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个汉子又高又胖,一脸杀气,约莫三十来岁,他大踏步走进客栈,双目如电,冷冷地扫视了一圈,随即拱手叫道:“诸位兄弟!有没有看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小子,那人鬼鬼祟祟,拿着一把剑,背着一把刀!”
客栈中众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但是,见他气势不凡,又人多势众,也不愿多事,都只是连连摇头,没人说话。
那汉子又问道:“当真没人看见吗?掌柜的,有没有这样一个小白脸前来住店?”
客栈掌柜慌忙说道:“这位大侠,我们真没看见!这人又是拿刀,又是拿剑,如此惹眼,要是看见了,定然不会忘记!”
那汉子冷声道:“诸位朋友,要是看见了这人,告诉我们,我铜山派定有重谢,要是知道了却不说,嘿嘿,就别怪我铜山派不客气了!”
众人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伙人竟是铜山派的人!
此时,那汉子背后的一个年轻人指着顾俊英,叫道:“大师兄!那有个年轻小子!”
顾俊英心中一惊,不过,那汉子却怒道:“你眼睛瞎了吗?那几位显然是一同出门,腰间都还带着单刀,我们找的是一个年轻小子,身上有刀有剑!”
那年轻人一脸惶恐,忙说道:“三师兄说的是!”
那汉子冷哼一声,叫道:“走吧!要是找不到那人,今晚谁也不要吃饭!”
那汉子随即带着那十多个人转身出门,又翻身上马,向北边去了。
客栈大堂中的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顾俊英伸手在酒杯中一蘸,然后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雷雪山等人定睛一看,正是一个“刀”字。
顾俊英心思极快,他听那汉子说,他们要找的那个年轻人,是“拿着一把剑,背着一把刀”,很显然,他本来是用剑之人,而铜山派的人之所以急着找他,则一定是因为那把本来不属于他的刀。
因此,顾俊英断定,多半是那人从铜山派偷走了一把刀!
雷雪山等人微微点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雷雪山微笑道:“不错,铜山派算是出了大事了,铜山派可是不好惹,老夫倒是很想知道,什么人会如此大胆?”
风若川笑道:“我也真想瞧一瞧这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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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仁德道人等人便出了门,他们刚出了镇子,顾俊英和雷雪山等人也走出了客栈。
这样一来,仁德道人等人竟走在了前面,而顾俊英和雷雪山等人则走在了后面。
仁德道人等人一边前行,一边打探,居然毫无线索。
近德道人气得破口大骂:“他妈的!难道那个老家伙飞了不成?!”
仁德道人一言不发,脸色也极为难看,只是,虽然心中气恼,他们只得盯着头皮向前找。
与此同时,叶子明和洛忆秋决定继续向北边找,两人说定了,再找一天,要是还没有线索,便折而向东。
杨青夏、文承翰、无戒、邱无天和丁四海此时已经坐船过了黄河,然后一路向东边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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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黄河在中途转了个大弯,绕过了关中,反倒穿过宁夏,又折而向东,奔腾数百里后,又转而向南,然后在潼关北边,与渭河一道东流入海。
黄河的众多支流中,无定河不是最大的那一个,但是,说不定是最出名的那一个。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等诗句,令人一见不忘,诗句中的情景,令人不敢去想,不敢细想,却又必定会常常想起。古往今来,很多人因此而记住了无定河。
其实,若是没有战事的时候,无定河边并不是那样的荒凉和肃杀。
范家镇位于无定河与其支流苦柳河合流之处。
范家镇的东边是榆林,南边是靖边,西边则是灵武和银川,正处于商旅聚集的要道之上。
不仅如此,范家镇数百里之内还有多个武林门派和山寨,这一带声名赫赫的铜山派就在东边的榆林城。
因此,范家镇是百里之内最为热闹的地方。武林豪客,马贼强盗,经常出没于此,往来的客商更是数不胜数。
此时已是傍晚,镇上最大的客栈里灯火通明,客栈大堂挤满了人,大笑声、划拳声和高谈阔论的声音一刻也不停歇,仿佛远在镇外的人都听得见。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突然响了起来,转眼间便到了客栈门口。
客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都转头向门口看了过去。
此时,十多个身穿劲装,腰悬单刀的人跳下马来,急匆匆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约莫二三十岁的汉子。
那汉子眼光如电,霎时间扫遍了客栈大堂,随即朗声说道:“诸位!在下铜山派唐长云!今天到这里来,是要找一个人。诸位有没有看见一个鬼鬼祟祟面皮白净的年轻人?那人拿着一把剑,背着一把刀,这两天在这一带出现过!”
此言一出,众人听是铜山派,吓了一跳,也不敢说话,只是纷纷摇头。
唐长云又说道:“诸位,谁见过那人,如实相告便是,我铜山派必有重谢!”
此时,客栈里还是一片寂静。
客栈掌柜忙走上前去,拱手说道:“唐少侠!我这客栈只因没有烈酒,因此,道上英雄看不上眼,都不愿前来。平日里都是各地走南闯北的客商前来照顾生意,携带兵器的人……小人这两天还真没见到。”
唐长云随即明白,这掌柜甚是精明,只因苦于江湖中人常常喝了酒便打架闹事,这才不卖烈酒,江湖中人因嫌其酒味寡淡,故而都不愿光顾。
唐长云身后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低声说道:“二师兄!那边那家客栈一向是江湖中人常去的,我们去看看吧。”
唐长云随即点了点头,对客栈掌柜一拱手,说道:“打扰了,告辞!”
唐长云随即转身离去。
转眼间,唐长云便带人出现在了范家镇西头的西风客栈。
唐长云等人找到西风客栈的时候,杨青夏、文承翰、无戒、邱无天和丁四海正坐在一起吃饭。
文承翰看着旁边桌上一个独自喝酒的年轻人,不由得有些奇怪。
只见这人面目清秀,腰悬长剑,身上还背着一把模样古朴的单刀。他坐下来之后,居然只要了两个炒菜和一个馒头,过了一会,菜还没上来,又要了一壶酒。不过,奇怪的是,他小心翼翼喝了一口酒,却又连连咳嗽,然后就再也不喝了。
此时,杨青夏、无戒和邱无天正说着些江湖旧事,文承翰和丁四海各自啃着一根烤羊腿。
文承翰见旁边的年轻人举止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此时,丁四海却微微一笑,拉了一下文承翰的衣角,然后伸出手指在酒杯里一蘸,随后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女”字。
文承翰低头一看,登时吃了一惊,忙低声问道:“竟是女子?”
丁四海点了点头,低声笑道:“这一带的汉子,哪里有这么白净的?这人分明是个女子!”
文承翰点了点头,又向那人看了一眼。不料,此时,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竟转头向文承翰和丁四海看了过来。
文承翰和丁四海慌忙低下头,举起烤羊腿,又啃了起来。
那人竟微微一笑,也没有说话,又举起了酒杯。
文承翰又抬头看了看,见这人举止轻柔,唇红齿白,心想丁四海果然没有说错,自己一年到头也不出门,还是见识太少了。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客栈里的众人不由得向门外看去。
那年轻人转头向外一看,突然吃了一惊,慌忙一把拿下背着的那把单刀,又拿起桌子上的酒壶酒杯,身形一闪,到了文承翰旁边。只见他左手将那把单刀放在了桌子底下,右手迅速将酒壶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又急忙拖过来一个凳子,径直在文承翰旁边坐了下来。
那年轻人这一连串的举动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文承翰和丁四海还没反应过来,那年轻人已经在旁边坐了下来。
杨青夏、无戒和邱无天也心中一惊,不知道这人为何如此,不过,接下来唐长云的几句话,便马上让他们知道了原因。
此时,唐长云便带人走了进来。
唐长云脸色冷若冰霜,左右扫视一眼,便叫道:“诸位!在下铜山派唐长云!今天是找人来了。诸位有没有看见一个鬼鬼祟祟面皮白净的年轻人?这厮拿着一把剑,还背着一把刀!”
那年轻人一手搭在文承翰的肩头,一手端着酒杯,转过头来看着唐长云,神色漠然。
唐长云连问了两声,也没有人回答。杨青夏、文承翰、无戒、邱无天和丁四海不知道怎么回事,也默不作声。
唐长云见状,只得带着人转身就走。
那年轻人见唐长云走了,登时长出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拱手低声说道:“多谢诸位!”
文承翰见这人双手白皙,声音清亮,显然是个年轻女子,心中对丁四海真是佩服万分。
邱无天低声说道:“少侠,你怎么惹上了铜山派?是他们欺负你吗?”
不料那人竟笑道:“这倒没有,我拿了他们一件东西,他们正到处找我呢!”
众人登时吃了一惊。
无戒忙说道:“少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铜山派岂是好惹的?要是……要是他们找到了你,大打出手,你可有性命之忧!”
那人笑道:“多谢大师!他们可不敢对我动手,不过,我也不想见他们。等会他们走远了,我再离开便是。”
杨青夏低声笑道:“听说铜山派高手如云,行事霸道,在这一带没人敢去招惹。这位姑娘,你还是小心为上。”
那姑娘吃了一惊,脸色通红,愣了一下,才低声说道:“原来这位大侠已经看出来了!多谢诸位刚刚没有说话,要不然我可就麻烦啦!”
那姑娘还不知道,众人都已看出她是个姑娘,文承翰已经算是后知后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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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徐成风和秦胜远没敢在范家镇的客栈住下,而是在附近村子里找了个农家,借宿一晚。
第二天一早,两人匆匆吃了点东西,留下了十多个铜钱,又接着赶路。
徐成风和秦胜远匆匆前行,走上了一个小山坡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大河。两人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河川和旷野,顿时觉得天地广阔,前路茫茫。
秦胜远问道:“这边是无定河吧?”
徐成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这一片天地。
眼前这条挟着黄沙滚滚而去的大河便是无定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