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
    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一声诗号，白发老道张三丰徐徐走近，左边混黑的是张无忌，右边白皙的是宋青书，二人侍奉在他左右。
    回到襄阳城中后，张无忌已同张三丰、殷天正、宋远桥相认，一时“无忌无忌”地叫着，众人自是喜极而泣。
    张三丰老而不幸，弟子死的死、残的残，好在第三代人中出了两个英杰。张无忌大难不死，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最重要的是在缺少父辈关爱的情况下，仍长成了正气凛然的侠士。
    “诸位罢手，且听老道一言！”
    眼见华山顶上一派混乱，张三丰随手一挥，已拆开最近的赵敏、杨过二人。
    赵敏、杨过斗得不可开交，正是焦灼。张三丰这么一介入，二人也管不得是谁，齐道了声“让开”，各打出一掌。
    一边是十成力的龙象般若功，一边是十成力的黯然销魂掌。
    然，张三丰只是抬起手，举重若轻地一揉，和村妇揉面的动作没有什么区别。
    杨过惊悚地发现，老道身上传回的气劲竟是一半黯然销魂一半龙象般若。
    他和赵敏同时往后倒退了三步，方才醒过神来。
    这不是那深不可测的邋遢道人么！
    张三丰点了点头，继续上前劝架。
    杨逍、宗维侠、何太冲、灭绝师太、空闻、空智六大高手，正在围攻鲜于通、成昆二人，又有郭靖、黄蓉、黄药师、一灯大师夹在其中。
    杨逍等人要杀人，郭靖则要救人。鲜于通若是死了，谁来告诉他们郭襄的下落？
    只有一个老顽童周伯通，红着脸站在一旁观战，满脸赤红拍着双手，神如孩童一般。
    满头白发的瑛姑掐了掐他的胳膊，也止不住他的好玩心。
    以一敌二已是极限，难不成师公还能把这十二位高手一并拿住？
    张无忌和宋青书对视一眼，都觉难以置信。
    “师公！”
    张无忌叫了一声，正想上前去相助，却见张三丰左右互动，各在空中画出半圆，以一个普普通通的角度切入十二人当中。
    横挪气劲，十二人的功力竟悉数集于他一人之身。众人都睁大了眼，以一人之力对阵十二位宗师高手，这是何等的神迹？
    “砰”的一声，十二人同时被震向四面八方。张三丰双手抱圆，一个太极气团在手上形成，向上打出之时，白云为之色变。
    此处离天极近，云霭即在眼前，这一下天上的白云直接就成了一副太极图案。
    “嘶！”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再不敢造次。
    宋青书知道张三丰的武力很高，在整个金书中都能列在前五！
    但他还是大大的失算了。
    “师公啊，我原本以为你的武功已经高到天上去了，但没想到，你这是直接突破天际了啊......合着倚天、神雕两大世界加起来还不够您一手搓的？”
    宋青书的心态已经蹦了！他们一群练武的，和一个修仙的一起玩个球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是自己的师公，还是武当的扛把子。
    “张真人！”
    场上无一人不感震撼。
    杨逍等六人齐齐看向张三丰，拱手道：“张真人，鲜于通作恶多端，还请真人允许我等为武林除此祸害。”
    鲜于通跳得远远地，握剑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他感觉在张三丰的面前，自己啥也不是，就算有仙人所赐的剑法，也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半分。
    一只蝼蚁变大十倍，确实成了蚁群中的巨人。可在人的面前，它仍旧只是一直蝼蚁罢了。
    “张真人，我不是，我没有，您可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鲜于通否认道。
    张三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赵敏身上，徐徐叹道：“真到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还有为......我等岂知究竟我们是真还是假，他们是假还是真！”
    众人都听得迷迷糊糊，赵敏却是神色一动，似有所悟。
    “大争之世将至，我恐不能再庇护你们多久了。”
    张三丰又是一叹，似有所指，却不肯明言。
    “师公，您这是什么意思？”宋青书有些疑惑地问道。
    其他人也都投来不解的目光。
    张三丰伸出手比了个手势：“诸位请坐，听老道在此讲经半日。”
    众人心中虽是疑窦重重，但听到这句话，都是静下心来，围着张三丰在四周坐成一圈。
    此等陆地神仙之流，实是他们闻所未闻，恐怕只有达摩祖师可以睥睨。
    空智想起十几年前自己带人威逼武当山，公然向张三丰挑战，不禁冷汗连连，后怕不已，更觉得汗颜。
    恐怕他当时在张真人眼中就宛如一个跳梁小丑吧！
    “元始祖气，朴朴昏昏。元含无朕，始混无名。混沌一破，太乙吐萌。两仪合德，日月晦明......天地大道，含和抱中。玄玄之祖，妙妙之宗。玄妙贯通，劈破鸿蒙......”
    百字玄要吐出，众人听得如坠云雾之中，其中偶得一点灵光，于武功境界都是大进！
    直到“了命功全，纯阳气冲。神几妙用，道法无终”一句，众人但觉如若余音绕梁，其中玄奥之处不可言传。
    同样是听经悟道，由于各自天赋不一，所感悟到的层次也大为不同。
    待到声落，众人方才从这玄之又玄的意境中走出。
    “张真人，此句怎解？”
    抬起头来，只见众人中间哪里还有人影。
    华山之巅风雪更盛，真人来无影、去无踪，所遗玄要渐渐消散在风中。
    他们虽都听得清清楚楚，可到最后仍还记得的，也不过两三句了。而这两三句若能消化完全，也能受用一生了。
    宋青书睁开眼，推了推张无忌的胳：“师弟，你记住了几句？”
    张无忌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掌来：“只记住了五句。”
    “嗯，还不错。”
    宋青书心中暗道，告非，我才记住三句。
    主角就是强啊！
    再看向其他人，各个愁眉紧锁，显然都不大明白真人所讲的玄要。
    “对了，你说师公讲得真真假假，到底是什么意思？”宋青书在张无忌耳边嘀咕道。
    张无忌摇了摇头，一脸老实道：“师公他老人家的境界太高了，我们还要修多少年才及得上......”
    在场一灯、空闻、空智三位僧侣，听张三丰说禅机，所得最多，但仍不解那一句真假谜语。
    “哈哈哈！”
    突然，宗维侠仰天大笑道，“俺悟了！俺悟了！”
    众人齐齐看去，但见他满脸自信道：“真人的意思是说，试炼什么的都是假的，输赢无所谓，大家不必当真！”
    “呃......”
    有时候憨人所说的往往都是真理，只是为绝大多数人所不能认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