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寂灭指
    大长老现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距离外门弟子资格大考已经越来越近，可王富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这都已经过去一天了，他们也将整个蕴灵门外门八峰翻了个底朝天，可那家伙却连一点踪迹也没有。
    既然整个外门都找不到，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王富强已经离开了蕴灵门，另一种就是王富强进入了内门。
    不论是哪种可能，都不是好事。
    若是王富强已经离开蕴灵门，要将王富强找到，就更加困难；若是王富强闯进了内门，对蕴灵毫不了解的王富强很可能会闯入禁地，也可能会惊动那些老祖宗们，就算不会，也很可能会跟内门弟子发生摩擦，弄不好还得弄出人命……
    大长老是越想越急，思来想去，除了将这件事禀报掌门真人，借助宗门秘宝搜寻王富强的踪迹，似乎再无他法。
    打定主意，他便让外门长老带领门下弟子，继续寻找王富强，而他则是直接前往内门。
    以此同时，王富强却满头大汗的在山里转悠。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没有外门弟子堵截的方向，原本以为只要一直走，就能离开蕴灵门。谁知道这一走，有没有离开蕴灵门不知道，王富强反正是迷路了。
    环山绕水，溪流淙淙，阳光透过密林洒下，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形状不一的光点，随着微风轻轻跳动。
    一路上，王富强一直都在沿着这条小溪的上游走，因为下游是外门，所以只能走上游，可不管怎么走，似乎都走不出这座大山。整个大山就像是一个天然的迷宫，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突然，王富强在溪边看到了一栋茅屋，便直接走了上去。
    有屋子，就肯定有人，有人，就一定知道怎么才能走出这个鬼地方。
    茅屋不大，以无数木桩钉入泥土中作为支撑，再铺上木板，在木板上建造屋子，以木头作为主要框架，以竹子作为墙体。
    在茅屋前，种着两株芭蕉树，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看起来有些杂乱。除此之外，还有一座木桥横跨溪水。
    王富强走过小桥，双眼一直盯着茅屋，担心已经无人居住。
    过桥之后，王富强沿着木板铺就的楼梯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敲了几次之后，王富强不由得皱起眉头，开口问道：“有人吗？”
    屋子里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动，接着一个无比苍老的声音说道：“进来吧。”
    这人似乎很久都没有开口了，所以声音听起来不仅苍老，还显得生涩而沙哑，听着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王富强皱着眉头，将房门推开。
    “吱嘎！”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打破这片天地间的寂静，让本就沉重的气氛显得越发沉重。
    阳光下，尘埃显得异常醒目，闪闪发光。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霉味，异常刺鼻。
    整个屋子给王富强的感觉是幽闭、沉闷、凝重。光线昏暗，若不是王富强视觉异常敏锐，一般人根本看不清屋子中的情况。
    在墙壁上，开着一个狭小的窗口，屋子中的光线，便是由这个唯一的窗口照射进来。
    整个屋子中，除了窗台下放着一个蒲团，别无它物。
    在蒲团上，坐着一个老人，因为房门打开的缘故，光线刚好迎面照在他身上，所以王富强能看到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白发老者，脸庞枯瘦，胡须应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修剪了，垂在他盘着的双腿之上，看起来既沧桑又狼狈。
    老人似乎不喜欢阳光，所以当光线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他伸手遮挡了一下，王富强便急忙将房门关上。
    随着房门关闭，整个屋子的光线瞬间暗淡下去，唯一的光芒便只有那个小小的窗户。
    因为光线在老头的上方，正好照向王富强，有种灯下黑的意思，所以就算王富强视力再好，在这样的环境下，也看不清老人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老人没有开口，王富强便先开口道：“晚辈见过老前辈。”
    老人“嗯”了一声，依旧用晦涩沙哑的声音道：“你有什么事吗？”
    王富强急忙道：“晚辈不小心在山里迷了路，就想问问这是何处？如何才能离开此处？打扰之处，还请老前辈见谅。”
    老人回道：“这里是蕴灵门，要想离开，沿着溪流往下游走，一日左右，便可离开。”
    王富强听完，不由得皱起眉头，继续问道：“除了这条路，可还有别的路可以离开？”
    老人似乎摇了摇头：“没有！”
    王富强顿时一脸心灰意冷。
    老人这次开口问道：“既然来了蕴灵门，又为何要离开？”
    王富强一愣，心思急转。
    这里既然还是蕴灵门，那这老家伙弄不好就是蕴灵门之人，甚至很可能就是马先生口中那种牛逼得没有边际的老祖宗。
    一念及此，王富强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这他娘的岂不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他急忙回道：“在下只是附近的居民，不小心误入山中，并非有心打扰老前辈清修，多谢老前辈指引，晚辈这就告辞。”
    老人却开口道：“蕴灵门方圆千里，可没有普通百姓，而且一般人，可不会随身带着两头妖怪和一身秘宝。”
    这一下，王富强是真的吓得不轻。
    跑？
    这老家伙一眼就能看出红菱和白芷的前身，必然就是马先生口中的老祖宗无疑，自己能跑掉才怪。
    打？
    那就算了，简直就是送死嘛。
    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似乎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砰！”
    一声闷响，王富强直接跪了下去，磕头求饶道：“真不是弟子有意打扰老祖清修，实在是那外门大长老欺人太胜，弟子自上山之后，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奈何却惨遭同门欺辱，弟子一时失手，才打伤那位外门大师兄，没想到大长老为了杀我，竟不惜调动所有外宗长老和弟子，弟子无奈之下，方才逃到此处，还望老祖明察！”
    王富强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真可谓是凄惨到了极点。
    而以此同时，在内门掌门居住的千机楼中，那位外门大长老正盯着一个高台上的光幕，嘴角抽搐！
    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富强这小王八蛋竟然跑到了内门，还撞上了蕴灵门几位老祖之一，更是上演了这么一出不符合事实的惨戏，老祖万一当真，那还了得？
    光幕中，老祖开口问道：“你就是静玄从妖族天下带来的那个小子？”
    王富强微微思索了一会，点头道：“我是被那老王……掌门骗来的，他说只要我到了蕴灵门，就能做掌门弟子，还能享受无比优厚的待遇，可他把我身上的东西骗走了以后，就将我丢在外门做杂役，再不露面。弟子我也没啥抱怨，每日里任劳任怨……可现在大长老却要杀弟子，弟子实在是……”
    说着，他又开始哭天抹地，简直比窦娥还冤。
    这一下，轮到老掌门嘴角抽搐了。
    这小王八蛋，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而且告状都告到老祖宗那里去了，关键是你就算告状，也得符合基本事实吧。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随随便便就往掌门、大长老的头上扣，真的好？
    老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回去吧。放心，外门不会惩罚于你。至于掌门弟子……”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静玄那小子还不够资格。你若是能通过蕴灵门所有考核，到时候直接来找本座，本座……”
    他又顿了一下，继续道：“到时候再说。”
    同一时间，王富强，静玄掌门，外门大长老，几乎都皱起眉头。
    掌门真人和大长老都没想到，这位老祖宗竟会如此重视王富强，看这情况，明显是想将王富强收为弟子啊。
    这也就是说，在不久后的将来，王富强就等于跟掌门真人同辈。别的不说，光是这辈分，就足以让所有蕴灵门弟子望尘莫及。
    静玄掌门一脸苦涩，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当初还没把王富强带到蕴灵门的时候，就应该让他拜师的。如今倒好，等了半个月，给老祖宗做了嫁衣裳也就罢了，这以后相处起来，岂不尴尬？
    原本是徒弟，却变成了师弟……
    王富强疑惑的是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位老祖宗的言语，毕竟这短短几天，他已经被蕴灵门骗得够惨了。
    什么老祖，什么掌门，辈分越吓人，骗人的手段可就越高明，到时候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既然这位老祖都已经这般说了，就代表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蕴灵门，至于什么掌门弟子，老祖弟子，王富强才不在乎。
    但凡遇上事情，都必须先得保证性命无忧，这是在妖族那些年，老村长告诉他的，如今到了人族天下，面对这些奸诈狡猾的家伙，更得小心翼翼才行。
    打定主意，王富强连声应是，转身离开屋子，然后一口气跑出老远，确定那位老祖宗并没有追来之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娘的，跟这些老家伙打交道，果然是件要命的事情。
    可就在他劫后余生之际，身边突然凭空出现无数老头，有些他见过，有些他没见过，比如那位掌门和那位外门大长老，就在其中。
    看到这些人，王富强心中悲叹，心若死灰。果然，蕴灵门这些家伙，一个都不值得信任，掌门也好，老祖也罢。
    要不是那位老祖耍了手段，用了神通，这些人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自己？
    王富强索性直接抬起头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就像在无声宣告：“要杀要剐，只管来便是，我王富强要是吭一声，就不是英雄好汉！”
    众人看着王富强这幅慷慨就义的表情，不由得摇头苦笑。静玄掌门看着那位外门大长老，没好气的道：“你自己弄出来的好事，自己收拾。”
    大长老一脸尴尬，看着对面的王富强，心中更是苦涩到了极点。今天这件事，让掌门真人莫名失去了一个弟子，今后这位老掌门对自己，不免会心存芥蒂。他看着王富强，笑着道：“你真误会了，没人想要惩罚你，本座之所以见你，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些事情，只是没想到传达的长老误会了本座的意思，才导致你产生了误会。这一点是本座的失误，本座在此给你道歉了。”
    说着，他竟是对着王富强行了一礼。
    王富强皱起眉头，疑惑道：“真的？”
    所有长老连同那位掌门真人在内，都点了点头。
    王富强心思转动，觉得这些老家伙若是真要对付自己，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但也不敢完全相信，开口道：“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
    说完他看着那位掌门真人，开口道：“那我的那些东西是不是能还给我了？”
    老掌门呵呵笑道：“是你的肯定就是你的，谁也动不了。本座之前已经说了，只要你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到本座这里取走，只是不巧，本座今日来得冲忙，并未带在身上。这样，等你进了内门，本座一定一件不少的，亲自送到你的手中。”
    王富强撇了撇嘴，早就想到这老王八蛋会是这样的说辞。
    那么多好东西，到了这老王八蛋手中，可不就相当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要想拿回来，哪有这么容易。
    王富强在心里咒骂一声，然后看着那位大长老问道：“今天的耽搁，算在谁的身上？”
    这位大长老连忙笑着道：“既然是我的失误，自然算在我的头上，放心，到了月底，两枚元石，一颗不少都送到你手里。”
    王富强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吧。”
    这位在外门高高在上的大长老连连应好。
    这王富强若只是掌门弟子也就罢了，可如今看起来，有很大可能会成为老祖弟子，到时候辈分就远在他之上，所以对王富强客气，就算不得丢脸的事情。
    王富强说完之后，对着那位老掌门道：“把我那些东西看好了，到时候少一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老掌门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一件不少？等你小子到内门的时候，还有没有剩余都还两说。
    王富强说完之后，直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沿着那条小溪下游走去。
    外门那位大长老对老掌门行了一礼之后，急忙跟着，看起来跟当初跟在尤大山身边的两个狗腿子差不多。
    到了外门之后，这位大长老让一名长老把所有寻找王富强的长老和弟子召回，然后亲自去跟那位马先生解释，这件事也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但因为没有跟外门那些长老和弟子解释清楚，以至于这些长老和弟子就只能猜测，各种关于王富强的传闻都有。有的觉得王富强跟老掌门肯定有关系，因为两人都姓王。有人甚至猜测这王富强是不是老掌门流落民间的私生子。只是这种说法涉及到老掌门，这些弟子也只敢想，不敢说。
    如此一来，这些外门弟子对王富强的态度就变得很是奇怪，有的满脸殷勤，想要巴结讨好，有的则一脸鄙夷，觉得这家伙就是靠着关系才进的蕴灵门。
    而王富强回到外门之后，便去找了马先生，将自己对《寂灭指》的疑惑提出，但这位马先生听完王富强的疑惑之后，却只是摇了摇头。
    他先是示意王富强坐下，然后给王富强倒了一杯茶水，开口道：“整个蕴灵门所修行的多是剑法，这寂灭指算是偏门的术法，在蕴灵门很少有人修行，你的疑惑，或许只有大长老或者温长老能给你解答。”
    王富强眯着双眼思索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起身道：“那弟子就先告辞了。”
    说完将桌上的茶水一口饮尽，感激道：“多谢马先生的茶！”
    王富强从马先生住处离开之后，直接奔赴大长老住处。
    大长老一看到王富强，就有些头疼。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是有种畏惧心理，那感觉不是因为王富强的修为，而是因为只要跟这家伙有关的事情，似乎都没有一件好事。
    可这家伙来都来了，他又不能不见，不仅要见，还得陪着笑脸，否则这家伙一个不高兴，鬼知道又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见到大长老之后，王富强便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明，谁知道大长老一听到寂灭指，便摇了摇头，苦涩道：“寂灭指一直放在藏典阁中，只租不卖，算是蕴灵门比较高深的秘法之一，整个蕴灵门也只有掌门真人修炼过，但似乎也不得要领，所以就一直放在藏典阁中。没想到华启平这小子竟然妄想修行。”
    王富强点了点头，感慨道：“原来寂灭指真这么牛逼啊。”
    他很快问道：“这上面说的‘引气入府，气走经脉，化气为指’是什么意思？”
    大长老便解释了一遍，还亲自给王富强示范。
    王富强了解之后，又问了不少问题。
    就这样，两人一直交谈到深夜，说的全是有关《寂灭指》的修炼方法。
    王富强回到住处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便索性坐在门前，练习呼吸吐纳法，同时心中回想着有关《寂灭指》的修炼方法，浑然忘我。
    晨曦朝露，相互交融，那一瞬间，王富强似乎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