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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黄泉石棺,棺下疑鱼
    水流开始缓缓减速。
    似被施了“时间迟缓”的法术。
    陈风僵硬的身体,总算适应了麻木,开始迈腿。
    一步下去,忍不住要狂奔的心思如脱缰野马,飞速在脑海中奔腾。
    离开这~~!
    跑得越远越好~~!
    我还有钱,还有冥钞,还能施展钞能力,我都给你,黄泉水,你给我起开啊~~!
    呼~~!
    起风了。
    河水起风了。
    产生了回流倒卷漩涡。
    那绵长的吸力,开始变得强大起来。
    陈风再也跑不动,甚至被吸扯力拉着往后飘。
    一定不能成为大鱼嘴里的吃食,陈风脚指头扣地,抵消吸扯力,连脸皮都用力到扭曲,整个身子仍然保持缓慢的后挪节奏。
    河底犁出两道长长的足迹。
    陈风噗通一声,四肢着地,双手狠狠插进河底,以期抵消越来越猛烈的吸扯力。
    他就像涉步龙卷风外围,被掀去铁皮的屋顶,艰难支撑。
    吸扯力为之一窒,陈风半凭空的身体为之一顿,整个人服服帖帖摔在河底。
    总算停了。
    陈风心有余悸,回头望去。
    那如鱼鳃丝一样的页岩,往外吐泡。
    吐出的泡泡,很明显颜色不一样,消融在水里的魂,没了。
    这是……吃掉营养物,排出废弃杂质?
    陈风仅是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大鱼口中的虾米口粮。
    就在他庆幸之际,那股子吐泡泡的推力,又徒然加剧。
    刚被吸扯力惊得魂儿都快冒烟的陈风,直接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推力掀翻。
    黄泉水随之浪卷,咆哮喧天。
    陈风在漩涡中被搅得天翻地覆,随波逐流。
    不过,他的心情却是转晴的。
    只要能逃离那疑似沉睡大鱼的腮边,就算天旋地转,找不到北,也是值得的。
    就在他还在庆幸关头。
    水卷推力,又缓缓一窒,熟悉的吸扯力又来了。
    吸~呼~吸……这才是真正的呼吸节奏。
    没有着力点的陈风,这一次,根本没地抓,手舞足蹈随着汹涌的黄泉水被倒卷回去。
    钞能力只能抵消黄泉水的侵蚀,却抵挡不住这吸扯力。
    陈风离那腮丝越来越近。
    宛如深渊巨口的裂缝,肉眼可见在合拢。
    陈风再也忍不住,条件反射,叽哇鬼叫。
    他张牙舞爪,恨不得把虚空梭里的锅碗瓢盆都掏出来凿那裂缝定住身体。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再不攀住裂缝边缘,就真的要成口粮了。
    陈风情急之下,看到什么拿什么。
    一把泛着蓝莹的雕刀,出现在他手里。
    噗地一声闷响。
    “锅碗瓢盆”无法凿实的裂缝边缘,被这从死而复生的林恩达,又被陈风称魂捡尸摸装备掉落的雕刀,轻而易举插中。
    陈风愣了一下,这雕刀何种来头?
    从阴阳册林恩达生平看到,疑似死后掀棺,莫名其妙就带出的一把雕刻墓碑的雕刀,能吸收血气寿元雕化活物,竟然有这等伟力?
    雕刀插裂缝,吸扯力瞬间滞缓。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就像一个人,津津有味吃鱼,喉咙卡了一条鱼刺,第一反应首先是愣住,然后才是小心翼翼咽口水,赫赫赫往外轻咳气。
    这腮丝裂缝也是。
    不过不是小心翼翼,而是反应剧烈。
    如山崩地裂的剧烈反应。
    如狂风暴雨的剧烈反应。
    昂唔~吼!
    近在咫尺的陈风,被一股暴躁的燥热气流,直接从河底抛向半空。
    他死死攥住雕刀,半空之中,骇然发现,那修复工地直接崩溃大半,一半快成形的石棺,又塌了。
    黄泉河水线猛地下沉,那石棺大山,犹如地龙翻身,咔咔咔往上猛抬。
    工地上,掘穴工的魂魄,当场烟消云散,不知几许。
    那拿打魂鞭,抽过陈风的两名皂隶和收黑钱,向陈风下黑手的捕头,被一条从黄泉水中冒出的根须,窜成了鱼丸。
    那根须泛着红泽,最大直径竟有水桶粗细。
    石棺下,不知名的庞然大物,被雕刀刺激,肆意发狂。
    那根须胡乱抽摆,真让黄泉水断,巨石炸裂。
    半空中的陈风,惊骇得思维都快停滞。
    这踏马是怎样……样……样……的怪物。
    前世的地府知识,颠覆了陈风的认知。
    地府成了废墟?
    黄泉河上有石棺,石棺下疑似有大鱼?
    “是他,他还没死,他的刀还没死。”
    无尽的咆哮,带着水底发声的闷响。
    这充满憋屈的嘶吼,似来自四面八方,又似来自地底。
    从那根须乱舞的躁动,可以得知,这根须的主人,是何等生气。
    他……是……谁?这是思维快跟不上脑子的陈风下意识想的。
    嗡~嗡~嗡!
    连续几道爆空裂响。
    那条肆意飞舞的根须,抽到了陈风附近。
    单单那如刀割一般的罡风,就已让陈风遭受了一波千刀万剐似的极刑感受。
    根须旋起的风暴,直接将陈风带得空中乱转,犹如狂风怒海里随时都要破碎的无助小扁舟。
    红芒闪烁。
    陈风撞了狗屎运。
    那根须飞舞的轨迹,正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要死了,要死了。
    陈风此时的思维“活”了,前所未有的清醒。
    要死了吗,要死了吧?
    眼看那根须扑来。
    陈风却生出一股无法抗衡的颓废,什么擎天击,什么遮眼,什么捏骨术,什么铁线弄巧,都是枉然。
    唯有轻如鸿毛、重若抬山的玲珑秤,或许可以与之匹敌。
    陈风正要殊死一搏。
    半空中嗖嗖嗖穿来一条细细的铁线。
    那铁线就像空中落下的一道阳光,直接刺穿陈风的魂体。
    陈风被这铁线一卷,不仅脱离了根须的运动轨迹。
    更是被拉得风驰电掣往空飞窜。
    那铁线似鱼丝,陈风似鱼儿,飞窜似电机转动拉扯的频率。
    看过海钓视频的,大概能想象出这幅画面。
    他就像挣脱不开鱼线,脱了力气的鱼,越过石棺,穿过黄泉路,透过云顶,被滋滋滋的收线声,拉得越来越高。
    直至眼前巨大的石棺化作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影。
    废墟还是无尽的废墟。
    阴尘还是无尽的阴尘。
    黑影还是无尽的黑影。
    阴阳道开,黄泉路引。
    陈风被铁线“钓”着,从哪来,回哪去。
    啵滋一声,陈风从枯井洞窟幽暗通道跌出,摔在了那方祭台上。
    浪声滚滚,犹如惊雷,闪烁之光,带满黄泽的通道。
    此时,慢慢闭合。
    似乎那里。
    只不过。
    是梦一场。
    “你个猪啊,总算赶上了。”
    熟悉的声音,陈风扭头一看,惊得魂儿又差点魂上出窍。