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船上,刘璧看着赵远瞪眼一群人在在哪里笑得如此开始,便微微扭头,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李茂道:“下官不知,请大人容下官去询问一下!”
刘璧微微点头,李茂立刻前去,没多久这人也就折了回来,道:“大人,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张大人看上了被杨门主所救的那个小姑娘,打算让杨门主夫妇做媒,打算把她说给他的儿子!”
刘璧沉默片刻,想了想,道:“张四息的儿子?嗯,他儿子去年高中探花,现在正在当县令,也算是年轻有为,而且尚未婚配,不过这女子来历不明,他们都没调查清楚,就如此贸然而为?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
至少刘璧觉得这多少有些唐突。
李茂笑道:“大人是不是过滤了,这张大人而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出任县令,也算是年轻有为,而且尚未婚娶,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又有杨开和商潜菲做媒,这也算是那个小姑娘的造化!”
刘璧冷哼一声,道:“造化?你以为加入官宦之家那就是造化?在朝当官,又有几个能全身而退?今天权倾朝野,明天说不定就是阶下囚,一家老少,被砍头的被砍头,被充军的被充军,又有几人最后能善终?”
李茂怎么也没想到刘璧居然说出如此话来,想了想,道:“大人现在深受曹公公器重,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刘璧摇摇头,道:“很多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嗯,去给张大人说,若是这亲事成了,我刘某人定然奉上一份贺礼!”
李茂心里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刘璧居然说出如此的话来,要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是和张四息等人不合才对,现在他是打算接着此事缓解一下彼此之前的紧张气氛?或者说,是一种示弱?
不过还是立刻答应,前去传达刘璧的话。
等李茂走了之后,刘璧这才微微叹了一口气,李茂的惊讶没能逃得过他的眼睛,的确无论谁看来这都是对张四息等人一种示弱,可这却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锦衣卫和东厂并不是敌人,充其量只能算竞争对手而已,两大机构都有只有一个老板,那就是当今的皇上。而且双方很多任务都有重合,因此谁能更加得到皇帝的亲昧和认可,便是两大机构最关心事情。
就现在而言,东厂占据劣势,毕竟锦衣卫有个陆炳那种牛人,满朝文武即便是严嵩父子都不敢对他怎么样,也根本不敢在皇帝面前进丝毫的谗言。
另外,东厂和锦衣卫也并没有没有合作过,比如前几年那些倭寇乔装进了京城,但是东厂和锦衣卫就通力合作,彻底毁灭倭寇的计划。
想到这里,刘璧突然想了起来,当时自己仅仅接到任务就是剿灭那些倭寇,可事后得知,之所以能发现这些倭寇的行踪,完全是因为另外一件案子,而最终立下功劳的人却正是杨开!除此之外,便是张四息。
所以以现在杨开在皇上那里的功劳,东厂想要扳倒他并不容易,或者说很难,更何况背后还有陆炳!
既然没办法从他们手里把这海图夺过来,那么就何必搞得那么紧张,和他们关系搞好,让自己全程参与整个计划,这可比其他更加容易的功劳,而曹公公之所以让自己前来而并非之前一直在追查这海图的黄秉,这意思也就非常的梦想,这相当于是把功劳送给自己一般。
自己没必要和功劳过不去才对。
想通了这点刘璧自然而然也就知道自己接下来怎么做,那首先一点,就是和张四息等人想搞好关系才对。特别是杨开,虽说他身份不过是一介草民,可却是陆炳身边的红人。
当然,这要给双方原本有些僵硬的关系弄给台阶下,自然需要一个契机才对,而眼前张四息要让杨开和商潜菲两人给自己儿子做媒,如此一件喜事,自然也就是最好的契机。
李茂这边得到刘璧允许,原本打算派人去传话,不过最后觉得这事情如此重要,还是自己前去最好,于是命令这边船加快一点速度,等两船靠近之后,轻轻一跃,便跳到张四息等人船上。
赵远循声看了过来,笑道:“李大人,你来的正好,我们正打算喝上一杯,一起来捧捧场如何?”
李茂对于赵远本来就没有丝毫第一,现在刘璧已经示好,自己更加没必要好赵远等人对着干,笑道:“再好不过!”
赵远看了看刘璧的船,道:“这刘大人一会不会训斥你吧?说你擅离职守?”
李茂笑道:“这倒不会,这次也是刘大人让我前来。”
赵远疑惑道:“刘大人命你前来,嗯,想不管这些,这酒先喝着!”
没多久,这酒送了上来,至于下酒的菜也只有几碟小菜而已,不过这并不重要,喝酒之人,哪怕是一碟花生米,几颗胡豆,那都可以下酒。
几人喝了几口,赵远这才问道:“对了,李大人,之前你说是刘大人让你前来,这所为何事啊?”
李茂放下茶杯,道:“刘大人是让下官前来贺喜张大人。”
张四息闻言也放下了酒杯,疑惑道:“不知道这喜从何来啊?”
李茂瞟了一眼船头的的玄舞,道:“张大人不是请杨门主给令郎搭线牵桥吗?刘大人让下官前来带句话,若是这事成了,到时候刘大人也将奉上贺礼一份。”
张四息不由得一愣,但他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情景没见过,自然不会因为刘璧的一句话而手忙脚乱,笑道:“那还请李大人帮忙带句话给刘大人,若此事能成,张某人请他喝酒,不醉不归!”
和喝酒喝到不醉不归的,即便不算朋友,可也不会算是敌人,现在这刘璧主动示好,张四息虽说张四息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却真是好也不会拒人千里之外,即便这种示好仅仅是表面上的而已。
李茂道:“下官一定带到!”
喝了几杯酒,李茂也告辞离开,毕竟他可是刘璧的护卫,也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等他离开之后,赵远这才道:“这刘璧消息倒是挺快的,不过他派人如此说的话,是不是有几分打算和我们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
张四息端着酒,细细的品尝了一下,轻哼一声,道:“是不是想和我们化干戈为玉帛这点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却知道了,那就是他想通了!”
“想通了?”
赵远细细品味着这句话,旁边商潜菲道:“这刘大人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这一想也就想通了!”
赵远道:“的确,比起我们而言,他的处境更加不妙。黄秉负责去剑派抢海图,只不过可惜,最后这牧尘被谢云楼前辈救走,黄秉无功而返!而京城这边,他们千辛万苦想拦截张大人,但是张大人最后还是抵达苏州,他们依旧无功而返,就在这机会完全和他们没任何关系的时候,陆大人给了他们一次机会,换句话说,没想把这功劳独占!谁都知道想要高升,那最好就是给皇上办事,而这次这个任务完全就是送功劳,曹石最终把机会给谁直接也就决定了以后谁可能在东厂掌权,是他刘璧还是黄秉?无论谁掌权,另外一个绝对好过不了!”
说到这里,赵远觉得有些口感,商潜菲端起眼前的酒递了过去,自己则接着道:“现在这刘璧前来接我们,表面上看上去好像带着看押,生怕我们逃了一般,实际上,必须得看透这曹大人的意图,或者说,曹大人看透了皇上的意图,那就是合作!由于实行海禁,所以造船业也就大大缩水,朝廷现在想要造出能出海的大船已经非常的艰难,更别说那些在海上的导航的人才,因此此去天仙岛,困难很多,危险重重。皇上不是不知道,因此想要克服这些困难,那么前往天仙岛的一群人就必须相互配合才行,若是派去的是一群勾心斗角,一直内讧的人,根本就玩不成任务。”
商潜菲此刻突然停了下来,微微一笑看向了赵远,赵远会意,接着道:“因此皇上需要的就是一群一团和气,有凝聚力的队伍,无论这些人是来自锦衣卫还是东厂,或者说是我铁血门!锦衣卫这边也就不说了,东厂那边,谁和我们相处融洽,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故作姿态,那么就是前往的重要人选。实际上,这曹大人派刘大人前来,或许也有几分这个意思,否者的话,他在挑选人手的时候,东厂内部也就颇有争论,对他而言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刘大人此刻或许才真正体会到曹大人的苦心,来亡羊补牢来了。”
张四息哈哈一笑,道:“我就说嘛,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姓刘的怎么突然转性了,现在才发现,别人只不过是后知后觉,来亡羊补牢来了,嗯,对了,四夫人,你们可有关于这黄秉和刘璧的情报?”
商潜菲笑道:“对于朝廷的官员我们并不愿意插手去调查,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锦衣卫难道就没针对两人调查过?”
张四息道:“这的确是调查过,但是都是只言片语,不算详细,嗯,这黄秉是东厂千户之中唯一不是阉人的千户,而且他被提拔起来,很大一个原因实际上是踩着刘璧的肩膀,因此两人多少有些不合!”
商潜菲惊讶道:“踩着刘璧的肩膀,这话什么意思?”
张四息笑道:“你们醉雨阁不是不喜欢打听朝廷里面官员的情报,特别是锦衣卫和东厂?”
商潜菲道:“我现在可不代表醉雨阁,而且我听到的也不会告知醉雨阁,现在也就是好奇,打算听个热闹而已,再说了,张大人你都说起来,要是不说完,岂不是有些吊人胃口?”
张四息哈哈一笑,道:“那好,我也就实话实说了,这话刘璧很早之前就被曹石提拔成为了千户,而黄秉只不过是刘璧手下的一个百户而已,为人心狠手辣在东厂也出了名,不过并不怎么受刘璧待见,嗯,让本官想想,二年前的二月十六,刘璧带着五百人前往沿海剿灭倭寇,当时驻扎在一个村子中,半夜突然遭遇到了倭寇的袭击,虽说打退了倭寇,最后却损失了不少人手,因此刘璧怀疑有人通风报信,告诉了倭寇东厂人马的驻守之地,命令人留下来调查此事,而负者调查此事的便是黄秉。而他为了亡羊补牢,这带着大部分人手前去追击倭寇,你也知道这倭寇很狡猾奸诈,怎么可能轻易能被追上?因此这刘璧也无功而返,带人人马返回的时候,却发现黄秉已经把整个村子剩余的人屠杀殆尽。当时刘璧差点就斩杀了黄秉,不过这黄秉老奸巨猾,嗯,就好像当初夏言抓住了严嵩父子把柄一般,最后刘璧见他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一时心软决定回京处理此事,可回京之后,东厂为了遮掩这次的失利,把过错归咎于那个村子里面有倭寇的奸细,黄秉办事果断,铲除奸细,受到了赏识,最后被提拔了成了千户。至于刘璧虽然被免去了战斗失利的处罚,却也也不得不背上一个除掉了倭寇奸细的黑锅。”
赵远闻言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刘璧并不算什么坏人。”
张四息道:“这东厂也好,锦衣卫也罢,都是为皇上效力,这根本就没办法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比如我一样,可在这件事情,我们有一句也说一句,黄秉处决那些村民的确不是刘璧下的命令,要是说他在这件事情最大的过错就是不应该留黄秉来查此事,而且临走追击倭寇之前,没给黄秉交代更加清楚。所以说道现在,刘璧和黄秉两人依旧势如水火,刘璧也知道,自己要是去不了天仙岛的话,定然是黄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