
两派都言之有物,一番争吵之下,宋国太祖刘诚业也分辨不清谁对谁错。
他又不敢随意用朝廷的名义硬生生提高米价,生怕毁了这刚安定下来的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